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好望角到羅卡角

孫莉萍

16世紀葡萄牙著名詩人卡蒙斯的詩句：“到了羅卡角，大地在此結束，滄海由此開始。”有人將其譯為“大陸的盡頭，海洋的開始”。

一直向往著去到那遙遠的天涯海角，去到那充滿著詭魅神秘的大洋深處，站在被稱為世界盡頭的岬角，眺望冷霧蒼茫的洋面，狂風席卷的大地，洶涌澎湃的海浪。兒時從中學地理課本上得知的那個有著好聽的名字，海況異常兇險，又遙不可及的地方……

2014年10月13日，我和同伴們趨車早早地離開開普敦，途經南非著名的12門徒峰，乘船游覽盤踞著數以千計海豹的海豹島，又在企鵝海灘觀賞有趣的黑腳小企鵝，到達非洲的天涯海角好望角時，已是下午2點左右。

好望角距開普敦市約50公里。地處印度洋和南大西洋兩大洋的交匯處，它的正南方便是遙遠的南極洲。

這一天，天氣晴好，陽光燦爛。我們到了好望角，一下車，海風撲面而來，我一個趔趄，差點被刮倒。噢！好大的風，冠以暴風，并不言過其實，不愧是名聞遐邇的“風暴角”。這里有一塊長條黃色標志紀念牌，紀念牌由三塊拼接而成，左邊是英文，右邊是阿菲力康文，也就是南非荷蘭語，中間則是好望角準確的經緯度。英文部分標明：好望角，非洲大陸最西南端。其實，這里有一個美麗的誤區，從地理位置上來說，距其東南偏東方向約150公里，隔佛爾斯灣而望的厄加勒斯角才是非洲真正的最南端。

好望角（Cape of good hope），意為美好希望的海角。早在15世紀后半葉，西方的探險家們歷經千辛萬苦開辟了這一條通往東方的海上通道，在蘇伊士運河通航前，來往于歐亞之間的船舶都要經過這里。

好望角在冬季會頻繁出現一種叫“殺人浪”的海浪，這種海浪的前部猶如懸崖峭壁，后部則像緩緩的山坡，波高可達15～20米，加上經常出現的一種極地風引起的旋轉浪，當兩種海浪疊加時，海況十分惡劣。這里還有一種很強的海岸流，當浪與流相遇時，整個海面如同開鍋似的翻滾……因此，好望角成了世界上最危險的航海地段。據載，形成這種特殊海況的緣由是因其地處來自印度洋的溫暖的莫桑比克厄加勒斯洋流和來自南極洲水域的寒冷的本格拉洋流的匯合處，西風急流格外強勁。

這讓人想起了開拓這條航線，最后葬身于此的航海家迪亞士。馬可·波羅的游記誘惑了很多航海家。當年，葡萄牙人迪亞士雄心勃勃地要開辟新航路，去尋找東方的“黃金樂土”。1487年8月，葡萄牙國王若昂二世授命迪亞士，讓其探索一條繞過非洲最南端通往印度的航線。懷揣著夢想，迪亞士從里斯本出發，帶著船隊駛向茫茫大海。當船隊來到大西洋和印度洋交匯的水域時，狂風大作，驚濤駭浪險些吞沒整個船隊，他們是否遇到了“殺人浪”，我們不得而知，但一定十分兇險。經過一埸與狂風巨浪的生死搏殺后，幸存的船只被推到了一個未名岬角上，就是后來被稱為“風暴角”的好望角，船隊精疲力竭、彈盡糧絕，只得返航。這次航行使迪亞士認定，只要轉向繼續航行，便可以抵達東方的印度。

第二年，迪亞士繼續探航，返航途中，再次經過好望角時正值晴空萬里，風平浪靜。葡萄牙歷史學家巴若斯如此描寫這一激動人心的時刻：“ 船員們驚異地凝望著這個隱藏了多少世紀的壯美的岬角，他們不僅發現了一個突兀的海角，而且發現了一個新的世界。” 1497年11月，另一位探險家達·迦馬經過好望角成功駛入印度洋，第二年，達·迦馬的船隊再次繞過好望角，駛抵印度西海岸的重鎮卡利庫特。偉大的發現，必有偉大的犧牲。1500年，被譽為“好望角之父”的迪亞士再航好望角，遇巨浪葬身于此。此后，好望角成為歐洲人進入印度洋的海岸指路標。

好望角東2000米處是開普角，徒步行走約半小時，登高而上時，狂風吹得人站不住腳，100多級臺階，走得氣喘吁吁。山上矗立著一個頗具歷史的白色燈塔，這個燈塔不僅是一個方向坐標，為過往的船只指引航向，同時在它的告示牌上還寫著世界上十個著名城市距離燈塔的長度。

