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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鋒與我的人生起跌浮沉

2017-12-21 19:33:05彭定安
鴨綠江 2017年12期

“雷鋒與我的人生起跌浮沉”——當我為這篇回憶文章寫下這樣一個題目時,立刻想到,看到這樣的題目,人們一定會產生疑惑:你的生平、經歷和職業,好像與雷鋒關系不大,怎么會與你的“人生起跌浮沉”有牽連?難道你與雷鋒還有什么糾結處?莫非你曾經是學雷鋒的先進人物后來倒退甚至“落魄”了?或者你曾對雷鋒有過什么不敬而遭到應有的批評?如此等等——但都不是。

世人有所不知,原來我是上世紀1963年,普及全國、影響至今的雷鋒報道與學雷鋒活動興起的“第一線”直接當事人。關于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現在有點眾說紛紜,或略去真實的情況不說,或語焉不詳,或張冠李戴;甚至在正式的“歷史文件”性的報道中,也不免有失誤之處。雖然早些年《遼沈晚報》有過一篇于鐵同志寫的簡略是“還歷史本來面目”的文章,略述過歷史的真實;還有哈爾濱《新晚報》2009年3月4日記者李玥報道《三十三歲記者筆下雷鋒這樣走來》,其中寫道:“彭定安,這個普通的新聞工作者,通過一篇《永生的戰士》的報告文學,第一次把雷鋒帶入國人的精神家園,由此雷鋒這名普通的戰士,成為全國人民的學習榜樣。”但它們的內容既簡略,影響也很有限。以后的一些報道,人們或者是未能看到,或者竟是“未予采信”,所以“依然故我”。我在幾處雷鋒紀念館參觀時,解說員開首介紹雷鋒和學雷鋒活動的淵源,也都是語焉不詳,不明來龍去脈。我總是站在她們面前,耐心地諦聽她們“不明究底”的介紹,含笑不語。我知道,在這種場合,要是我站出來,試圖“真人說明真相”,人家反倒一定不相信,甚至會以為是來了一個騙子,或者目我為瘋老頭子胡吹。

以后,我在中共黨史學會主辦、以“揭示歷史真相,展現世紀風云”為宗旨的權威性歷史性刊物《百年潮》上,發表了《學雷鋒活動是怎樣興起的》一文,才算是正面和稍微詳細地述說了原委。但由于刊物的性質,公眾面上知道得仍然很少,社會影響也很有限。現在,歷史的真相似乎就要消失于時代的飄風中了。因此,為了還歷史以真實面貌,為了澄清誤傳,也為了“立此存照”,我愿“連細節的真實”都盡量保留地來“鉤沉”史實,糾正誤傳,恢復五十四年前的“歷史現場”。我這樣做,還有一個意念,就是要為當年(1963年)所有為雷鋒報道和“學雷鋒活動興起”做出了貢獻的有關人士留名,他們都已經作古了,自己不能說了,只有我還存活,能夠為他們“說話”。這不是為他們“爭功”,而是“還歷史以真實面目”。這是唯物主義的應有態度。這些人士是:原遼寧省委常委、撫順市委書記沈越,原遼寧省委常委、《遼寧日報》總編輯殷參,原《遼寧日報》副總編輯邢真,原《遼寧日報》政教部副主任霍慶雙和政教部軍事報道組編輯趙徐。——這里暫且只提他們的姓名,以示珍重。他們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和所做的工作,容后敘述到有關事宜時,再具體介紹。

