綠色造船 繞不開的華山一條道

呂龍德

最近，國家工信部公示了2017年第一批綠色制造體系示范名單，全國共有203家企業上榜，中遠船務（啟東）海洋工程有限公司與江龍船艇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成為船舶業僅有的兩家入選企業。該名單涵蓋綠色工廠、綠色設計產品、綠色園區、綠色供應鏈管理示范企業。這次公示既彰顯了我國實施綠色制造工程的決心，又展示了環境整治成果。但不難看出，我國制造業高能耗、重污染等問題仍然存在，而入選數之少則一定程度上昭示了造船業環保問題不容樂觀。且不說我國堅持環保集約的可持續發展之路不可動搖，就說目前綠色船舶成為市場“香餑餑”，也足以說明綠色制造就是橫亙在造船企業面前繞不開的必行之路。

不僅僅是綠色產品

綠色船舶就是在整個生命周期內都能最大程度上實現低能耗、低排放、低污染、高能效、安全健康的船舶。概括地說，船舶的綠色要素包括船型優化、船舶無壓載、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利用、可再生材料利用、能耗系統優化、節能技術應用、船舶營運優化、船舶無害拆解等。我國雖然介入綠色船舶時間短，但也取得了可喜進步，如中船澄西船舶修造有限公司建造的“海豚”型系列綠色散貨船、廣船國際有限公司交付的三艘“連”字號成品油/化學品船及我國建造并于最近下水的世界最大礦砂船等。這是我國造船業迎合市場主動轉型綠色產品的創新之舉和亮麗成績。

但這遠遠不夠，因為綠色造船分為綠色船廠和綠色船舶兩部分，而綠色船廠是主體和核心，包括綠色建造和綠色營運，即具備綠色工藝、綠色設備、綠色環境、綠色材料、綠色管理等元素，并實施綠色設計、綠色加工成型、綠色焊接、綠色舾裝、綠色涂裝等，減少和消除造船過程中對環境的污染影響，改善作業人員的工作環境，提高生產效率和資源優化利用率。綠色船廠不僅在生產管理中全程引領、執行綠色制造，而且是將綠色理念貫穿于船舶全生命周期的唯一載體。很難想象，一個污染嚴重、環保意識差的企業能造出怎么樣的綠色船舶？因此，綠色造船需要的不僅僅是綠色產品，更為關鍵的是綠色船廠的打造和發展。

多重因素倒逼綠色造船

綠色造船是國情、時代、行業和市場等多種因素作用的結果。首先，來說說國情。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工業高速發展，但由于很長一段時間因為粗放型發展而導致污染問題不斷惡化。為了重建生態文明，我國提出了五大發展理念，推動綠色低碳發展，并掀起了聲勢浩大的環保風暴，重點對水泥、鋼鐵、化工等污染嚴重行業進行了鐵腕整頓。據介紹，自去年以來，全國有數千家企業因環保不達標被關停或限改。這既傳遞了政府零容忍污染的持久戰信號，也為船企敲響了警鐘：如果不走綠色制造之路，達不到環保指標，估計企業等不到市場洗牌就被了斷了。正如聯想集團董事長楊元慶所說，不綠色只能被大勢淘汰。

其次，說說行業和市場。航運業是世界運輸量最大的交通行業，也是僅次于機動車尾氣污染、工業企業排放的大氣污染源。為了加強對海洋環境和大氣環境的保護，國際海事組織一直致力于包括防油污標準和NOX、SOX、CO2 排放標準等環保公約的完善和執行，近年更是日趨嚴厲。該組織明確規定從2020年1月1日起開始實施全球船舶燃油硫含量0.5%的排放限制。最近，壓載水公約也正式實施生效。同時，越來越多國際非政府組織、行業組織及一些國家地區也推出新的行業標準和更為嚴格的區域性標準。這也使得這種場景越來越成常態：綠色船舶可優先通過綠色通道進入歐美等繁忙港口；港口國監控對綠色船舶實施信任措施；保險機構對綠色船舶實施低保費率，各國金融機構對綠色船舶建造計劃提供更加優惠的融資條件。此外，從監管安全性、船舶經濟性出發，船東也更青睞環保節能船舶，從而形成了綠色船舶獨領風騷的市場趨勢。

最后是時代因素。隨著人們生活水平和環保意識不斷提高，資源和環境問題逐漸成為共識，各國為此更加追求綠色、低碳的可持續發展，綠色已成為世界發展的潮流和趨勢，僅去年來就達成了《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和《巴黎協定》等重要國際協議。這也是國際海事組織堅決推行船舶排放限制等環保法規高標準化的依據之一。

我國造船綠色化顯成效

近年來，面對產能過剩和市場低迷的不利局面，我國造船業積極創新技術，推廣精益造船模式，主動向智能化、綠色化的中高端船舶升級，取得了制造和產品的“雙綠色”進步。從船舶產品看，我國不僅在LNG船、電推船等清潔能源船舶的研制上卓有建樹，其中滬東中華造船（集團）有限公司被譽為“LNG船建造中國第一船廠”，而且在傳統燃料船舶上通過優良的設計制造促使船舶環保節能指數飆升。編輯對英輝南方造船（廣州番禺）有限公司就印象深刻：該公司不僅自主研制的鋁合金客船具有航速高、耗油少的性能，而且成為全球交付該船型最多的船廠。廣州市舶昇船舶工程技術顧問有限公司總經理馮永雄說：“船舶的減排除了燃料外，降低阻力的設計至關重要，這方面技術我們和日韓船企差距不大。”

