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的朋友

羅曉朝

你生于盛夏，我生于初秋。你說你愛滿池碧葉白蓮，我說我喜歡滿枝細蕊幽香。于是八月桂花香氣濃郁時，你我攜手登山，面迎秋風拾階而上，賞遍滿山芬芳。我深吸一口氣，又悠悠吐出。你無言地凝視著我，滿心歡喜。記憶中，我卻從未陪你漫步于湖畔細數朵朵白蓮。見我滿臉歉意，你淡淡一笑：“友誼，藏于心中，不一定要賦予形式，簡簡單單相處，挺好。”看著你微微上揚的嘴角，我真切感受到這份淡淡的友誼，如此美麗了我的人生。

你追求簡單，我崇尚繁雜；你喜歡低調，我更愛張揚。你將一腔溫暖化作結果將我包圍，我卻還在東張西望說看不清你的笑容。記憶里，我們沒有拿粉筆頭當武器互相掃射，也沒有同流合污吃吃喝喝，更沒有借愚人節的機會，互斗心機給對方設下陷阱以此取樂……我們沒有一起做過一件鬧騰的事。我們只是如此平靜地相處，各自將對方當作心靈上的知己。記得那年冬天，我遭遇挫折，心情低落。當冬雪覆蓋足球場時，你用手攬著我的肩，踏著吱吱作響的雪，帶我找尋春的痕跡。你說雪花是天使，它向我召喚，叫我開心點兒。我不語，你默默地看著我呆呆的樣子，用手點住我不展的愁眉，你說我是個“傻丫頭”。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溫暖了我整個冬季。

那段時間，我們也有過爭吵。記得有次我坐在足球場的看臺上，看你著一身紅裝，襯得你雪白的肌膚如此靚麗搶眼，而讓我相形見絀。我緊蹙雙眉，將你送的花枝丟在地上，說再也不理你了！你緩緩彎下腰去，將花枝小心翼翼握在手里。我扭過頭去，聽到你離開的腳步聲。雖然你的步伐邁得很輕，我卻聽得很真切，甚至幾步都數清了。因為你每踏出一步，我都會掉一滴淚，為自己的任性而懊悔。我蹲下身來，努力將頭埋進手臂里。我沒有力氣說話，只在心里默念：“你真的不理我了嗎？你不是說要做一輩子的朋友嗎？”

“我們不是要做一輩子的朋友嗎？”我聞聲而起，發現你奇跡般地站在我面前，我一把抱住你，舍不得放開，說：“不是一輩子，而是三生三世。”我們相視而笑。你說你昨晚做了一個夢，夢中有水榭長廊，有亭臺樓閣，很合乎我所欣賞的美景的標準：唯美、浪漫。在夢中，我和你推開有雕花的窗，看樓后溪水。水中漂著桂花瓣，散發出幽幽的香……我問：“為什么沒有清蓮？”你笑而不答，接著說夢：“夢中你為我舀溪水中的花瓣，而轉眼間我便化作蒲公英飛走了。”我笑了笑說：“那我化作的蒲公英，一定是飛去你所住的地方。”因為你我的這份友誼，對于我來講是如此的美麗和重要。那時正值隆冬，天氣好冷，我的心卻很溫暖。

而今又是一年冬季，雪花還未揚起，但陣陣寒風卻讓人莫名憂傷。我認真算了算，你離開我快半年了。半年前，我靜靜地在桂花樹下等你。我彎下腰去，拾起飄落在地上的桂花，輕輕攥在手心里。想將我簡單的友誼編進這一簡單的意象贈予你。當秋風吹起，我手中的花蕊就隨風而逝了。你說，這種獨特的花兒已經帶著珍貴的友誼吹進了你的心里。你說祝福我，也請我祝福你。就這樣，你悄悄地離去了，正如你輕輕地來……

元旦那天，我止不住對你的思念，希望能有紛飛的雪花，像天使一樣為我帶去對你的想念。當夜幕降臨時，我燃放起煙花，就像我們曾經在一起時那樣，揮舞著煙花畫了幾個簡單的圓圈。光亮中，我仿佛見到了你如花的笑靨。

我收到了你寄來的禮物，一個紅蓋磨砂杯，我想你一定將對我的所有問候與思念、愛憐與呵護一并裝了進去，我小心翼翼地將杯子擺放在桌上。我本想舀一勺咖啡，再加一勺咖啡伴侶，然后和勻。考慮再三，我最終選擇抓了幾片茶葉，泡成一杯淡茶。看墨綠色的茶葉漸漸舒展開來，這是你我友誼的見證，淡淡的茶水，不變滿口清醇。

真希望我們的友誼，就像一杯清茶，醇厚悠長，恬淡一生。

（編輯 文 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