1962年。那年我三十三歲。我1948年離開家鄉,其時已經十五年未回過故土,已近中年了,為了鄉愁,為了探望老母,我請準半個月探親假,定在12月下旬舉家回故鄉鄱陽(當時易名“波陽”,現已恢復原名),火車票已經買好,只等到時候啟程了。就在登車前夕的晚上,突然接到《遼寧日報》分工主管政教報道的副總編輯邢真的電話,召我立即去報社編輯部,接受重要的緊急任務。我趕到報社邢真辦公室,他匆匆對我說:“先進戰士雷鋒犧牲了。報社決定大報道,分三個組。寫長篇通訊的,寫社論和言論的,整理選發雷鋒日記和筆記的。”交代完畢,他接著說:“現在,決定長篇通訊由你來寫。給你一周時間,你是快手,要按期完成。具體事宜,霍慶雙會給你布置安排。”他又說:“我知道你要回鄉探親。你把車票退掉,完成任務再走。”邢真從部隊轉業不久,還保留著軍隊作風,行事果決痛快。說完這些,他又嘮嗑式地說一下:“這次讓你采寫,是殷參同志點將。”這一點,我從他交代任務時,在“啟用”我這個“隱形人”上,不是期期艾艾,而是果決的神態中,已經感覺到了。因為,此前他為了讓我乘飛機突擊采訪,受到過批評。那是一年多前,錦縣農村發生集體食物中毒事件,附近的海軍某醫院及時全力搶救,效果很好,事跡感人,沈陽部隊空軍領導機關決定派運輸機急送物資和藥品去當地,并邀請《遼寧日報》派人采訪。邢真聞訊,也是在下班后,電話召我授命。他急令我馬上出發,跟隨部隊同志,乘運輸機去采訪,并趕寫大通訊。他布置完任務后,出去了。過一會兒回來,對我說:“讓你坐飛機采訪,遵佗同志批評我了。”——那時,“記者坐飛機采訪”是破天荒的事體,怎么能夠讓一個“摘帽右派”享受?王遵佗的批評是有理的。她是當時《遼寧日報》副總編輯、總編輯殷參的夫人,延安來的老報人,位居常務副職,“高人一等”吧,故可批評另一位副總。我聽了,連忙說:“那我就不去了。”邢真卻說:“已經定了。遵佗同志問我,‘你跟他說了嗎?我說,已經布置了。她說‘那就算了吧,下不為例!”接著又說:“你可要好好完成任務啊!”言外之意是:你要是沒干好,我就更不好交代了。所以,這次如果不是殷參的決定,邢真是不敢造次“破例”的。

在這個細節上,現在就出現了一個誤傳。在一篇正式的關于《遼寧日報》的雷鋒報道的文章中,就寫成是殷參接受沈越的建議后,打電話給總編室的范敬宜,要他打電話給我布置任務(《<遼寧日報>是如何宣傳雷鋒的》,見《遼寧日報》2013年3月5日)。這就完全是誤傳了。事實上,當時范敬宜不但不在《遼寧日報》總編室,而且不在《遼寧日報》,而是在它屬下的《遼寧農民報》工作,怎么會出現上述那種事情呢?而且,即使他在總編室,按工作程序,也不會是總編輯讓一個一般人員給另一個一般人員打電話布置重大任務,更不要說,那時彭、范二人都是“摘帽右派”,絕不可能發生這樣不可思議的怪事。這種誤傳,雖然把范敬宜同雷鋒報道以及學雷鋒活動聯系起來了,但對他一點意義也沒有,也許還有負面的影響。故在此對一個誤傳的歷史細節加以訂正。

這里還需要補充一下這次大規模雷鋒事跡宣傳的原委了。原來,雷鋒在駐撫順的工程部隊中犧牲后,在省委委員、撫順市委書記沈越的指示下,在撫順就展開了大宣傳,在《撫順日報》上,連載雷鋒事跡的報道,并開展了熱烈的社會性學雷鋒活動。同時,他還建議同是省委委員的《遼寧日報》總編輯殷參,在《遼寧日報》上展開全省的宣傳。殷參接受了他的建議,并作為重大報道來親自抓。這樣,就有了上面所說的邢真向我布置緊急采寫任務的事。

再說我從邢真處出來,就按他所說,去找霍慶雙同志,他是這次重大報道的一線指揮,所有采訪活動均由他安排,所有稿件也先交他初審過關,然后呈邢真審閱定稿付排。我見到霍慶雙,他先交給我一份油印稿,他說:“這是雷鋒生前所在團的俱樂部主任寫的,關于雷鋒的詳細材料,你可以參考。”又說:“已經聯系好你去雷鋒部隊采訪,現在,你先去工人文化宮參觀雷鋒事跡展覽。這也聯系好了,他們會為你特意開館。”我拿了那份油印材料,便直奔工人文化宮。果然為我一個人在中午休息時開館。于是我得以獨自個兒,在寂靜中,注意地、仔細地、漫漫地,巡閱、觀看,細讀雷鋒日記和筆記,并選要摘錄以備用。我在這寂靜的展覽館里,默默地觀看、認識、理解雷鋒,并醞釀初步的腹稿。當我走出展覽館時,我心中閃過兩個意念:“雷鋒不死,能當將軍”和“雷鋒永生”。這后一個意念,后來化作了雷鋒報道的題目。應該說,這兩個意念,并沒有錯;至于霍慶雙給我油印材料作參考,更是新聞工作中常規、常見的事情。但是,真個是“天意從來高難問”,歷史的發展卻是:這兩件事,讓我給自己種下了禍根。

