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馮亞男,山西財經大學
“供給側改革”成為最近高層講話中的高頻詞,究竟何謂供給側改革?“供給側”是與“需求側”相對應的一個經濟名詞。需求側有投資、消費、出口三駕馬車,三駕馬車決定短期經濟增長率。而供給側則有勞動力、土地、資本、創新四大要素,四大要素在充分配置條件下所實現的增長率為中長期增長率。而結構性改革旨在調整經濟結構,使各要素實現最優配置,從而提升經濟增長的數量和質量。
凱恩斯以前,在資本主義世界起支配作用的是傳統的庸俗經濟學,其中尤以“薩伊定律”占有特別重要的地位。薩伊認為:供給會創造其自身的需求,它認為產品本身能創造自己的需求;市場的自我調節作用不可能產生遍及國民經濟所有部門的普遍性生產過剩,只能在國民經濟的個別部門出現供求失衡的現象,同時也只是暫時的;貨幣僅僅是流通的媒介,商品的買和賣不會脫節。根據薩伊定律,在一個完全自由的市場經濟中,由于供給會創造自己的需求,因而社會的總需求始終等于總供給。
在西方,許多經濟學家以此為核心,發展為一整套理論。他們認為商品的生產會給生產者提供收入,這些收入正好足夠購買這些商品。如果某些貨物滯銷,價格就會下降需求一定會增加,直到貨物被銷售完為止;同時貨物滯銷意味著減少消費增加儲蓄,儲蓄增加就是貨幣資金供給增多,會迫使利率下降,而短期中利率通常不變,這有利于增加投資。這樣總供給與總需求趨于均衡。所以,嚴重的生產過剩和經濟危機是根本無從發生的,薩伊等人就這樣為資本主義的發展構思成一個永恒繁榮的美麗童話。
然而,1929-1933年的經濟危機深深震撼了資本主義制度,同時證明“薩伊定律”根本與現實毫不相關。于是傳統的庸俗經濟學便完全陷入絕境。在這樣的歷史條件下,凱恩斯主義誕生。凱恩斯等人認為,相對生產過剩的經濟危機主要是由需求不足引起的。所以,只有擴大社會總需求,才能帶動社會總供給的增加,刺激經濟增長,擴大生產規模,消除失業,實現繁榮。同時,政府還應減稅,便于公眾手中有更多的錢,從而增加消費與投資。為此,雙管齊下直到實現經濟繁榮與充分就業。而在高度繁榮時,政府則減縮開支,收縮通貨,增加稅收,以抑制過度需求,防止通貨膨脹,并實現財政盈余,彌補赤字。這就是所謂凱恩斯主義經濟學。
70年代后期在美國出現了“供給學派”,它的鋒芒直指凱恩斯主義,主要理論依據則是“薩伊定律”。供給學派認為,生產的怎長決定于勞動力和資本等生產要素的供給和有效利用。個人和企業提供生產要素和從事經營活動是為謀取報酬,對報酬的刺激能影響人們的經濟行為。至于30年代的經濟危機,主要是各國政府競相推行關稅壁壘,增稅等錯誤政策所造成的,完全不是薩伊定律有了毛病。出路是擴大供給,這樣就會創造更多的需求,推動經濟增長,增加工人就業,從而克服滯漲。
從理論上看,供給學派與凱恩斯主義的對立實質上是“供給創造需求”與“需求創造供給”的對立。凱恩斯強調需求決定一切,薩伊和供給學派強調供給決定一切。從兩者的經濟政策來看,凱恩斯主義的經濟政策與滯漲與滯漲有緊密聯系,供給學派的政策也只不過是表面上與之相對立,實質上卻頗為相似。
凱恩斯主義的一套辦法主要是就是用將來的生產過剩來克服當前的生產過剩,這套辦法在起初是可行的,但財政赤字會越來越大,凱恩斯主義出現了問題。供給學派擴大供給的辦法主要是通過大幅度的減稅,即減少財政收入;這與凱恩斯的赤字財政政策的作用是一樣的。對這一理論的踐行者主要是里根經濟學的減稅政策及撒切爾主義的私有化改革。對比起來,凱恩斯主義與供給學派在理論上確乎是有所不同,但在本質上卻有許多相同之處。
對于供給側結構改革中的“擴大有效供給”,看點不在供給,而在于有效。在主流經濟學和供給學派的語境下,“有效供給”被抽象的解讀為:符合消費者需求的供給,而“能力”卻被人們所忽視。若“有效供給”是指“符合消費者需求的供給”,與“消費能力”無關,那么當下的供給過剩是絕對過剩,意味著相對于絕對需求而言供給過剩了;而不是相對過剩,意味著相對于有購買力的需求而言,供給過剩了。而目前的供給之所以出現過剩,是現存的供給對于民眾的購買力或資本的利潤率是無效的。顯然,供給學派的擴大有效供給的預設前提是“供給的相對過剩”。
作為新供給學派的代表人物,華夏新供給經濟學研究院院長賈康及其他學者對于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是持支持性態度的。當前,中國供需關系正面臨著不可忽視的結構性失衡。“供需錯位”已成為阻擋中國經濟增長的最大路障:一方面,產能過剩已成為制約經濟轉型的一大障礙。另一方面,中國的供給體系,總體上是中低端產品過剩,高端產品供給不足。因此,強調供給側改革,就是要從生產,供給端入手,調整供給結構,為經濟發展尋求新動力。
面對中國的現狀,一些學者指出,要想實現經濟增長,必須做到“三去三平衡”。三去指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去產能的關鍵不僅僅是去過剩產能,還包括部分富有效率的結構性產能,供給側產能調控的目的是與需求實現更好的結合。去庫存的核心是指房地產業盤活存量,促進行業資金流動,防止引發系統性區域性風險。從三去框架來看,任務極其艱巨,風險也至為巨大。面對這一形勢要求我們做好三個平衡:一是風險與收益的平衡,二是資產與負債的平衡,三是去產能和新產業的平衡。根據三去目標和三個平衡的要求,我們應著手構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宏觀調控框架,并以創新財政政策和貨幣金融政策協調配合作為首要環節,更好的運用改革手段,提高政策效率。
因此,對于供給總量平衡和結構與動態平衡這兩這兩大問題,我們既需要凱恩斯積極的財政政策和適當的貨幣政策的宏觀經濟政策來解決供需總量平衡的問題,也需要供給側改革等一系列政策措施來解決供需的結構平衡和動態平衡問題,兩者既不能兼顧,也無法替代;必須各司其職,共同解決宏觀經濟問題。
[1]賈康,蘇京春.論供給側改革[J].管理世界.20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