事實上，我國船舶綠色程度不斷提高的時候，也正是船企制造過程中減少污染、提升資源利用的過程。在市場和環保政策高壓下，國內許多有遠見的船廠紛紛改變傳統落后方式，打造綠色廠區，配置低耗能、低物耗、高效自動裝備，應用綠色環保、精益高效的造船模式，采用綠色工藝、綠色原料，把綠色理念貫穿于生產、經營、管理的每一環節，使能源、環境、職業健康和安全等管理體系有效運行并成效斐然。廣船國際就是一個長期追求環保效果的船企，而它打造的南沙新廠區更是綠色辦公、綠色生產和綠色管理的典范，不僅環境優美整潔，而且基礎配套設施先進完善，造船綠色高效。應該說，我國造船業的制造亂象經歷洗牌后無疑有了明顯改善，綠色造船正呈積極態勢。

粗放型造船仍然存在

我國綠色造船的小進步難掩整體污染仍處較高位的尷尬，雖然造船污染比冶煉、化工、水泥等重污行業要小許多，但帶來的社會影響不可低估。船廠的污染主要有以下幾類：來自風動工具作業及鋼板、型鋼加工的噪音；產生于船體電焊、鍛造和磨砂的粉塵及涂裝過程中的刺鼻氣味；來自切割、焊接的各種廢料，包括廢鋼材、廢焊條、焊屎等；來自生產過程中大量含油含鉻廢水。endprint

在上一輪發展周期里，由于船市火爆，加之準入門檻低，各種資本和企業涌向造船業， 成就了國內造船的一時龐大和熱情。但是，大繁榮背后折射的是急功近利的行業心態，更兼當時監管偏松，導致重效益輕環保的粗放型發展大行其道，船廠污染進一步加劇，尤其是那些抱著賺一把心理的企業更是不把環保當回事。在市場寒冬期里，很多船企因為不勝市場洗牌而退出了造船行業。這些船企中不乏污染重災戶，其消逝自然是好事，但由于棄環保唯效益的風氣影響至深，使得粗放型現象至今仍然一定程度存在，難以從根本上消除。

此外，我國造船業整體水平較低也是不爭事實，主要表現為生產模式落后，機械化自動化程度低，缺少節能設備，資源高消耗利用率低。以電力鋼材消耗為例，我國船企萬美元產值平均耗電、每載重噸完工船舶耗鋼均是日本船企的2倍多。

轉變觀念和提升技術是當務之急

作為造船企業，要想在綠色發展的路上有所作為，樹立環保意識和提升綠色技術至關重要且迫在眉睫。首先，確立從設計、制造、管理到產品的全過程無污染高效率意識是實現綠色造船的前提。船企必須認真吃透環保新政策新法規，改造更新落后設備，添置回收處理裝備，嚴控有害原料使用，構建綠色環境、綠色流程和綠色風氣，健全并嚴格實施綠色管理制度，實實在在地將健康、安全、生態、環保的要求貫穿到企業經營管理工作中去。與此同時，可采取公開發布環境信息等途徑接受社會監督。比如浙江歐華造船有限公司在自覺治理有機廢氣上就很有成效。該公司通過建設凈化裝置間來進行廢氣處理，較徹底地消除了廢氣污染。總之，船企如果能像遵守交通規則一樣去自覺樹立環保意識，造船污染就必然得到根本遏制。

其次，不管是制造還是產品的綠色水平，其實現手段歸根到底還是靠先進的工藝技術。江南造船（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總工程師胡可一指出，綠色造船是提升船企競爭力的關鍵所在，其核心就是要把綠色造船技術融入整個造船過程。南通中遠川崎船舶工程有限公司副總經理莫中華也表示，在船舶制造環節上，應從技術入手，盡量采用物料和能源消耗少、廢棄物少、對環境污染小的工藝方案和工藝路線。實際上，綠色造船技術不僅僅是設計制造技術，還涉及到配套、原材料等環節，所以船企應該在積極創造條件向智能化、數字化造船轉變的同時，針對涂裝、焊接、加工等產生主要污染源的工藝，加大科研力度，有重點、有步驟地推進造船技術和工藝工法的革新，從源頭上提高資源利用率，減少或消除污染物。此外，還要增強綠色船舶的創新制造能力，在船體結構設計、能源動力、原料等方面加入環保、節能和防污減排元素，使產品更具市場競爭力。而對于船用能源，馮永雄總經理就十分看好太陽能，認為它是未來最理想的可再生清潔能源。

期望船企在綠色制造的華山一條道上走出新天地，也希望造船業為中國綠色制造注入更多正能量，成為中國制造業的一張響亮綠色名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