我在結束采訪之后,覺得材料已經很豐滿了,只是,未見其人,未見其事,缺乏現場感和直觀的感受。于是我想起了那位俱樂部主任,他是雷鋒生前戰友,他能夠提供這方面的鮮活見聞。于是我約見他。我至今仍然清晰地記得,我們在《遼寧日報》編輯部的二樓我的辦公室里會見,他還帶了一位年輕的女友同來。我們交談了約莫一個多小時。他提供了一些有關雷鋒生前音容笑貌的材料,有助于我想象活著的雷鋒的形象。我們歡快地握手言別。

在結束采訪之后,我進入寫作階段。此前,關于活著的雷鋒的報道,陸陸續續累積已經很多了,他已經擁有了“紅色戰士”“毛主席的好戰士”的光榮稱號。不過,那些報道,大都是一個時期的事跡、一個階段的表現或者一個事件的出現等等的報道。綜合的大報道也有過,但一是仍然不夠詳盡,二是影響有局限。而現在,雷鋒犧牲了,再進行一次大規模的報道,就要求更為全面詳盡地書寫了。因此,我確定以“擬傳記”的形式、規模和歌頌性的筆調,來全面地、系統地、綜合地、總結性地,報道雷鋒生前事跡;特別是提煉、概括出“雷鋒精神”的精髓是當時提倡的“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共產主義風格的具體實現,這就是“助人為樂”——處處、事事、時時,主動熱情地幫助人,做好事,而且隱姓埋名。于是我決定以“傳略”體式來寫,即按苦難童年→解放、參加工作、參軍→一系列事跡表現→不幸犧牲,這樣一個疊進式進程來寫。基于這種“創作設計”,我擬定了這樣的有連綴性、系統性,循序而進地表現發展進程的小標題:《血淚九年》→《新生》→《啟蒙》→《斗爭》→《熏陶》→《苦學》→《功業》→《入黨》→《向前進》→《謙遜》→《永生》。

通過采訪,通過參觀展覽和閱讀雷鋒大量的日記、筆記,在豐富的鮮活材料基礎上,在了解了活著的雷鋒的種種感人事跡的基礎上,我產生了對“傳主”的熱烈而深厚的感情,也產生了對雷鋒思想、精神的理解和詮釋的理性概括。我理解,雷鋒由于在舊社會遭受了種種苦難,對它具有超乎常人的恨,因此,對新社會,對共產黨、毛主席,就具有超乎常人的愛,這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愛,化為日常行動,就是在工作和生活中,那些超乎常人的先進行動和事跡。他工作上無論何時何地,總是熱情、積極、主動,總是超等地完成任務;在社會上,就是總想為他人做點什么,奉獻熱誠、盡力幫助,而不留姓名。而此時,正是大力宣傳“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的共產主義風格的時期,這更增加了雷鋒做好事、幫助人的理性和自覺性。它的這種精神和行為,凝聚成通俗而容易為廣大群眾所接受的話語,就是“助人為樂”。

這樣,我懷著對雷鋒的這種理解和理性概括,帶著對雷鋒的熱愛之情,懷著激動的心情,開始撰寫通訊。我有意擺脫一般新聞通訊的格局和筆調,而盡量使用文學筆法、形象語言,“筆鋒含情”地書寫。進展很順利,語意流暢、敘事翔實,邏輯和情感一致,流瀉而下。一天多時間,就完成了八千多字的長篇通訊,而由于其行文具有一定的文學性,敘事方式、整體結構和段落間的順暢銜接,實際上它成為一份報告文學的篇章。給我一周的時間完成任務,我五天就完成了。

