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計
6月下旬召開的十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二十八次會議,通過了水污染防治法修正案,并對土壤污染防治法草案進行了初審。而此前三年多時間內,環境保護法、大氣污染防治法、野生動物保護法、海洋環境保護法已先后大修完工,深海海底區域資源勘探開發法亦新法告成。這一系列信號標志著,環保與資源立法已步入了升級轉型的快車道。
這樣的立法態勢,反襯的正是當下環資法律的現實尷尬。一方面,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我國相繼制定了近30部環保、資源方面的法律,其立法、修法頻率均遠超其他領域立法。另一方面,從霧霾圍城到江河失色,從土地淪陷到生態告急,直至觸目驚心的環境污染公害事件,環境與資源危機已演變成最嚴峻的社會問題之一。如此強烈的反差證明,看似繁榮的環資法律,并未能達致理想的立法預期。
追溯起來,我國環資立法起步之時,諸多環資法律存在“環境利益從屬經濟利益”的先天烙印,奉行“先污染后治理”“重利用輕保護”的思維邏輯,由此也衍生了悖離環境目標、約束政府不力、違法成本過低等立法通病,導致法律在與危機的賽跑中,日益陷入被動滯后的困境。正因此,深層更新環資立法理念,全面重構環資法律體系,勢在必行。
首要的一點,當是秉持“環境公益”的立場、堅守“保護優先”的底線,對現行環資法律實施全方位的升級改造。從未來的修法走向看,現行環資法律既需直面共性問題,著力彌補“約束政府”“企業責任”“公眾參與”“環境司法”等立法短板,也要解析不同類型環境或資源問題的個性特質,打上針對性的制度“補丁”。
另一方面,盡管現行環資法律數量眾多、初成系統,但立法空白仍比比皆是。當務之急是以全局性的視野,將危險化學品環境管理、氣候變化控制、海洋資源保護、濕地資源保護、土地荒漠化防治、野生植物資源保護等重大議題以及生態補償、生態修復、排污權交易、環境押金等先進制度,全面納入立法版圖,分清輕重緩急,合理分配立法資源,不斷推動環資立法向深層次、專業性、精細化的方向演進。
更應看到,無論是修改舊法還是制定新法,環資立法不僅面臨著制度理想與國情現實、環境訴求與經濟發展、公共利益與公民私權等層面的多元矛盾,更會遭遇地方政績追求、部門權力意志、資本逐利本能等力量的強悍掣肘。環資立法想要升級轉型,應當在立法的突破與保守之間,平衡調諧利益訴求、合理破解現實矛盾。
如此,環資立法才能真正超越利益之爭,立足中華民族的長遠前景,刻下環保理念、生態文明、公共利益、民生權利不斷前行的足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