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練未動，籌備先行

張建林

中國—東盟國家海上聯合搜救實船演練如此大規模，出動的搜救力量如此多，涉及的東盟國家高達6個，前期籌備是如何進行的，各方力量是怎樣協調的，背后故事又有多少？廣東省搜救中心辦公室常務副主任、演習現場總協調人蔡壯標為你一一解答。

中國—東盟國家海上聯合搜救實船演練取得圓滿成功，最滿懷欣慰的要數廣東省搜救中心辦公室常務副主任、演習現場總協調人蔡壯標了。作為中國海上搜救中心的聯絡代表，三年來蔡壯標積極奔走，為促進此次實船演練而不斷付出。

三年多來的無數次溝通，參與召開十多次協調工作會議，數十遍的參演方案修改，終于在一次次碰面，一個個跨國電話，一聲聲確定后促成了此次中國與東盟國家的首次大規模海上搜救實船演練。

為此，本刊特意對蔡壯標進行了專訪，了解一下此次中國—東盟國家海上聯合搜救實船演練背后的故事。

提案一經提出備受認可

“中國與東盟國家開展海上聯合搜救合作，是2014年根據國家戰略需要，綜合當時南海的局勢、亞太的局勢以及發展需要而提出的。”蔡壯標介紹，中國外交部專門有一個東盟合作基金，用來支持中國與東盟國家合作項目的順利落地。

當時，各部委積極落實探討如何與東盟國家合作項目內容，也提出了很多提案。“交通運輸部上交了兩個預案，其中一個就是跟東盟國家進行海上搜救演習，這個演習的好處就是低敏感度，而且人命救助也比較容易得到東盟國家的認可，也有助于和東盟國家之間的溝通協調。”蔡壯標補充道，第二個提案就是提出建立中國與東盟海上救助熱線應急平臺。

兩個提案一交上去就獲得了外交部的認可，后來也得到財政部、國務院的大力支持。2014年10月，在中國-東盟（10+1）領導人會議上，李克強總理提出了在南海與東盟國家舉行搜救演習的建議，馬上就得到了多個國家的認可。

隨后，提案經過層層審批下來后，交由中國海上搜救中心來主辦，廣東海上搜救中心承辦。

協調各方參演過程艱辛

“我們的項目名字叫做‘中國—東盟國家海上聯合搜救桌面推演和實船演練項目，為此，舉辦這個演練最需要的就是要獲得東盟國家的支持，讓他們派出力量來參加演練，如果他們的參與度不高，那就失去了聯合演習的意義。”蔡壯標表示，在整個籌備工作中，如何協調各方力量參加演練是首當其沖要解決的難題。

他說道，籌備工作開始時，部分東盟國家對區域內的海上搜救工作都很支持，也覺得很有必要。但是從國家利益出發，他們也會有顧忌，擔心合作可能引起一些領海上的糾紛以及海洋權益上的爭議。再加上當時東盟國家內部也有建立海上聯合搜救機制的愿景，不希望其他非東盟國家介入，這也為籌備工作帶來了很大的阻力。此外，由于東盟內部的各個國家對“中國—東盟國家海上聯合搜救桌面推演和實船演練項目”的認知程度不一致，再加上在幾次的會談中，東盟的聯席國新加坡提出，開展此次搜救項目要和東盟秘書處聯系，不能單獨與各個國家聯系，為籌備項目增加了更多的難題。

“如果只和東盟秘書處聯系，協調就會變得比較被動，而且聯系的程序會相當漫長，其中最關鍵的就是秘書處成為了唯一聯系渠道，如果秘書處不支持該項目，那么項目就會被一票否決。”考慮到各方面因素，蔡壯標向上級領導層層匯報，最終為了更好地推動“中國—東盟國家海上聯合搜救桌面推演和實船演練項目”順利開展，蔡壯標兩年來不厭其煩地與東盟各國進行了無數次地溝通聯系。

蔡壯標回憶道，籌備初期，他參加過和東盟合作的工作組會議三次，他作為實船演練籌辦單位到主會上發言，介紹演練的構想和框架。同時他積極與外交部聯系，通過外交部獲悉中國與東盟國家的最新會議消息，然后爭取把搜救項目列入到每一次東盟會議的議題里。“這種做法前前后后進行了十多次，只要有東盟的會議，我們就盡可能去參加，跟各個國家去闡述演習的概況、意義以及構想，讓各個國家能夠接受了解我們的想法，促成這次演練。”

同時，蔡壯標還利用各種場合推動演練落地，如參加東盟國家在中國舉辦的一些論壇，或中國與東盟國家的高官會議，經由更高級別的領導支持，去推動演練落地。2014年至今，蔡壯標也積極參與了中國—東盟國家海上聯合搜救桌面推演和實船演練項目的四次協調會。

最終，“中國-東盟國家海上聯合搜救桌面推演及實船演練”項目順利落地。2016年9月27日，來自中國以及文萊、柬埔寨、老撾、馬來西亞、緬甸等東盟國家的搜救機構代表在廣州市參加了中國-東盟國家海上聯合搜救沙盤推演。