行文至此,我覺得需要也應該暫斷敘事,而對這段“歷史事件”或稱“新聞史”做一點“史的解讀和詮釋”,同時,也是“同步”批駁現在一些對于雷鋒和學雷鋒活動的造謠、污蔑。從以上的事實可以看到,雷鋒之成為先進典型、英雄人物,是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的,是他的長時期的具體行動累積起來的。他當工人是積極奉獻的勞動模范,參軍之后,在部隊里,他各方面都有超越他人的積極表現,同時,在社會上,又隱姓埋名做了許多好事。這樣,他的模范事跡,先先后后,在軍內報紙和地方報紙上,都有及時的、分別的報道,日積月累,他獲得了“紅色戰士”“毛主席的好戰士”等光榮稱號。這可以說是積少成多、集腋成裘、實至名歸。他因公犧牲后,首先是在他部隊駐地的撫順市,在市委書記沈越的關注和指示下,展開了大規模宣傳,并在市內開展了群眾性的轟轟烈烈的學雷鋒活動。爾后,在沈越的建議下,殷參又在《遼寧日報》上展開了更大規模、更大影響的宣傳。事情就是這樣一步步發展、提高、升格的。這里,絲毫沒有誰在事先定下一個什么“政治目的”,然后制造事實,弄出一個“人造模”來。至于所謂“為什么他隱姓埋名做好事,卻又有那么多事情被人知道、被宣傳報道了”,這也很好解釋和理解。雷鋒做好事、幫助人之后,往往在被詢問姓名時,回答說:“我叫解放軍!”雖然如此,人們的往往事后會去部隊追索、表示感謝,這就露出了真名。就像現在有的護士在路上搶救了急病人后悄然離去,但事后人們還是追查找到她一樣。事實上,雷鋒所做過的好事還很多,報道了的,為人所知的,應屬少數。更多的是不為人知的。

現再接續中斷的敘述。

我寫完通訊稿之后,按照參觀展覽時“雷鋒永生”的感受,寫下了題目:《永生的戰士》,同時署上了那位提供了油印材料的俱樂部主任的名字。我拿去交給一線指揮霍慶雙,我記得很清楚,我是在走廊里碰見他,把稿子交給他的。他接過去一看,就說:“你寫的稿子,怎么署了他的名字,卻沒有你自己的呢?”他說完,我們對視一下,立即彼此明白:我是“隱形人”,可以寫新聞、通訊、評論、社論,甚至為省委主要領導起草文稿,但必須隱姓埋名。他于是說:“那——署個筆名吧!”我因為馬上要回故鄉波陽(現恢復原名鄱陽),急切間回答說:“好,那就署個‘波陽吧。”他便在第一署名后面寫上了“波陽”。關于這件事,霍慶雙曾經在一篇文章中詳細記敘過,他寫道:

老彭的一生是歷盡坎坷的……讓他寫文章,但不讓他的名字見報。而他毫不計較名利,叫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干得極其認真,總是很出色地完成任務……雷鋒的宣傳便是一例。

1963年我在政教部負責政法攤的工作,殷參同志交代了雷鋒宣傳的任務后,社論由我起草,通訊由誰來寫呢?這時就又想起了老彭,于是把他抽出來搞通訊的采訪寫作。他二話沒說接受了任務,開始進行采訪。……沈陽軍區搞宣傳的……提供了一份宣傳材料,老彭便參考這份材料,吸收采訪中得到的材料,帶著深厚的感情寫出了長篇的深刻、生動、感人的報告文學《永生的戰士》。在發稿時他沒署自己的名字,我問他:“你寫的為什么不署名?”他說:“不用署名。”我說:“不用真名,那就用個筆名吧。”這樣,《永生的戰士》就用波陽的筆名發表了。(《超越憂患的求索·說說老友彭定安》,遼寧人民出版社,1998年)

霍慶雙接過稿子后一邊往辦公室走,一邊對我說:“我正趕寫配發的社論,趙徐正在整理、挑選雷鋒日記、筆記,準備發表。就等你的通訊了。”他的話,表明了“長篇通訊”是這次報道的主體部分。我也了解到,還有其他同志在為這次的報道用功出力。

稿子經霍慶雙初審后交副總編輯邢真審定發稿,又經總編輯殷參終審,一路未作任何修改,全文照發。文稿小樣出來后,我寄了一份給那位非合作者的“合作者”,征求意見。他閱后給我打電話,說:“文章寫得很好哇,我提不出什么意見;可是我沒有寫,還署了我的名字,很感謝!”(附帶說一下,我在發稿稿簽上注明:稿費一半寄合作者,我的免發。稿費是送達了的。)

《永生的戰士》于1963年1月8日見報,占第三版一整版。這天一早,我就接到《遼陽日報》吳非的電話,他是我在《東北日報》的老同事,后調《遼陽日報》工作,他說:“《永生的戰士》寫得好,我一看文筆,就知道是你寫的。很感人、很轟動。我們這里反響很大!”這是我聽到的第一個反映。