站在山頂，憑欄遠眺，只見湛藍的天空與深藍的海水相互映襯，極其美麗壯觀，左手邊是印度洋，右手邊是大西洋，腳下波濤洶涌，浪花飛濺，真可謂氣象萬千，感慨萬千。俯瞰好望角全境，就是一條細長的巖石岬角，似一把利劍直插入海底。

如今的好望角少有大浪，卻有大霧，有時甚至遮蔽燈塔射光。

好望角是國家自然保護區，這里分布著許許多多低矮的灌木叢，一堆堆盛開的鮮花，生存著羚羊、斑馬、鸕鶿、黑鷹、狒狒等稀有動物。據記載，達爾文于1836年6月曾專程到好望角考察這里的植物資源及物種進化情況。值得提醒的是，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砂一石都是原生態的，都是自然遺產，受到最嚴格的法律保護，哪怕帶走一段枯樹枝，一枚小石頭都是違法的。

世界上有三大知名海角，一是非洲南部的好望角，二是智利南部的合恩角，還有一個就是歐洲的羅卡角。

2015年10月19日，我來到了歐洲的天涯海角——羅卡角。

16世紀葡萄牙著名詩人卡蒙斯的詩句：“到了羅卡角，大地在此結束，滄海由此開始。”有人將其譯為“大陸的盡頭，海洋的開始”。

打開地圖，我們可以感覺到，葡萄牙的國土猶如停泊在歐洲大陸邊緣的一艘駁船，羅卡角就是這艘駁船美麗的舷窗。羅卡角在葡萄牙境內，距離里斯本40公里，其地理位置是北緯38度47分，西經9度30分交界的一處斷崖上，海拔140米。是毗鄰大西洋的一個海岬，整個歐亞大陸的最西點，大西洋再往西，就是美洲大陸，所以，又被稱為“歐洲之角”。“羅卡”在葡語中就是“巖石”的意思。遠遠的就望見巖石上面向大海立著一座高大的十字架，十分醒目。這十字架向人們昭示：在這歐洲大陸的最西端也是主耶穌恩寵的領地。也就是說，即使到了天盡頭，也能得到上帝的眷顧。

羅卡角植被稀疏，略顯荒涼。那天，天色陰沉，濃云密布，蒼蒼茫茫，海天無際。導游說：運氣不錯，沒有下雨，也沒有刮大風。有文字記載：羅卡角險峻得讓人覺得站在山崖邊隨時可能被謀害，那無遮無擋的風就是最令人生疑的殺手。然而，在葡萄牙詩人的筆下，感性和溫情得多：“海草滿頭，海鷗在肩。”

羅卡角臨海聳著一座古樸的燈塔，塔身涂上了橘和黃兩種亮麗的顏色。可以想像，只要有陽光，燈塔在藍天的襯托下，一定會十分耀眼。

羅卡角本身沒有多少令人神往的故事，但在羅卡角向東十幾公里處，有一座城市叫卡斯卡伊斯，是葡萄牙的第三大城市。很多人都知道007和詹姆斯·邦德。邦德系列小說的作者伊恩·弗萊明是二戰期間英國著名的特工。當時，卡斯卡伊斯云集了各國特工，曾被稱為“間諜中心”。弗萊明在這里組織了一個代號為“30AU”的特工隊，為英國在二戰期間竊取情報作出重大貢獻。戰爭結束后，弗萊明故地重游，卡斯卡伊斯和羅卡角的美景激發了他的創作才能，于是便有了007等多部小說的誕生。

我有幸游覽了世界三大天涯海角中的好望角和羅卡角，這兩個“角”都與葡萄牙這個國家密不可分。想當年，在大航海時代，葡萄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海上強國，是殖民歷史最悠久的國家，其殖民活動長達近600年，曾包括世界53個國家的部分領土。葡萄牙國徽的中心圖案就是金色的古老航行儀器渾天儀，它是葡萄牙航海家們的全球探險和開拓新大陸的歷史見證。在葡萄牙的全盛時期，曾與西班牙共同簽署了托爾德西里亞斯條約，雄心勃勃在意圖瓜分整個世界。當然，無可厚非，當年的葡萄牙曾經是影響世界的最強大的全球性帝國。

1557年，葡萄牙人租借澳門，與我國進行貿易，直到1999年12月將澳門交還給中國。

可是，人世滄桑，曾幾何時，一個強大的殖民帝國殞落了、衰敗了，時至今日，它不再強大，不再不可一世。2008年，受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經濟遭受重創，成為繼希臘、愛爾蘭之后，第三個陷入主權債務危機的歐盟國家。正如余秋雨先生所言：任何一種文明都會由于多種原因而自我迷失……

編輯：沈海晨 haichenwowo@163.com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