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變老

北燕

摘自《新青年》

不久前的一次會議上，看見一位知名靚麗的文藝女士，講話時居然戴上了老花鏡，一直以為她很年輕，一問才知道已過了天命之年，想想也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就活躍在舞臺上的她，年齡能年輕到哪里去呀。歲月不饒人，再看看自己身邊，不少熟悉朋友陸續地從一線崗位上退了下來。年齡變老，對我們這一代人來說已不期而至。

衰老是生命的必然階段，誰也無法抗拒自然規律。但并不是每一個人對年老都能夠坦然面對，有的人害怕年華流逝，想方設法地在外貌上留住年輕，有的人在心理上抗拒年老，固執逞能計較，遇事不能大度。凡此種種，其實都是沒有看透歲月的雪雨風霜。人生猶如春夏秋冬，每個階段有不同的亮點和風景。與其費盡心機地抗老拒老，倒不如坦然地接受歲月的饋贈，用豁達的胸襟和快樂的心態迎太陽升起、送夕陽落去，優雅地變老。

記得幾年前鳳凰臺一位主持人把“優雅地變老”這份贊美贈給了章含之女士。章含之身材高挑挺拔，老了也沒怎么變形，一頭灰白頭發微微地卷著，氣色很耐看，完全沒有美人遲暮的感覺，優雅地變老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章含之女士不施粉黛，并不故意掩蓋歲月風霜鐫刻在鬢角的痕跡，一襲黑衣更彰顯她淡定自若的高貴氣質。歷盡世事浮沉，老人眼睛里透出的依然是清澈干凈的光芒。

還記得老作家孫犁說過的一段話：如果老了，我就什么也不做，發發呆，因為沒有年輕時的睿智了，所以就什么也不寫了，我怕留下垃圾文字，我不想讓人笑話，我要優雅地老去。

優雅是種由表及里的積淀，不是與生俱來，是要經過修煉的。優雅是種健康外在美和內在美的綜合體現。當然，特殊的環境，特殊的人物，類似章含之和孫犁一樣優雅地變老，是一般的人無法比擬的。我想，作為普通人優雅地變老起碼要做到有健康的身體、有良好的修養和生活方式，還有平和的心境。

優雅地變老首先需要身體健康。如果沒有好的身體，整日疾病纏身，怎么優雅得起來？因此要養成好的生活習慣，注意飲食的粗細葷素搭配，不貪杯中之物，不湊酒桌熱鬧。有病要及時就醫，要經常體檢，把健身作為日常生活中的重要內容，有意識地運動，登山、打球、唱歌、跳舞、散步都是不錯的選擇。

我有一個朋友，年齡比我大，但他平時注重保養，下班后幾乎天天都去球館打球，球臺前的他龍騰虎躍，一般年輕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平時上班時，他勻稱的身材套著一身休閑服，瀟灑優雅，生命活力在他身上表現出的風度氣質，讓人一點也看不出老態。

優雅地變老還需要內涵的修煉。俗話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年齡大了，不僅要注重外表，更要注意言行。要放緩生活腳步，習慣一人獨處，坐擁書香，泡一杯佳茗，看裊裊霧氣氤氳，靜下心來想想有意義的往事，或是把以前沒空看的書翻出來閱讀品味，或是聽聽音樂上上網。

我很欣賞一位前輩對晚年生活的安排，叫做讀讀、寫寫、玩玩。他一介布衣，非富非貴，一生喜好讀書寫作，寫了不少好文章，他說他的生命中不能沒有讀書寫作。不久前在他的生日宴會上，文友們一個個給他獻花獻詩祝酒，他氣色紅潤的面容襯著頭上的縷縷銀發，幸福而淡定的微笑著。我被他的優雅感動得熱淚盈盈，原來有內涵有底蘊的優雅能如此地讓人賞心悅目。

優雅地變老還需要心境的平和。隨著年齡增長，要適應角色的轉換，“老”不是資格，也不是頭銜，老了并不是等于有權利要求他人為自己做什么，也不意味著年輕人都要尊重自己。自己做不到或不想做的事情，要學會放棄，不要計較，更不要固執，“想當年”這種話盡量少說或不說。不慌不急不躁，從容寬容包容。人生很難事事順心，年齡變老了就要換一種思路去思考，寵辱不驚，得失隨意。

人類的最終回歸是自然，赤條條來，赤條條去，現實生活狀態不過是生命過程中每個人行走的軌跡。心境平和，才能使生活狀態平和，才能少遇煩惱，才能有快樂的心態。以一顆健康寧靜的心去面對生活的老人，在他人眼中就如一壇老酒，愈久彌香。這樣的老人也會因此感受到幸福的真諦，從容而優雅地老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