當晚,我就攜全家登上火車,奔向南歸省親的路。在鄱陽度過春節,半個月后回到沈陽,即聽說在這短短的時日里,發生了許多事情:《遼寧日報》的雷鋒報道,在全國引起了熱烈的反響,在軍內的影響也很大。總政特別邀請《永生的戰士》作者去北京作報告。我這個真正的作者,自然不能去,而是由未著一字、不是我的合作者的“合作者”去了。他正好以“雷鋒生前戰友”的身份去給部隊同志作報告。由此,他改變了退伍的命運,而繼續留在部隊,以后,則幾乎可稱為“宣傳雷鋒第一人”,并以此為終身職業,在這方面,他做出了可貴可贊的貢獻;而職務也不斷升遷,達到高層。同時,在這些時日里,新華總社、《人民日報》都來向我約稿,《人民文學》編輯部更為我申請半個月創作假,為他們撰寫長篇報告文學。這些邀約,自然也都以“眾所周知”的原因,被婉拒了。而從此之后,我與雷鋒,就毫無關聯了。在他人,也許就因此“一舉成名天下知”了吧。但我沒有,連一句褒獎的話語都未曾聽到過。

但我內心還是深感欣慰的。回憶自1950年學新聞專業結業,服從分配,出關來東北,先在《東北日報》做編輯工作;1954年大區撤銷,轉入《遼寧日報》,繼續擔任文藝編輯工作。到此時,新聞從業生涯,已經十三個春秋了,雖然寫了許多通訊、消息、書評、影評以及文學評論、短論、社論,數量不少,但是至今并無可觀成績,也就數這篇產生了全國影響的報告文學,算是“突出成果”了;再有,就是1956年為紀念魯迅逝世二十周年,在《遼寧日報》上連載的《魯迅的一生》了。已經“微近中年”了,其時雖然隱姓埋名工作,但能有機緣寫了這么一篇報道,也算“堪慰平生”吧。

那時,還發生了一件與此相關聯的事情。我的朋友,也是《遼寧日報》的記者李宏林,因被錯劃右派,此時在行政科賣飯票。他約我一同寫表現雷鋒的電影劇本。我欣然同意。他本是有出息的劇作家,我熟悉雷鋒事跡,我們的合作,定有成效。那時候,在班上是絕對不允許干本職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情的,我們都在晚上秘密寫作。我們分工,我寫前段,他寫后段。我們很快就合作完成了電影文學劇本《雷鋒》,并立即寄給長春電影制片廠。不久即獲通知,“接受劇本,立即籌拍”。這可以說是真正的第一部反映雷鋒的電影文學劇本了。我們那時都還年輕,劇本未必很成熟,但正當其時,時代感、鮮活性、蓬勃朝氣還是蘊含其中的。但是,一到調查作者狀況(這是當時必做的政審),事情陡變。長影的調查電話打到省劇協,得到的回答是:“兩個作者都是摘帽右派,這涉及什么人占領舞臺的問題,絕不能采用他們的作品。”于是第一個寫雷鋒的電影,便胎死腹中,化為泡影。

在此前多年軍報、地方報紙眾多關于雷鋒的陸續報道的基礎上,《遼寧日報》這次在雷鋒同志犧牲后大規模的、系統的、全面的、詳盡的、總結性的報道,在全國產生了轟動性的巨大而廣泛的影響。在這里,不能不說到前面提到的,那些為此付出了辛勞、做出了貢獻的人。首先,是撫順市委書記沈越,他率先在撫順大規模宣傳雷鋒并發起學雷鋒活動。爾后,他又建議殷參在《遼寧日報》大規模宣傳。而殷參則不僅接受建議,還準確地把握了雷鋒宣傳的要旨,做出了大規模報道的戰略性決策與規劃。然后,副總編輯邢真,作為戰略實現的戰役總指導,又是積極地、有效地具體實現戰略意圖;至于霍慶雙,作為戰役一線指揮,具體地、認真地一一落實報道要求。還有趙徐,默默地從雷鋒大量日記、筆記中,選出重要的發表,這是第一次“摘要選用雷鋒筆記”,它是以后各處選用的基礎。所有以上諸位,都是與有功焉的,是“歷史的實現者和實踐者”。歷史不能假設,但是,我們不妨設想,如果沒有沈越的觸發和建議,如果沒有殷參的積極、富有思想的大規模宣傳構思和戰略計劃,以及邢真的有效執行、霍慶雙的具體實踐和實行,還有趙徐的默默工作,那么,當然就不存在雷鋒的全國性影響,更無領袖的題詞,而學雷鋒活動也就不可能產生。雷鋒和他的事跡,也許就湮滅在歷史存檔中,消逝于歷史的煙塵中,而不為后人廣知了。

