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救援”概念的幾點思考

郭海濤 ，安 茜 ，王 靜 ，賀 智

· 專題論述 | MONOGRAPH ·

關于“救援”概念的幾點思考

郭海濤1，安 茜2，王 靜3，賀 智2

“救援”是災害救援醫學的一個常用詞匯和基本概念，筆者首先簡析“救援”的詞義，繼而采用“六何分析法”分析救援行動的要素，即為什么要進行救援、由誰來進行救援、救援的主要工作是什么、救援的時間表、在哪里救援、完成救援行動的方式和方法，最后辨析“救援”相關概念，特別是“應急救援”與“應急處置”的關系。

救援；災害救援醫學；概念

“救援”是災害救援醫學的一個常用詞匯，但是不同的學科有不同的解讀方式，導致跨學科溝通難度較大。我國災害救援醫學研究要實現標準化[1]，必須對基本概念做出界定。所謂“概念”，是思維的基本形式之一，反映客觀事物一般的、本質的特征[2]。筆者首先簡析“救援”的詞義，繼而分析救援行動的要素，最后辨析“救援”相關概念。

1 “救援”詞義簡析

“救援”這個詞，本意上是“救助、援助”的意思，如《三國志·魏書·陳矯傳》有“鄙郡雖小，行便之國也，若蒙救援，使為外藩，則吳人剉謀，徐方永安，武聲遠震，仁愛滂流，未從之國，望風景附。崇德養威，此王業也”的表述[3]。現代漢語里，“救援”常常作為動詞使用，其含義等于“援救”，是“幫助別人使脫離痛苦或危險”的意思[4]，偏重于人的救援。在英文語境里，與“救援”相對應的常用詞是rescue，rescue既可作為動詞使用，也可作為名詞使用，作為動詞使用時，其首要含義是“to save sb/sth from a dangerous or harmful situation”[5]，也就是說rescue既包括人（sb）的救援，也包括物（sth）的救援。

2 救援行動的要素分析

要對“救援”概念做出清晰界定，必須采用科學的方法對救援行動的要素展開分析。要素分析最常用的方法之一是“5W1H”法。“5W1H”法，也稱“六何分析法”，是從6個方面進行思考和決策[6]：（1）Why，為什么這么做——明確工作目的；（2）Who，由誰來執行和完成——明確執行工作的人員；（3）What，要做什么——明確工作的內容；（4）When，什么時機最合適——明確工作的時間表；（5）Where，在哪里做——明確開展工作的空間位置；（6）How，如何做——明確完成工作的方式和方法。

2.1 Why——為什么要進行救援 現代社會是一個風險社會，救援是政府的一項基本功能。當災害事故不可避免地發生后，必須盡快開展救援行動，減少災害事故給社會、家庭和個人帶來的負面影響，以救援行動來保障生命安全、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7]。

2.2 Who——由誰來進行救援 救援是一項綜合性工作，需要多支力量參與。從不同的角度來看，既有專業救援隊伍，又有非專業隊伍；既有軍隊及準軍事組織，又有政府組織、民間團體和宗教社團；既有當地力量，又有跨區支援乃至國際救援力量[8]。我國救援力量也在向多元化發展，具有中國特色的救援力量體系已初具雛形。《突發事件應急體系建設“十三五”規劃》指出，要強化公安、軍隊和武警突擊力量應急能力建設，支持重點行業領域專業應急隊伍建設，形成我國突發事件應對的核心力量，承擔急難險重搶險救援使命。支持引導社會應急救援力量發展，鼓勵發展社會化應急救援和應急管理社會中介服務，支持引導社會力量有序有效參與應急救援行動[9]。

2.3 What——救援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從系統論的角度來看，災害可理解為災害系統內外部矛盾運動中原有系統內平衡和系統間平衡的破壞過程[10]。因為災害是一個系統性過程，所以災害救援也是一個系統性工作。世界災害與急救醫學協會前主席、美國威斯康辛大學Birnbaum教授團隊認為，社會系統可以分解為13個子系統：通訊、經濟、公共衛生、醫療保健、水和保潔、食物和營養、居住和衣著、能源保障、教育、公共服務和工程、社會結構、后勤和運輸、安全[11]。任何一個或若干個子系統的損壞就有可能致災，災害救援的主要工作即促使上述系統恢復正常運行，比如搶修通訊設備、籌措物資、開展衛生防疫工作、醫學救援等。

