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哲 楊維磊 賁夢景,空軍勤務學院
程顥“性即氣,氣即性”的人性論
文/李哲 楊維磊 賁夢景,空軍勤務學院
對程顥人性論的理解,是解讀其修養工夫的前提。程顥首先繼承了《中庸》“天命之謂性”的說法,認為性是先天賦予的,是生而具有的。程顥對孟子“性善論”的解讀即是后來理學家所說的“義理之性”,而他所說的性即是后來理學家所說的“氣質之性”。程顥還認為人性善惡的不同,是由于氣稟的不同所導致的。
程顥;性;氣
程顥,字伯淳,宋代理學家,北宋五子之一。修養工夫是宋代理學家一直關注的話題,程顥也不例外。修養論必然以人性論為依據,修養論即是為解決現實人性的缺陷而構造的,目的是使現實的人性達到并保持理想的人性。因此,對程顥人性論的理解,是解讀其修養工夫的前提。《遺書》中涉及人性論的內容并不多,程顥對人性論的觀點主要體現在下面一段話中(朱子文集卷六十七《明道論性說》,以此為明道所說):
“生之謂性”,性即氣,氣即性,生之謂也。人生氣稟,理有善惡,然不是性中元有此兩物相對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惡,是氣稟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蓋“生之謂性”、“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才說性時,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夫所謂“繼之者善”也者,猶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終無所污,此何煩人力之為也?有流而未遠,固已漸濁;有出而甚遠,方有所濁。有濁之多者,有濁之少者,清濁雖不同,然不可以濁者不為水也。①
程顥首先繼承了《中庸》“天命之謂性”的說法,認為性是先天賦予的,是生而具有的。在他看來善、惡都屬人性。人性善惡的不同是由于氣稟的不同所導致的,正是人所稟賦的氣有善有惡,從而使得人性有了善惡的區分。這樣,程顥就不再把純粹至善作為現實人的本性。現實人性之發展“猶水流而就下也”,這是一個不存在外力作用的、自然的發展過程,或是終生都保持善性,或是出生不久便已變惡,或是生活了很久而逐漸變惡,或是惡多或是惡少。
程顥并不否定孟子的“性善論”,而是將孟子的“性善論”解釋為只是指“繼之者善”。“程顥認為,繼之者善只是指陰陽二氣流行而未形成具體事物,成之者性是具體事物形成獲得了自己的規定,因而孟子沒有真正說到作為具體現實的人的人性,他所說的只是作為天地之理的性,而凡是現實的人性都已不是那個作為天地之理的性了,而是由氣稟決定的性了。”②程顥對孟子“性善論”的解釋即是后來理學家所說的“義理之性”,而他所說的性即是后來理學家所說的“氣質之性”。人為具體一物,根據二程對萬物生化的觀點來看,人之生也必然依據氣,那么也就必然會具備“氣質之性”。馮友蘭說:“人之性,就其本體而言,固為至善;但人之生,既已依于氣,故言人性時,即已帶氣稟言之。”③人性之本體是純粹至善的,在生化過程中稟賦氣而形成現實的人性,于是人的惡便產生于生化的過程中。程顥認為在理的層面人性是純粹至善的,在現實的層面是有善有惡的。如其言:“天下善惡皆天理,謂之惡者非本惡,但或過或不及便是如此,如楊墨之類。”④“惡者非本惡”即是從“理”的層面上看,惡之本身并不是惡的,而是由于氣稟導致“過或不及”。
程顥認為現實的人性是可以改變的,并且認為應當改變。他說:“如此,則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則疾清,用力緩怠則遲清,及其清也,則卻只是元初水也,亦不是將清來換卻濁,亦不是取出濁來置在一隅也。”現實的人性有善惡,所以人必須加以澄治。通過“澄治之功”使人性復歸于“理”的層面,達到“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的境界。“澄治之功”的對象即是后來理學家所說的“氣質之性”,因此所謂“元初水”便是未稟賦氣時的性,即是后來理學家所說的“義理之性”。“澄治”即不是用善性來代替惡性,也不是將惡性區分出去,而是糾正惡性的過或不及,糾正氣稟的偏差。
他又說:“義理與客氣常相勝,又看消長分數多少,為君子小人之別。義理所得漸多,則自然知得,客氣消散得漸少,消盡者是大賢。”《說文》中認為:“客,寄也。字從各。各,異詞也。故自此托彼曰客。引申之曰賓客。賓,所敬也。客,寄也。”程顥大概是認為,或過或不及之性是需要“澄治”的,并非永恒的人性而只是人性中暫存的一部分;并且此種性屬于形下層面,是依托于本然之性而存在的,故稱之為“客氣”。在最初始的狀態,人性是純粹至善的,在稟氣而生之時,才有了“義理”與“客氣”的區分。因此在程顥看來人性有兩部分,一部分是稟氣之后而未偏失的性亦當屬于本然之性,是承繼本然之性而未改變的性,他認為這種性是需要存養的;另一部分則是稟氣之后出現偏差,或過或不及的性,是需要“澄治”的性,是需要“消散”的性。
這兩部分性實是一種性,本然之性沾染氣的偏失便是偏失了的性,偏失了的性“澄治”之后便是本然之性。在儒家的思想中,賢人和圣人是有很大差別的,圣人要高于賢人。“客氣”消盡,程顥稱這類人為大賢,而并非稱之為圣人。因此,在程顥的心里,圣人應該是生而便無“客氣”之人。程顥在這里接受了《大學》“自誠明”、“自明誠”的思想。認為圣人是由誠而明的,而普通人則是由明而誠。
因此,程顥的人性論依然以至善的本性作為本體,這便是“理”的層面上的人性。普通人在形成現實的人性的過程中,稟氣而產生了善惡的區分,惡性產生或早或晚、或多或少;圣人稟氣卻沒有受到氣的沾染,依然是純粹至善的,是“有流而至海,終無所污”者。
【注釋】
①程顥、程頤:《二程遺書》,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第61頁.
②陳來:《宋明理學》,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1年,第90頁.
③馮友蘭:《中國哲學史》(下),商務印書館2011年,第349頁.
④程顥、程頤:《二程遺書》,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第6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