《遼寧日報》的雷鋒報道在全國產生巨大反響之后,《中國青年報》于1963年2月5日,予以轉載;轉載時略微刪去了一些文字,把作者名移到文末,用括弧括上。十幾天后的2月16日(或17日),《中國青年》雜志編輯部思想教育組幾位編輯,在編發準備發表雷鋒事跡報道的“學雷鋒專號”這期刊物(1963年第五、六期合刊)時,考慮如何在其他報刊已有宣傳的基礎上,做到“后來居上”,就設想請毛主席為雷鋒題詞。于是給毛主席寫了呈請信函。過了兩三天,毛澤東主席的題詞仍然未收到。因刊物出版在即,編輯部便打電話向到毛主席辦公室詢問:毛主席是否同意題詞,如果同意,是否能夠在2月25日前賜予。一天,毛主席休息起來,秘書林克提起雷鋒題詞一事,并呈上已擬好的十幾個題詞稿,他看了均未采用,便自己提筆寫了“向雷鋒同志學習”這個題詞。3月4日,新華總社向全國發通稿;3月5日,全國報刊發表了毛澤東主席的這個題詞。一場學雷鋒活動于是在全國興起。

這個過程,從《中國青年報》轉載,到《中國青年》雜志編輯部請毛澤東主席題詞,也是延續前述各節發展過程,一步步發展過來的,普及全國、轟轟烈烈的學雷鋒活動也就是這樣興起,并一步步發展起來達到高潮的。這里,完全沒有什么“事先確定一個政治目的,制造一個假英雄,讓全國學習”這回事。

當全國掀起學雷鋒熱潮的時候,我的那位“合作者”自然是“當仁不讓”的“宣傳雷鋒第一人”;而一個真正的作者,卻隱姓埋名、繼續以無人理睬的“隱形人”的身份,埋頭工作、低頭做人。

事情如果到此結束,在我也就算是幸運了。而在我內心,我做了,產生積極社會影響了,整個報道成功了,我也就心安理得,生命潛在的意義得到了,無褒無獎、默默無聞,又有何妨?

但是,事情并不止于此。歷史有時很嚴峻,個人命運有時很曲折。

三年之后,“文革”風起。我立即成為首先被揪出的“《遼寧日報》第一個牛鬼蛇神”,定性為“死不改悔的右派分子”。緣由(用當時的語言說應為“罪行”)是我“利用編輯《星期天》副刊之機,挖空心思瘋狂反黨反社會主義”。原來,在1961-1963年期間,由于在三年困難時期,按照“物質缺乏,多提供精神食糧”的指示精神,我應領導安排,負責編輯《遼寧日報》的《星期天》副刊,其中辟有“故事新說”專欄,每次講一則小故事,然后加以簡略的意義闡述。每期一則,均是我編寫的。另有“科學詩”一欄,均是我依據一些科學常識和科學趣聞,采用詩的形式加以表現。在“文革”中,這個“故事新說”加上“科學詩”,被定性為“遼寧的《燕山夜話》”,這罪名在當時是罪加一等的。批斗中是這樣揭露批判的,比如,“故事新說”中有一則源自《百喻經》的故事:一個人想要造三層樓,他對木匠說,我只要第三層,不要第一、二層,省事呀;木匠說,不造第一、二層,哪能造得第三層?“新說”則略微闡釋云:人們學習、做學問也是如此,要循序漸進、一層層累積。主題意旨是很明確的。但批判者卻指出:“這是攻擊大躍進沒有基礎,是空想。這是惡毒攻擊‘三面紅旗。”又如,有一首“科學詩”說非洲有一種大螞蟻,能麇集把大蟒蛇吃掉。這不過是一則科學趣聞,并無深意。但揭露批判卻說:“這是號召牛鬼蛇神起來把共產黨吃掉!”如此等等。另外,還有我利用十年業余時間創作的電影文學劇本《忠王傳》,因為戚本禹著文批判李秀成是“叛徒”,這劇本也就定性為“為叛徒樹碑立傳”了。這是我第二項大罪行。

