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冰：困境中的逆襲和堅守

文/夏至

何冰：困境中的逆襲和堅守

文/夏至

住在25樓，天氣好時推開窗戶可以看見原，他們說那就是陳忠實老師筆下的白鹿原。

最近在追《白鹿原》的電視劇，隨著劇中人物起伏的命運，再從窗口看白鹿原，眼前忽然有了故事的畫面感。我好像遠遠地看見，鹿子霖和他爹站在原上看著駕著馬車遠去的白嘉軒，一臉深意的笑里藏著看白嘉軒怎么當族長的嘲弄。

吳剛版鹿子霖與何冰版鹿子霖的不同

鹿子霖這個角色之前我并不喜歡。在《人民的名義》中演達康書記大紅的吳剛也演過鹿子霖。他演鹿子霖時說，還是想演出這個壞人身上復雜的“人味兒”，不想把他演臟了。可我在電影里看到那個眼神陰郁，在貪婪與欲望之間毫無道德感，利用手上那點權和田小娥發生了不倫之戀的鹿子霖，還是覺得尺度有點大畫面有點污。

所以看電視劇版《白鹿原》時，我把焦點還是放到了張嘉譯飾演的白嘉軒身上。可沒看幾集，我就發現白嘉軒的風采完全被何冰飾演的鹿子霖奪去了。雖然他一肚子壞心眼，小眼珠子一轉就有一計上心頭，他不停給白嘉軒下套，想讓他顏面掃地，低自己一頭，他緊握自己手上那點權，一不留神就會露出小人得勢的嘴臉。按理說像他這樣時刻算計別人，為自己謀私利的反派人物會引起觀眾一致聲討，可奇怪的是他雖然壞卻壞得有點萌，壞得不讓人那么討厭。他身上那點做人的缺點——自私、貪婪、嫉妒，在有著正義感和正能量的白嘉軒面前，反而越來越出彩。

白嘉軒和鹿子霖是一個人的兩面

《白鹿原》復播至今，話題不斷。誰都沒想到老戲骨何冰在《白鹿原》中成功逆襲，成為和《人民的名義》中一樣走紅的第二個“李達康”。雖然熱劇《白鹿原》播出后一直遭遇冷播……說“冷播”是因為《白鹿原》收視慘淡！但豆瓣評分卻高于同一時段熱播的高收視率的《歡樂頌2》，觀眾都說《白鹿原》開始靠一碗饞人的油潑面引人入勝，后面則是靠何冰飾演的鹿子霖成為熱議話題。

何冰將鹿子霖一副小人得志又狡黠無賴的嘴臉演繹得淋漓盡致。行云流水般的表演功力被戲稱為“投胎式演技”，何冰卻笑稱自己是“撂爪就忘”型的。

《白鹿原》藝術總監也是何冰的同公司演員張嘉譯曾接受媒體采訪時說到何冰飾演鹿子霖，重要原因是“何冰具備完成條件，也能捕捉到農民身上狡詐的東西”。他調侃道：“何冰很聰明，什么都明白。他也靈動，小眼睛一翻，什么都有了。”兩人相識二十余年，但直到這部戲才有合作。“一搭手就知道他的功力。我們倆到現場走一趟，找到演戲支點，一試就搭住了，變一個動作、一句臺詞，都是一點就通。”

張嘉譯說：“白嘉軒和鹿子霖是相愛相殺的一生。”

何冰說：“白嘉軒和鹿子霖是一個人的兩面。”

何冰說年輕時讀《白鹿原》并未看懂，只記住了其中的幾段愛情，現在卻是看不厭，為了拍電視劇他又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他覺得鹿子霖和白嘉軒，80%都是一樣的，不同的是20%。白嘉軒和鹿子霖就是一個人的兩面，他和張嘉譯是一個人演了這一面，一個人則演了另外一面。“鹿子霖這人，集中國人缺點之大成，他特簡單，卻愛裝復雜。他特別喜歡物質，喜歡發家致富，可是他又不好意思，這點小心眼不能讓人看出來。明明是私利，他非說成公家的事兒；明明他不相信白嘉軒，但又不得不半信半不信，半謀著自己的利益敷衍著。他這就可愛了。他的人生捯飭了一輩子，最后頓悟‘買房子、賣房子不過是一把小事情’。沒有了精神信仰，成了一味附庸時代的墻頭草，也終將是可憐的。”

在何冰還是白孝文的年紀，他最想演的是鹿子霖，那時人藝排《白鹿原》，濮存昕演白嘉軒，他毛遂自薦演鹿子霖，導演覺得他太嫩，演不了鹿子霖。而到了鹿子霖的年紀，他也真演了鹿子霖這個角色時，他又想演白孝文。何冰覺得演一個白孝文就如同演了四個人。“從翩翩大公子到縣長、大煙鬼，跨度大、處境多，而我們通常的生活處境其實是沒有什么變化的，只是跟著時代走，應對時代的變遷。所以說，我們現在已經離生活的真相越來越遠。”

