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樹

大梁

瓦爾登湖

盧梭

是秉燭的信徒

也是沉默的路牌

遠處的路陡峭

有人能聽到他手腕上鑰匙的叮當聲

有人聽不到

我讀《瓦爾登湖》時

正臨湖垂釣

無鉤、無餌

不遠處，有人撐傘，回眸

有人入水，與魚聊天

那是個霧霾的早晨

短信上說：來的路上

有人罹難。所以

抵達幸福的路途

一直塞車

祈愿樹

一些紅布條是新的

一些是舊的

一些是半新不舊的

風吹著它們

風能吹動時

它們無足輕重

風停下來

它們也無足輕重

風無事的時候

把能吹動的

一遍又一遍地吹

就像那些跪著的人

把祈禱詞念一遍

再念一遍

試著給你寫封信

夜。甜點一樣

繁星像撒在甜點上的白芝麻

我伸出舌尖

去舔唇邊的一顆

像我無數次想象的那樣

夜，遮住你

披散的頭發

哦，保持這樣的姿勢

我們把走過的林中草徑

調個方向再走一遍

里爾克

冬季干燥的午夜

讀里爾克的秋

四個版本，大同小異

像四個人

圍桌談論同一件事

將一截煙摁熄在臺燈下

玻璃煙缸里

僅幾分鐘，又重新點燃

我仔細辨認他們的面孔

但他們慢慢走散

秋天已遠

臨別時

惜別時

西征平靜地說起父親

“他是自縊走的，自己扶著自己走”

他盯著

沒有表情的酒瓶子

——燈光下

老綠色的啤酒瓶子

魔頭貝貝臉頰上滾落

一串淚水

貝貝摟他脖子

親他。說：

“我們前世認識”

寂 靜

抽完血

我感到輕松許多

針頭抽出的紅色液體

是我生命中

多余部分

現在

我已步行到地鐵口

不由自主地回頭張望

醫院的紅瓦

在陽光的照射下

教堂般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