這樣,我就成為報社第一個被停止工作的人,以“牛鬼蛇神”的戴罪之身,在編輯部打掃廁所。

此時,雖然遭此污蔑不實之詞批判,定我之所寫,均是毒草;但我心中卻有一盞不滅的明燈:雷鋒事跡報道《永生的戰士》。雷鋒是偉大領袖毛主席親自樹立的先進典型,誰會砍倒、誰能砍得倒?到運動后期落實政策,我為此定能得到正面的助力,而幸獲寬大處理。這是我確信不疑的。一盞不滅的明燈,照亮我那黑暗的前程。

但是,這一確信,很快變成幻影。

那是有一天晚上,在《遼寧日報》編輯部三樓,突然出現一張上頂天花板、下達地板的大“大字報”,碩大的標題是:《彭定安的〈永生的戰士〉是一株不折不扣的反毛澤東思想大毒草》。其大意是:“雷鋒是‘毛主席的好戰士,彭定安卻污蔑他是什么‘永生的戰士;他還胡說什么雷鋒是‘積小事而成英雄,這是徹頭徹尾的販賣劉少奇的‘吃小虧占大便宜的修正主義黑貨”,最后批判說:“這是瘋狂反對毛主席、反對毛澤東思想。”我讀完這張大字報,腦子一片空白,心里卻被堵塞無隙。我欲語無言,欲哭無淚。那盞心中不滅的明燈,徹底地被掐滅了,那渺茫的求生的希望也幻滅了。我知道,申辯是無用的,而且是不被允許的,還會罪加一等。我只有等候最后的滅頂之災的降臨了。

就在這種絕望之時,又來“雪上加霜”。第二天,又出現一張同樣“頂天立地”的大“大字報”,題目是《嚴正申明與強烈譴責》,原來是我的那位不是合作者的“合作者”的言辭激烈、義憤填膺的“嚴正申明”。《申明》說:“彭定安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狗膽包天,盜用我的名義,發表污蔑毛主席的好戰士雷鋒的黑文……”下文我已經無法忍耐看下去,也無須看下去了。解放軍領導同志的嚴正申明,還會假嗎?我毫無申辯之力。“彭定安用心狠毒啊!”人們震怒了。在當時當地,這嚴正申明,有千鈞之重,對一個“牛鬼蛇神”,具有泰山壓頂的無窮威力和置之死地的威權。我只有、只有,俯首就俘、引頸受戮,別無他途了。

緊接著,又一張大字報宣布:“沈陽部隊領導指出《遼寧日報》走資派讓右派分子彭定安去采寫關于雷鋒的報道,是對毛主席的好戰士雷鋒的極大的侮辱!”我在“罪行”之外,又受到真正的人格侮辱。

正當此時,一張簡短但分量極重的大字報,適時而出,云:“彭定安這樣的現行反革命分子,用不著再開什么批斗會了,立即逮捕,送法院,審判、判刑。”

這樣,我在“處心積慮、千方百計,炮制黑文,瘋狂反黨反社會主義”和“為叛徒樹碑立傳”的罪名之外,又罪加一等:反軍、反毛澤東思想。

事情到此,已成結局,無可申辯,無可救藥。至此,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我反倒無驚恐、無憂慮,也無冀盼,就干等那一天的到來,心地反而“踏實”了——心死了。

這時,還有一件事“應運而生”。《遼寧日報》造反派組織,也許是為了配合以上諸多行動,還編印了一份“白皮書”,題目是:《現行反革命分子彭定安罪行錄》。上述諸多“罪名”羅列齊全。這個“白皮書”,不僅在報社內部人手一份,而且,還在圍觀在報社大樓周圍的群眾中廣為散發。我就曾擠對在這烏合之眾里,眼看著那“白皮書”在傳播,深怕有什么人突然認出我來,那就可能立時慘死在憤怒群眾的拳腳下。這樣的事,幸虧沒有發生。

但倒是出現了另一種萬難想象的事情。那時正是新年快到的時候,報社大樓要升國旗、掛彩燈,這項任務交給一位燒鍋爐的臨時工辦理。他把在鍋爐房勞動的我帶上當助手。我們爬上高高的高樓頂層,在狹小的頂層平臺上,把國旗懸掛在旗桿上,然后牽電線掛彩燈,很艱難、很費事。中間,我們在小平臺上休息,他平躺在地上,閉目養神,享受中午陽光的溫暖。我沒有敢放肆躺下,只在他身旁坐著休息。半晌,他閉著眼,仿佛自語,卻是針對我說的。只聽他用很輕的語音,緩慢地說道:“我看了那個小本本……”他停下了,沒有再說下去;我不知道他將說什么,那時,隨機地、“一對一”單獨地批斗“牛鬼蛇神”的事情,是常發生的;他是不是也要就地單獨批斗我,顯積極、立戰功呢?我警惕地、擔心地認真諦聽下文。他停了一會兒,卻接著細聲說:“我,決不相信,你是那樣的人。”我心頭立即涌上一股暖流。這是這個時期從未聽到過,也不可能聽到的友好的、理解的話語。但我不敢有任何表示,因為,表示同意吧,一旦傳出去,就有“死不認罪,頑固不化,妄圖翻案”的新罪名砸來;如果表示不同意,那就是不識好歹的渾球。我只能沉默以對。但我感覺到他是理解我的“沉默”的。