2017年10月31日，中國—東盟國家海上聯合搜救實船演練在廣東湛江外海海域舉行。包括菲律賓、泰國、柬埔寨、老撾、緬甸、文萊等東盟國家參與了演練。

參演內容不確定性大

歷時三年的籌備，對于蔡壯標來說，前期各方力量是否參與演練的不確定性因素是最大難題，而另一個大難題就是參演內容的不確定性。

“參演力量變了又變，由派遣船艇參加到因故無法到達，到最后派遣專家隊伍參加；參演的人員變了又變，由數人的隊伍變成數百人，又由數百人最終變成數十人；參演方案也因上述兩個因素而變了又變，由幾千字變成幾萬字，又由幾萬字修改為幾千字。”蔡壯標說道，參演內容的太多不確定性，一度讓他非常焦慮。“我們從2014年的下半年就開始在協調這個工作了，到了演習前幾天，還一直在協調菲律賓船艇能否到現場參演的事。最終我們的演習方案等到了30號才最終定下來，而這已經是數十個修改后的版本了。”

蔡壯標透露，對于演練水域與參演力量，也出現了調整。剛開始實船演練的演練水域計劃是設置在南海南沙海域，“當時考慮的主要出發點是，我們與東盟國家的海上搜救一般都會在南海海域開展，那邊的水域狀更貼近實際情況，也方便東盟國家派遣船艇參與，同時也能展現出中國有實力在南沙一帶開展海上搜救行動的能力。”不過后來考慮到南海為有爭議的水域，為更好地打開中國與東盟國家海上聯合搜救的新局面，于是最終把演習水域定在廣東湛江外海海域。endprint

在參演力量方面，一開始參與演練的東盟國家都表態愿意派遣搜救力量來參加，其中馬來西亞、泰國、越南將會派遣船艇共同參演。但是由于船艇的抗風能力和續航能力等各種原因，最終這些國家只派遣了專家隊伍參與演練，泰國則派遣了一支潛水隊。“我們把他們派來的專家隊伍組建成一支救助隊，讓他們的現場協調指揮員也參與到演練的指揮中。”蔡壯標表示，其中最令人遺憾的是菲律賓的一支由3艘船艇、近200人組成的搜救力量，在實船演練前三天因其國內冷空氣過境，艦船噸位較小難以到達演練現場的原因，而無法參演。

“在整個協調協調過程中，我們遇到的難題都很多，有太多的不確定性因素會導致我們要做大量的善后工作。”蔡壯標表示，例如菲律賓的3艘船艇此前曾表態要參與演練，為此主辦方積極和湛江市政府以及廣東海洋大學還有相關港航部門、外事辦都進行了聯絡，提前做好接待工作，并且打算與菲律賓方面舉行一個論壇進行學術交流，與當地海洋大學的學生進行互動，舉辦免費讓公眾參觀雙方艦船等活動，“后來因為對方臨時來不了，這些活動都不得不取消。”

香港政府飛行服務隊大力支持

據了解，本次實船演練的一個亮點就是香港政府飛行服務隊也參與了進來，其派出的救援飛機在演練當天提前計算好時間，直接從香港飛到湛江演練區域，不作停留直接參與到演練中，在完成了拋投救生圈給落水人員后便返航。

“由于空中管制等各方面的限制，直到演練開始前仍無法完成讓香港政府飛行服務隊提前降落湛江的相關手續審批，因此此次演練中，香港政府飛行服務隊戰勝路途困難，全力支持此次演練，表現出了相當高的專業和敬業精神。”蔡壯標介紹，借助此次實船演練的契機，可以有效地與香港建設海上聯合搜救對話合作機制，提升廣東乃至全國的海上搜救力量水平。

演練按照實戰開展

隨著海上運輸日益頻繁，船舶之間的碰撞事故時有發生，尤其是大型客船以及危險品船舶碰撞，將會給地區海上安全帶來巨大影響。如2014年4月16日發生的“歲月號”沉船事件，以及2015年6月1日發生的“東方之星”沉船事件，都是客渡船沉沒造成的群死群傷重特大海上事故。

“根據上述情況，我們貼近東盟國家的實際情況，把此次演練設計為散貨船與客船碰撞的一個突發場景。”蔡壯標介紹，此次演練比平時日常演練新增加了兩個項目，一個是船舶水上的堵漏，另外一個就是水下探摸救人，其他的都是按照常見科目來設置的。其中此次演練最大的特點就是實戰性很強，沒有腳本的，像這次的應急處置步驟，從發現事故、上報到湛江，然后上報到廣東、上報到國家、與柬埔寨方面溝通、安排力量救援，這些環節都是真實的，“此次演練不是像平時的演習，把這些救援力量全部都在現場安排好，所以只有這樣的實戰才能真正檢驗出我們隊伍的救援能力。”

