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義桅
近日,包括澳大利亞、新西蘭、德國等在內的西方多國相繼指責中國對它們搞滲透,威脅其國家安全。“中國威脅論”儼然有了新變種——“中國滲透論”。以前西方在涉及中國主權與內政事務上小動作很多,如今為何擔心起中國干涉其內政?因為攻守之勢異也,中國正從西方的“隱憂”變成“顯慮”。
近日,筆者參加柏林外交政策論壇,更鮮明地體會到西方內部價值觀分歧的明顯。59%的德國人認為歐洲處在錯誤的方向上。特朗普推行的“美國優先”,讓歐洲不得不加強防務與安全合作,不再只寄希望于跨大西洋聯盟。日本指望特朗普三年后下臺美國繼續領導世界,也無非是撿起過時的西方認同,來表達面對中國崛起的焦躁不安。西方財團正將中國推向全球民粹主義者的靶子,轉移對特朗普無法領導世界的視線。
以“西方”自居者,的確有值得抱怨的地方:中國從勞動力、技術、資本等市場各要素全方位挑戰西方比較優勢,甚至在制度、價值觀層面沖擊西方霸權。中國成為西方國際競爭力下滑的眾矢之的。改革開放以來,
中國市場對西方投資者而言可謂遍地是黃金,西方企業長期享受“超國民待遇”,對此習以為常。如今,中國越來越多地將反壟斷調查的大棒舉向美國等西方國家品牌,西方媒體的抱怨與驚詫,由此而生。
以“西方”自居者,的確也有值得擔心的地方:歐洲人多認為中國已是超級大國,擔心中國成為另一個美國。美國擔心中國效仿俄羅斯,更擔心中國從產業鏈低端向高端邁進,直接挑戰其國際競爭力,于是以制定全球化新標準來扭轉中國的趕超勢頭。
以“西方”自居者,的確也有炒作之嫌:為尋求對中國強硬的合法性,先打造“中國強硬論”,以證實對華強硬的正當性與必要性。因此,所謂中國滲透西方,完全是自我實現的預言。指責中國掀起反西方輿論也是為掩飾其自身的經濟放緩、貧富差距與腐敗問題。
西方輿論借中國說事兒,抱怨、擔心、炒作的動機都有,只能說西方未適應中國,未適應世界,也未適應自己的新角色。1960年12月5日,美國前國務卿艾奇遜在西點軍校的講話,曾如此挖苦英國:“大不列顛已經
失去了帝國,卻還沒有找到新的角色”。今天,這種情形似乎輪到了自己頭上——西方霸權地位漸失,卻還沒有找到新的定位。指責中國滲透,就是不甘心。
這也提醒我們,中國與西方的關系正在步入新常態。我們該批判的批判,該反壟斷的要反壟斷,不應有什么“特區”。為構建公平法治的社會秩序和健康友善的輿論環境,要將西方還原為一個地方性概念。這就要求我們告別中西、體用思維定勢,告別“百年國恥”的祥林嫂形象,告別“西強我弱”的阿Q精神,告別“排出九文大錢”來買國際話語權的孔乙己心態。對于西方的別扭心態、上綱上線做法和小肚雞腸心思,我們也要逐漸適應和習慣。因為,中國與西方在相互適應新常態。
其實,所謂的西方,也已經“終結”。美日歐情形各異、心態有別。倒是澳大利亞等國輿論,打著中國“滲透西方”旗號挖掘中國挾制西方的蛛絲馬跡,以一種受害者情結看待與中國關系所發生的歷史性變化。中國大可不必把一些英語媒體當做西方聲音或國際輿論,在淡然處之的同時,也要推動西方盡快適應新常態,建立“四個自信”,實現人類自信,這是接下來中國公共外交的挑戰。▲
(作者是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