何冰的“小丑型人格”自帶蒼涼感

何冰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小時候家里并不富足的他常常被同學欺負，上課被老師懲罰，高中時常常逃課。回想起兒時，何冰說：“沒有什么快樂的時候，尤其像我這種多愁善感的人，那個憂愁是莫名的，反正日子過得不美好”。高中畢業，他瞞著家人做了個大膽的決定，向小姨借了5塊錢報名費，去參加了中戲的考試。長得不帥就得比別人付出更多努力與艱辛的何冰畢業于中央戲劇學院，與胡軍徐帆同班。

畢業后進入北京人藝的他，也曾有過4年跑龍套的生涯，可即使長期排不上戲，他也從未想過改行，那段“戳大槍”的日子，除了經濟上窘迫，和對未來迷茫之外，何冰說他每天過得都很快樂，每天看那些前輩藝術家排戲演戲，為他自己后來的話劇舞臺生涯積累了寶貴的表演財富。

大器晚成的何冰塑造了許多狡黠市井的小人物，貧嘴、愛吹牛、愛占點便宜、市井氣十足，表演熱情洋溢，特有喜感，比如《甲方乙方》里的梁子，他最喜歡的表演方式就是帶著喜劇風格去演一個人，這次在電視劇中鹿子霖這個角色之所以這么討喜，壞得萌得有點可愛，就是因為他賦予了這個大家眼里有點壞的人強烈的喜劇色彩。何冰版鹿子霖幽默風趣，毒舌攻擊白嘉軒，一舉一動堪稱是搞笑擔當。

多年來何冰演了不少影視劇，“最值”的一部要算十幾年前拍的《大宋提刑官》，那是央視除了《亮劍》復播率最高的一部電視劇，何冰說有時半夜無意打開電視會嚇一跳，“宋慈還在電視上破案呢。”

人都是被命運規劃好的，千萬別抱怨

劇中，鹿子霖和兒子鹿兆鵬之間矛盾不少，一言不合就扇自己的耳光，威逼兒子達成自己的意愿。戲外的何冰在教子問題上則是一位“慈父”。

在《大宋提刑官》拍攝期間，妻子為他生了個胖小子，當了父親的何冰喜不自禁。年輕時他本不打算要孩子，有了孩子，他覺得自己的責任更重了，生活的感覺也不一樣了。

以前沒孩子時，何冰和妻子的生活，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兩個孩子的逗鬧”。他和妻子是初中同學，他覺得她天生適合他，讓他可以依賴，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的人。他常說遇到妻子是他最幸運的事。他是在嚴厲的家教、困難的生活環境中成長起來的，有些時候心態相對比較扭曲，而他妻子則是在相對比較優越的家庭環境下比較任性地生活、長大的孩子。妻子把心里的快樂、幸福和溫暖傳遞給了敏感憂愁的他，使他在婚后迅速成長，變成一個有擔當的，懂得保護與關心家人，有著滿滿愛的戀家男人。何冰曾說：“如果有個攝像機把我們的生活拍下來的話，你會發現我們的生活就像兩個孩子在‘過家家’，是兩個大孩子玩的那種‘過家家’。”有了兒子后，他和妻子從兩人的“過家家”變成了三個人的“家家”。

他生活最大的重點就是兒子。兒子留學第一次獨自去遠方，何冰給他的信中說，“大學是一個模擬的社會，在這個模擬的課堂里好好學習生活，你晚上可以去酒吧，你可以談戀愛，你可以曠課，可以睡懶覺，一切都可。但是你別忘了，你是去學習的，這些同時都是學習。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規矩，不要跑的太遠，不要越過法律的邊界，不要越過人性善良的邊界，要在這里去做所有可能的嘗試，在這個嘗試之后你會帶著一部分經驗到那個社會上去，去迎接生活給你真正的風浪。”

臺上臺下的何冰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態度，憑著鹿子霖角色大火的何冰今年結束了單打獨斗的演藝狀態，終于簽了公司。他說“我是真的不愿意拿時間再演不靠譜的電視劇，春節以后我推掉的劇本如果說是一周一部有點夸張，但兩周一部絕對是少了。我現在是一個不靠譜的都不想接了。其實我自己的標準很簡單，就是喜不喜歡，人物是否豐滿。”演戲之外，何冰說自己的生活很踏實，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做個好丈夫、好父親。人都是被命運規劃好的，千萬別抱怨。

《白鹿原》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