積累多國大規模海上搜救演練合作的經驗

“此次演練取得圓滿成功，無論是對中國還是對東盟國家，都是一次雙贏的合作。”蔡壯標介紹，此次演練增進了中國與東盟國家海上搜救機構之間的相互了解，提升了搜救合作水平。此次演練東盟國家菲律賓、泰國、柬埔寨、老撾、緬甸等國派出了搜救力量、搜救任務協調員、評估專家等共57人，與中方搜救力量、任務協調員、評估專家協同配合，共同完成了演練所有科目，取得了很好的效果，通過此次演練，增加了中國與東盟國家搜救機構之間的相關了解和協調配合能力，特別是泰國的水下探摸搜救隊，表現了良好的專業素質和技術。同時，通過演練設計的中國—柬埔寨搜救機構的視頻信息通報和核實，也有助于推進中國—東盟國家的海上搜救熱線和平臺建設，將進一步推動和完善中國—東盟海上搜救合作機制的建設。

“此次演練主要由廣東省海上搜救中心承辦，廣東省主要搜救單位通過多部門、多層級、多單元參與到本次多科目的海上搜救演練中。”他指出，此次演練將進一步加強廣東省海上搜救應急機制建設和協同能力，全方位檢驗省、市級海上搜救預案的相應效率和效力，進一步完善搜救應急機制，為促進廣東省海上搜救機構、搜救成員單位間的協助能力提供了實戰平臺，演練的成功實施也為今后快速高效處置相關水域、相類似的海上險情積累經驗、奠定基礎。據悉，廣東省副省長、廣東省海上搜救中心主任袁寶成也到現場觀摩演練，將有力推動廣東省海上搜救工作邁上更高臺階。

蔡壯標說道，此次演練也為組織方積累了多國大規模海上搜救演練合作的經驗。他指出，“本次演練從前期的協調到演練成功舉辦，工作最繁瑣和難度最大的是協調東盟國家參演力量，以及讓東盟國家的參演力量在參演中扮演自己的角色。”為此，在方案設計時組織方需要充分考慮各國不同的情況，充分考慮任務需求和各國的搜救機構實際情況，盡量讓各國參與其中，體現國際海上搜救合作和協同精神，確保聯合搜救演練接近實戰。

下一步將深化搜救人員培訓計劃

據了解，今年的中國—東盟國家海上聯合搜救實船演練取得了很好的反響，在進行演練專家評估總結會時，在場的幾個東盟國家都提出，希望以后能夠定期舉行這樣的聯合搜救活動，屆時只要條件允許，他們都會派出力量到場參與。“通過這次實船演練，我們深化了中國與東盟國家海上聯合搜救的務實合作，同時也影響到其他未有到場參與的東盟國家，未來有機會把他們也爭取參與到海上聯合搜救行動中。”蔡壯標介紹，通過這次演練，中國將繼續同東盟國家保持較高密度的聯絡，下一步將深化搜救人員的培訓計劃，由中國為東盟國家相關搜救人員提供專業搜救培訓，促進人才交流合作，提高海上應急搜救水平。

幕后故事：

攻堅克難的廣東海事人

中國—東盟國家海上聯合搜救桌面推演和實船演練項目歷時三年，2016年9月成功舉辦桌面推演后，作為承辦方和組織單位的廣東海事局，立刻著手準備和推進實船演練，先后召開了2次協調會，最后確定在今年10月31日舉行。為切實做好實船演練相關工作，廣東海事局局領導高度重視，成立以局長陳畢伍為組長的領導小組，全面組織、協調各相關單位，積極籌備和組織項目實施，局領導通過局辦公會聽取指揮中心有關準備和籌備情況匯報，并就具體工作要求相關業務處室給予支持，確保演練圓滿順利完成；湛江海事局作為協助承辦單位，按照項目實施計劃和上級要求，及時制定和完善演練方案，制定人員接待、后勤保障、應急保障等支持方案，確保了演練的順利完成。

中國—東盟國家海上聯合搜救實船演練由于東盟國家參與程度存在諸多不確定性，給本次演練籌備和協調工作帶來了較大的難度，廣東海事局克服籌備時間緊、協調任務重、參演力量多、演習水域環境復雜、演練注重實戰等特點，按照中國海上搜救中心的要求，積極謀劃、精心組織，根據東盟國家參與情況及時調整方案，落實酒店、餐飲、接待、宣傳等事宜，指揮中心多次前往湛江協調相關事宜，演練期間還舉辦了船艇開放日和搜救裝備展示活動，積極協調參演單位，精心策劃參展事宜，以精湛的業務能力和精心的組織協調能力，確保了演練的順利實施。

由于本次演習規模大、參與人員多，面臨的困難也比較多，經過全體參演部門的努力，廣東海事局認真研究、積極協調，一是克服東盟國家參演力量不斷變化和調整的不確定，縱覽全局，隨機應變，保障演練實施、接待等工作有序開展；二是根據參演及嘉賓規模，以及“海巡21”作為觀摩船速度慢的問題，及時調整和租用“海裝18”代替“海巡21”作為觀摩船；三是及時協調解決現場通信保障和微波信號傳輸等問題，確保各觀摩嘉賓能觀賞到各參演場景的演練情況；四是克服惡劣海況對演練實施帶來的影響，發揚不怕苦，克服暈船，確保演練的每一個科目，每一個動作準確到位、有效，體現演練各科目的專業性和流暢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