我感覺到我們之間的一種默默的心之交流。這位隨潮來去的臨時工,微近中年,中等個頭,平素少言寡語,我對他一點也不了解。但是,這一幕在當時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友好的理解和信任,我至今不忘,常常想起,永在的心之溫暖!讓我衷心地為久違的他祝福!

1969年初,我以戴罪之身到位于盤錦的省干校,一邊勞動,一邊接受批判。至年末,終于獲得寬大處理:定性為人民內部矛盾。于是在12月29日,在僅給三天收拾的時間內,準備就緒,全家四口,“五帶”(帶戶口、糧食、工資、黨員和團員關系)離城,乘坐敞篷車,冒著風雪,翻過大青山,到內蒙古敖漢旗偏僻山村插隊落戶,完成了“在大雪封山前到達插隊地”的“遣送”律令。我們在這個窮鄉僻壤困居十個年頭,于1978年回到沈陽。我由于自己的堅持,終于獲準離開《遼寧日報》,到新組建的遼寧社會科學院工作。

轉年初春,我省召開新時期第一屆文代會,我幸獲代表資格。不意,在這個會上,發生了一件意外而有趣的事情。在小組討論時,我被分在省直組,召集人正是久違的我的那位“合作者”,但我認不出在座諸位誰是他。我想,只要他作為召集人宣布開會,我就認出來了。果然,他宣布開始討論,而他,就坐在我身旁!我于是對他說:“我是彭定安。”他轉臉看著我,半晌,輕聲說:“你受苦了。有什么困難嗎?”久別重逢,歷經風雨,我完全沒有料到他會說出這樣內容的話。急切間,我只是說:“沒有。謝謝!”以后,我們再沒有交談;而此后,也再沒有任何聯系。直到1984年整黨期間,卻又突然出現一件事情。

那是整黨期間的一天上午,忽然有兩位校級軍官來訪,我在辦公室接待他們。他們說明來意:在整黨期間,部隊有人揭發我的那位“合作者”,在“文革”時期,因為他的揭發,而使我遭受嚴重迫害,因此,他的重新登記受到阻滯,故特來外調,求證實情。我未經思索就如實回答說:“我在‘文革初期就被揪出,不是因他的《聲明》而獲罪;但他的《聲明》確實增加了,也加重了我的‘罪行。”他們趕忙說:“如果你能夠把這個情況寫成證明材料,他就能夠重新登記!”我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并當即寫出了書面證言,交給他們。兩位軍官高興地接過證明材料,向我致禮,轉身離去。

又過了幾年,到了1990年代。我的摯友、《遼寧日報》高級記者、著名報告文學家和劇作家李宏林同志,為了替我正名,特意在他擔任主持人的一個遼寧新聞界舉辦的文藝演出會上,安排我和我的“合作者”共同接受他的采訪,一起回答關于雷鋒宣傳和學雷鋒活動興起的緣由和過程。我們倆共同回答了有關問題,說明我們在1963年一起署名發表了報告文學《永生的戰士》,并握手言歡。

終于,我們“笑著向歷史告別”。

這些,就是我能夠提供的“歷史真相”的準確版了。歷史事件究竟是如何在最初誕生的,其起因,其發源與衍進,是怎樣的情景,對現實來說,本不十分重要;主要的是它形成以后的和現實的性質和作用。不過,從發生學的視角來說,事物、事件的起源,往往決定了它的基質與品性。因此,了解它的起因和淵源,對認識其本質,是具有重要意義的。也許,這篇回憶錄,在這一點上,能夠提供一點“歷史花絮”和供人思索的資材。而對“當事人”的我本人來說,則是難以忘懷的坎坷經歷和應予重視的人生體驗。

【責任編輯】 寧珍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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