2.4 When——救援的時間表 災害是社會系統功能的破壞，導致某一社區依靠其自身資源不能恢復其正常功能，必須依靠外界援助[12]。不妨按照應急管理的周期[13]，參考災害醫學研究的“Utstein style”[14]，繪制概念圖如下（圖1）：如果社會不發生任何災害，它的功能是逐步發展的，呈現上升趨勢。但在A點，災害發生了，導致社會基本功能崩潰，需要外界援助（B點）。應急處置與救援行動展開后，社會功能逐漸恢復，當依靠災區自身力量可以運轉時，外部救援隊撤出災區（C點），災區進入恢復與重建階段。經過一段時間恢復重建后，如果社會功能恢復到D點（低于災前），意味著社會倒退；如果恢復到E點（約等于災前），意味著社會停滯；如果恢復到F點（高于災前），意味著社會發展進步。救援必須把握好時間節點，迅速、科學、準確、高效地開展行動，減輕社會損失，促進社會恢復。災害有其發生發展的時間規律，災害救援亦有其時間表，不同的災害具有不同的時間規律。需要說明的是，醫學救援偏重于人的救援，必須爭分奪秒，把握時效規律。如地震災害后狹小空間的受困人員仍有生存可能，所以黃金救援時間為72 h，而泥石流災害只有24 h。

2.5 Where——在哪里救援 救援的重心是災害現場，狹義的救援行動僅指在災害現場開展的各類救援行動。從災害邏輯模型（disaster logic model）的角度來看，救援是資源要素（人、財、物、信息等）圍繞著救援目的而進行的一系列輸入、重組和輸出過程[15]。筆者認為，只要參與災區救援資源輸入輸出過程的所有行動，不管它發生在哪里，都屬于廣義的救援行動，比如物資籌措、裝備調運、傷病員救治和后送、道路搶通、通訊設施搶修等。

2.6 How——完成救援行動的方式和方法 救援是一項涉及自然與社會、技術與工程，內容廣泛的綜合性工作，醫學救援只是其中的一部分[16]。完成救援行動，平時需要社會各個部門齊心協力，提高救援基礎能力、救援核心能力、綜合應急保障能力和社會協同應對能力[9]。一旦災害發生，要科學調度和使用資源，發揮人力資源的核心作用，善于運用新的技術工程成果，提高社會應急管理水平和救援效益。救援行動結束后，要詳細總結經驗和教訓，不斷完善應急管理體系。

圖1 災害救援概念圖

3 討 論

筆者在閱讀國家法規文件和規劃時，發現一些概念與“救援”密切相關，一是“應急救援”，二是“應急處置”。在公共衛生領域，也有“衛生應急處置”和“衛生應急救援”的表述。比如說《中華人民共和國突發事件應對法》第四章名為“應急處置與救援”[17]。《“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第十六章第四節指出：“到2030年，建立起覆蓋全國、較為完善的緊急醫學救援網絡，突發事件衛生應急處置能力和緊急醫學救援能力達到發達國家水平”[18]。筆者團隊就這些概念的辨析問題與國內應急管理、衛生應急管理的專家進行過多次討論，形成一些不成熟的看法，也出版了相關專著[19]，在這里作簡要辨析。

“救援”這個詞，本身就帶有應急和救急的含義，所以救援、應急救援、緊急救援這些術語含義是類似的。“應急處置”和“應急救援”這兩個詞似乎有微妙的區別。2017-08-04筆者在中國知網就“應急處置”和“應急救援”作為關鍵詞進行精確檢索，分別檢索到1089篇、13 374篇相關文獻，所以在國內學術界，“應急救援”似乎用得更頻繁一些。在公共衛生領域，只要與核物質、危險化學品、生物致病因素、職業危險因素等相關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一般都用“應急處置”這個詞。自然災害、事故災難中使用“應急救援”的頻率明顯多于“應急處置”；社會安全事件一般多用“應急處置”。上述概念區分涉及語用學的知識，值得進一步深入研究探討。正因為“應急救援”和“應急處置”難以區分，所以在醫學領域，國內一些專家提出了“應急醫學”的概念并出版了專著[20]，有一定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實踐是孕育理論的土壤，科學的理論又能對實踐工作起到巨大的推動作用。災害救援醫學雖然脫胎于急診醫學，但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災害救援醫學的個性特征愈來愈明顯。在理論形成的過程中，概念與觀念體系起著極為重要的作用。我國災害救援理論的發展要繼續吸收借鑒國內外先進經驗和理論成果，從多個學科中汲取營養，盡快形成適用我國的災害救援醫學的基本理論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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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cussion on the concept of rescue

GUO Haitao1, AN Qian2, WANG Jing3, and HE Zhi2. 1. Department of Health Service Science, 2. Department of Disaster Medicine, 3.Department of Basic Courses, Logistics University of Chinese People's Armed Police Force, Tianjin 300309, China

HE Zhi, E-mail: 13820589705@163.com

The word "rescue" is a term commonly used in the discipline of disaster medicine. In this paper, the connotation of rescue is firstly summarized, and then the elements of a rescue operation are analyzed, including why, who, what, when, where and how to rescue. Finally, the associated terms of rescue are differentiated and analyzed, particularly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terms emergency rescue and emergency response.

R129

Key wordsrescue; disaster medicine; concept

10.13919/j.issn.2095-6274.2017.11.010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點課題（71533008）

300309 天津，武警后勤學院：1.衛生勤務學系，2.救援醫學系，3.基礎部

賀 智，E-mail: 13820589705@163.com

（2017-08-10收稿2017-10-10修回）

（本文編輯 焦艷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