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藝術金融的學科架構與知識體系

文/劉雙舟＊

淺論藝術金融的學科架構與知識體系

文/劉雙舟＊

安杰莉卡·考夫曼 悲哀 83.2×114.3cm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收藏

現代藝術金融在我國成規模發展已逾十個年頭。這期間主要歷經三個階段：首先是伴隨著我國藝術市場發展和國民經濟增長而出現的藝術金融實踐活動，其次是學界開展的對藝術金融理論的初步探索，此后是針對理論研究與實踐提出的人才需求。同時，作為對這一需求的回應，社會上開始出現了形式多樣的藝術金融人才培養活動，藝術品金融的學科建設問題也在此背景下被提出。本文擬對藝術金融學科架構與知識體系問題進行初步思考，拋磚引玉，求教于各位方家同仁。

一、藝術金融學科存在的價值

學科有兩種含義：一種含義是指一定科學領域或某一科學門類的分支，如社會科學中的法學、社會學等，是與知識相聯系的一個學術概念。另一種含義是指高校教學、科研等的功能單位，是對高校人才培養、教師教學、科研業務隸屬范圍的相對界定。本文中的藝術金融學科更側重于第一種含義。按照傳統觀點，一門獨立學科的出現是相關科學研究成熟的產物，其標志包括獨立的研究內容、成熟的研究方法和規范的學科體制。在國內，有關藝術金融學科的質疑仍然存在。藝術金融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都是新生事物，相關實踐時間不長，理論研究才剛剛起步，研究內容尚不確定，研究方法也并不成熟，學科建設是否為時過早？對此，筆者認為目前討論藝術金融學科的規劃建設，不僅符合現代學科發展的趨勢，同時也是我國藝術金融實踐和理論研究發展的必然要求。

本杰明·拉特羅布 雪景 37.5×52.8cm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收藏

藝術金融學科規劃與建設符合現代學科發展的總趨勢。現代科學的發展規律是高度分化基礎上的綜合，學科交叉融合是當今時代發展的必然趨勢，單一學科研究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返。學科之間的相互滲透形成了大量的由兩種或兩種以上的學科交叉而成的新學科，以及通過多種學科和技術的相互滲透所形成的某一新的綜合學科。據統計，在目前比較成熟的學科中，交叉學科的總量占全部學科總數的46.8%，且表現出良好的發展勢頭和巨大潛力。在20世紀最后25年所頒布的95項諾貝爾自然科學獎中，屬于交叉學科領域的就高達45項。藝術金融現象本身就屬于典型的學科交叉現象，其理論體系橫跨經濟學、管理學、藝術學和法學等多個學科。因此，將這些學科知識融合起來形成一個新的綜合學科符合現代學科發展的趨勢。

藝術金融學科的規劃與建設符合培養社會急需復合型人才的需要。藝術金融在我國于2005年起步，在2012年之前發展較為迅速，出現了許多以藝術品為投融資對象的藝術金融實踐模式，如藝術信托、藝術質押、藝術典當、藝術基金、藝術銀行、藝術品證券化等，相關的理論研究也隨之啟動。同時，國內關于藝術金融的實踐活動與理論研究也受到合格專業人才匱乏的瓶頸制約。因此，也就出現了各式各樣的藝術金融人才培訓機構與培訓活動，著名高校如清華大學、北京大學、人民大學以及文化主管部門等，也都開展了形式多樣的藝術金融人才培訓活動。此外，相關的民辦教育機構也陸續建立，如上海的亞洲藝術金融商學院就主要致力于藝術金融人才的培養。與此同時，國外許多藝術教育機構也紛紛加入。其中，有的與國內教育機構合作辦學，如蘇富比學院就與清華大學合作開設了藝術金融相關課程班。有的則與國內培訓機構合作，安排學員到國外相關機構進行訪學式培養。2012年后，受國內經濟增速放緩及藝術市場調整等大環境影響，藝術金融規模逐步縮小，相關的理論研究則逐漸深入，實踐探索也日趨理性。近十年來，國內藝術金融實踐反思的結論之一就是藝術金融的健康發展有賴于相關學科的規劃與建設。藝術金融作為多學科綜合的產物，其實踐需要的是掌握多種知識的復合型人才，而不是掌握單一知識的專門人才。藝術金融復合型人才屬于尚無先例的新型人才，其培養必須建立在完善的學科體系之上。藝術金融學科的規劃與建設不但有助于將相關學科研究的力量和資源進行有效整合，更有利于培養合格的復合型人才。相關規劃與建設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藝術金融實踐探索、理論研究和人才培養共同需求的必然結果。

杜比尼 春天的景色 133×240cm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收藏

二、藝術金融學科架構的設想

藝術金融屬于多學科交叉的新興學科，此點毋庸置疑。而藝術金融學科結構中究竟涉及到哪些學科的交叉，卻是一個需要認真研究的問題。根據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審議批準的《學位授予和人才培養學科目錄（2011年）》，我國現有13個學科門類，主要包括：哲學、經濟學、法學、教育學、文學、歷史學、理學、工學、農學、醫學、軍事學、管理學和藝術學。學科門類下設110個一級學科，一級學科又下設375個二級學科。二級學科大致相當于大學的學科專業，每個專業都有十幾門專業課程。研究藝術金融的學科架構，就是要研究這13個學科門類中的哪些交叉學科形成了藝術金融學，以及相關學科門類中又有哪些具體學科或專業知識屬于藝術金融學科知識體系的組成部分。

