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刻爾克》的背后

文/魏威,江漢大學

《敦刻爾克》的背后

文/魏威,江漢大學

結合影片《敦刻爾克》，分析戰爭初期史實。

英國，二戰，大撤退

大師級導演克里斯托弗.諾蘭執導的新作《敦刻爾克》正在全國熱映，有些媒體稱片中的歷史事件為敦刻爾克行動。這個稱呼是不準確的。該片史實發生于二戰初期，許多中國觀眾對其比較隔膜而生疑問，本文就該片所處的歷史背景和事件加以陳述和分析，以便比較準確地理解劇情。

1940年5月納粹德國突然向法國發起了閃電式進攻。5月 10日以馮.克萊斯特將軍率領的裝甲師開路，德國軍隊長驅直入荷蘭和比利時。5月25日德軍攻占了法國城市布洛涅和加來，28日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三世宣布投降，德國陸軍第六集團軍離奧斯坦德，只有三十公里。英國、法國和比利時的四十萬部隊且戰且退，最后被德軍圍困在敦刻爾克狹長的沿海地帶。英國遠征軍司令哥特勛爵下令執行發電機行動計劃，即英國遠征軍部隊全部撤回本土。英國海軍部調遣了包括輕巡洋艦、驅逐艦、炮艇、掃雷艦等各種海軍艦只前往法國海岸，5月26日英軍開始從敦刻爾克撤退。

一個常見的問題是：希特勒是否想放英國人一馬。

五月22日德國最高統帥部下達了希特勒簽署的命令，陸軍暫停進攻，攻擊聯軍的任務被交給赫爾曼.戈林元帥指揮的德國空軍，26日該命令被撤銷，德國陸軍恢復攻勢。這個停頓給了聯軍喘息之機，得以大量構筑防御工事和配置兵力。于是有不少人將這一節點理解為希特勒不希望與英國徹底決裂，而有意放聯軍一條生路，持這一觀點的甚至包括英國軍事理論家利德爾.哈特。然而戰后獲得的文件檔案表明這個說法并非事實。弗蘭德地區沼澤眾多，地形復雜，不利于坦克作戰，當時，希特勒最為珍視的裝甲部隊已損失三分之一以上。陸軍元帥龍德施泰德和哈爾德都向希特勒建議，“裝甲部隊前出太遠，速度太快，力量已大為削弱，需要停止進攻，重新整頓部署，以便對敵人進行最后的打擊”。希特勒“為這些裝甲部隊擔心，他們要冒很大的危險，可是得不到任何重大收獲”。所以認為德國統帥部不想趕盡殺絕，為日后英德媾和創造條件的說法是站不住腳的，事實上，5月24日夜希特勒就簽署了第十三號元首令，命令德陸、空軍徹底消滅被困聯軍。

另一個常見問題是，如此巨大的戰略行動中，法軍做過什么貢獻。

誠然，開戰時，法國號稱擁有歐洲最強大的陸軍，卻屢戰屢敗，最終于1940年6月22日向德國投降。以至于后世對法軍戰斗力和戰斗意志，有諸多質疑，以至于產生大量關于法軍的笑談。例如～問：作為一名法國人的最大好處是什么？答：你可以在戰爭打響的時候就投降然后別人會幫你贏得這場戰爭。

由于影片中登船次序的爭執，有人以為法軍被完全拋棄，進而質疑二戰初英法同盟的關系。

這個問題，還是用數據來回答：從5月27日到6月4日，七天中總計撤出338,226名軍人，其中英軍二十萬人，法軍十三萬人，還有一些比利時部隊。行動初期確有法軍被拒載，丘吉爾得知后多次要求“應盡量使法軍和我們共同從敦刻爾克撤退”。拉姆齊海軍中將原定撤退行動于6月3日結束，丘吉爾堅持命令皇家海軍重返敦刻爾克，盡可能多地救出法國后衛部隊，至次上午10∶20德軍前鋒占領海灘為止，皇家海軍又撤出了26,000名法軍。

再一個影片產生的問題是：英國皇家海軍和皇家空軍在行動中，是否未盡全力。

兵力使用取決于戰場形勢。福布斯海軍上將指揮的英國本土艦隊，擁有7 艘戰列艦、4 艘航空母艦、2 艘戰列巡洋艦和15 艘巡洋艦等大型軍艦，但是該艦隊承擔著從遠程封鎖，護航，分隊搜索、圍殲德艦到支援挪威戰役和法蘭西之戰的繁重任務，同時艦隊基地斯卡珀灣已處于德國潛艇威脅之下。眾所周知，英國國家安全的最后屏障就是海軍，英國海軍部當然不可能，把海上戰略打擊力量派到敦刻爾克海灘，去執行撤軍任務；另一方面，這些軍艦吃水較深，根本不適合灘頭行動。所以前往敦刻爾克的海軍艦只，是以驅逐艦為核心的輕型軍艦。整個行動中共出動了39艘皇家海軍驅逐艦和4艘加拿大驅逐艦。

至于皇家空軍，此時已批量換裝新銳的颶風式和噴火式戰斗機，但規模遜于德國空軍。影片中湯姆.哈迪駕駛的噴火式戰斗機，性能優異，作戰航程760公里，而英吉利海峽長560公里，寬240公里，受制于跨海峽作戰的航程局限，到達法國海岸后，英機只有較短的留空時間，他們的主要戰場是在海峽上空，與攻擊英軍船隊的德國亨克爾He111轟炸機和護航的Bf 109戰斗機殊死搏殺。所以當海灘上的士兵們，飽受德國施圖卡俯沖轟炸機凌虐的時候，往往無助地大喊：我們的空軍在哪里？！事實上英國皇家空軍為掩護大撤退，每天出動300架次，共擊落240架德機，英機損失177架。

最后一個問題，也是最重要的問題：那些小船真有那么大作用嗎？

當然是真的，小船是整個行動的關鍵。英國海軍部發出求助動員后，共約870艘私人船只加入了發電機行動，英國民眾駕駛著商船、拖船、漁船、駁船和游艇，冒著槍林彈雨，開往敦刻爾克，把部隊從淺灘運上軍艦。正是他們，將一場軍事災難的拯救行動，變成了英雄主義的史詩。雖然丟棄了所有的重型裝備，但是英國陸軍的精華（包括后來的布魯克元帥和蒙哥馬利元帥）得以拯救，英國軍民士氣大振，而丘吉爾則有足夠的底氣，在下院發表了他最著名的演講之一：“這次戰役盡管我們失利，但我們決不投降，決不屈服，我們將戰斗到底”

這就是敦刻爾克大撤退的意義，如果喪失陸軍，英國政府和民眾的戰斗意志必將動搖，主張對德合作的外交大臣哈利法克斯勛爵將取代丘吉爾組閣，甚至親德的前國王愛德華八世將取代亨利六世而復位，以此發展，將難以想象，今天的世界又會是怎樣的格局。

【參考資料】

（英）丘吉爾《第二次世界大戰回憶錄第二卷》（南方出版社2015年）

（美）克萊頓·羅伯茨《英國史》（商務印書館2013年）

（中）劉怡《消逝的巨獸》（武漢大學出版社2014年）

（英）約書亞·萊文《逃亡日：敦刻爾克大潰退親歷者口述》（江蘇人民出版社2011年）

（英）艾迪·鮑爾《天降戰火：從突襲波蘭到克里特島空降作戰》（中國市場出版社2015年）

（英）畢曉普·麥克納博《二戰每日紀實》（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 015年）

魏威（1970—），男，湖北武漢人。江漢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為英語國家歷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