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南,北京北
高架橋下是擠得密不透風的車輛,閃爍的車燈信號燈路燈晃了柳云的眼。在隨著列車輕微搖擺中,柳云找到了問題的答案,是因為孤獨。
生間、晚上廚房搞得一團糟。大家作息有差,行業不同,在家也是各回各屋,房門緊鎖。
也許是不愿意太早回到住處,也許是下意識地要證明自己,也許只是為了躲避壞情緒,柳云加班越來越狠了。可以為了爭取一個客戶從18點追到22點,可以為了滿足客戶要求把提案修改二三十遍。每一天的時間看起來編織有序,可是稍微凝神就發現,一個一個小洞透著絲絲涼風,倏地一下鉆進心里,不疼,只是空蕩蕩。柳云想,失個戀而已,至于這么敏感嗎?可越是“怒其不爭”,這顆心就越擰巴,完全沒有被平緩舒適地安放。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越來越多的女權主義聲音喊道,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業、女人不要被男人和家庭拖累、女人一定要掌握經濟大權、女人一定要活得精彩……這些聲色俱厲的勸誡讓女人憋回眼淚和抱怨,看似穿上了鎧甲,實際上內里銹跡斑斑。柳云嘗試著向從前的朋友們傾訴,然而同性安慰竟然也不起作用了。
地鐵里人人低著頭,仿佛那個五寸的屏幕才是他們真正生活的世界。沒人說話,卻不安靜。列車窗上映著一張張疲憊麻木的臉,窗外的夜幕卻被萬家燈火點亮。高架橋下是擠得密不透風的車輛,閃爍的車燈信號燈路燈晃了柳云的眼。在隨著列車輕微搖擺中,柳云找到了問題的答案,是因為孤獨。
柳云住的社區有“睡城”之名。晚上大量的居民從北京南邊東邊西邊涌回來,勞累地向往“家”的溫暖,好像開春歸來的燕。人們鉆進小吃攤帳篷,圍著熱騰騰的鍋子,香氣和蒸汽立刻融到霧霾里。旁邊的修鞋匠借著微弱的燈光補活,他的傻兒子呆呆地坐在旁邊,時不時喊一句,好像在問父親什么時候回家。垃圾堆的味道掩埋在煙火里,流浪狗慢吞吞地打轉,柳云看到了一片孤島,沒有花朵,倒也沒有悲傷。
(文/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