現代藝術金融是藝術市場發展到一定階段，隨著金融資本參與藝術市場而出現的一種新興的金融現象。首先，藝術金融學科應當與金融學有關，而金融學屬于經濟學這一學科門類下的二級學科。因此，經濟學應是藝術金融學科架構中的一個重要學科板塊。第二，藝術金融是以藝術品為投融資對象的金融活動，其興起既與經濟發展水平有關，也與一國藝術品市場的發展水平有關。因此，藝術學是藝術金融學科架構中另一個重要的學科板塊。第三，藝術金融是直面市場的實踐活動，藝術基金、藝術信托、藝術保險、藝術銀行、藝術品質押、藝術品典當、藝術品拍賣等藝術金融模式，其有效運作都離不開良好的管理。這其中既有對人的管理，也有對物的管理。既有業務層面的管理，也有組織層面的管理。因此，在藝術金融學科的架構中，管理學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第四，藝術金融業務是市場行為，應屬于我國市場經濟中的一個組成部分，而市場經濟本質上是法治經濟，所有的藝術金融活動都應當在法律的框架下合法開展。同時，藝術金融作為新興產業，其健康發展也離不開國家相關政策的支持。因此，相關的政策與法律知識也是藝術金融學科架構中不可缺少的。綜上所述，筆者認為藝術金融學科的架構至少應當由經濟學、藝術學、管理學和法學（含國家政策）四大學科門類有機地交叉融合實現（見圖1）。此外，藝術屬于文化范疇，與文化相關的一些學科知識也應當納入藝術金融學科的架構中。然而，由于我國目前仍無獨立的文化學學科，與文化有關的知識散見于文學、歷史學、社會學等學科中，相關知識無法以統一、整體的形式納入到藝術金融學科的架構中來，而這并不意味著這些知識對藝術金融學科的架構并不重要。

西斯萊 圣瑪梅的六月陽光 66×92.5cm 西班牙加泰羅尼亞國家藝術博物館收藏

圖1 藝術金融學科的架構

圖2 藝術金融學科的知識體系構成1.本圖為藝術金融學科知識體系的構成圖。由于各學科知識在藝術金融學科知識體系中的具體比例無法精確，因此該構成圖采用了等比例均分的方式，旨在揭示藝術金融學科知識的構成，并不意味著以上幾大板塊知識在數量上均等。

三、藝術金融學科的知識體系

藝術金融學科由經濟學、藝術學、管理學、法學及其他學科共同架構而成。像其他新興交叉學科一樣，藝術金融學科并不由這些組成學科的全部知識簡單相加而成，而是每個學科門類中只有一部分知識與藝術金融相關或者關系較為密切，剩余的部分或者與藝術金融學科無關，或者關系較遠。因此，研究藝術金融學科的知識體系，就要弄清這幾大學科門類中哪些具體知識與藝術金融有關（見圖2）。

經濟學學科門類包括理論經濟學與應用經濟學兩個一級學科，這兩個學科的知識雖然都與藝術金融相關，但是相較而言，應用經濟學與藝術金融的聯系更為緊密。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應用經濟學下設的二級學科金融學。此外，二級學科財政學中的稅收知識以及產業經濟學、國際貿易學和統計學知識也是藝術金融知識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藝術學學科門類目前下設藝術學、音樂學、美術學、設計藝術學、戲劇戲曲學、電影學、廣播電視藝術學和舞蹈學8個二級學科，其中與藝術金融聯系緊密的主要是藝術學、美術學和設計藝術學的知識。管理學學科門類中，與藝術金融聯系較為緊密的主要有企業管理和行政管理。法學學科門類中與藝術金融相關的二級學科主要有行政法學、民商法學、經濟法學和國際經濟法學。

對于藝術金融學科的知識體系而言，上述四大板塊中的相關知識并不是直接拿來簡單拼湊即可，而是需要相互融合形成新的知識體系。例如，就管理學知識而言，藝術金融學科體系中真正需要的是金融管理學、藝術市場管理學相關知識，而不是一般的管理學知識。同樣，就法律知識而言，藝術金融學科體系中的法律知識應以藝術法律知識和金融法律知識為主。以上相關知識的融合所形成的新知識按照一定的邏輯關系進行組合，再通過科學加工后，以藝術金融學科課程體系的形式展現出來，就構成了藝術金融復合型人才培養方案的核心內容。

從培養合格藝術金融人才的角度來看，筆者認為可以將藝術金融學科的知識體系劃分為藝術金融學科基礎理論知識、藝術金融學科專業理論知識、藝術金融學科實踐應用知識和藝術金融學科補充知識四個分支體系。其所對應的課程分別是藝術金融基礎理論課程、藝術金融專業理論課程、藝術金融實務課程和藝術金融選修課程。

藝術金融學科作為一個新生事物，國內外尚無借鑒先例。同時，藝術金融實踐的發展、理論研究和人才培養都迫切需要對藝術金融學科進行規劃和建設。為此，筆者通過本文的撰寫，嘗試從藝術金融學科的宏觀架構、知識體系和課程設計等角度進行初步思考，所提建議純屬個人淺見，旨在引起同仁對此問題的關注和進一步的深入研究，不當之處還望大家批評指正。

＊本文作者劉雙舟為中央財經大學法學院教授、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