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伊的經濟學說及對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指導作用

一、薩伊生平與主要學術貢獻簡介

（一）薩伊的簡要生平。讓·巴蒂斯特·薩伊（Say，Jean Baptiste，1767～1832），法國政治經濟學的創始人。生于法國里昂一個商人家庭，少年時代就開始學習商業，隨后赴英國倫敦附近一商業學校求學，得以目睹英國產業革命的情況，并接觸到亞當·斯密的經濟學說，通過刻苦的自學，終成經濟學大家，其代表作為《政治經濟學概論》。

（二）薩伊學術貢獻可以繼往開來四字概括。首先，他是世界上首先提出現代經濟學研究雛形的經濟學家，它強調在一定假設下通過嚴密的邏輯推導導出命題，并不斷通過實證對這些命題進行檢驗。其次，他指出了自斯密至李嘉圖的勞動價值的不足，認為土地、資本和勞動一樣，凡能給行為人帶來效用的東西，都是價值的源泉。生產創造效用而非物質，這就開了主觀價值論（邊際效用論）的濫觴。第三，“薩伊定律”更是青史留名，它強調生產和消費、供給和需求的相互影響決定了市場容量和產品價格。第四，他甚至提出了成本遞減導致的價格下降和國民財富增加的命題，這類問題到最近的三十多年前，才引起了經濟學家們的重視。和前資本主義經濟學家重農抑商的中世紀思想不同，薩伊認為企業家精神是國富民強的關鍵，他享有企業家精神和自由放任（laissez-faire）兩個世界級詞匯的首創權。第五，在許多具體的公共政策上，他都提出了完全不同于流俗的見解，他正確地指出了高利率是資本信貸市場不發達所造成，貿易保護縮減了市場容量，其結果必將為民生凋敝；濫發貨幣（所謂積極的貨幣政策）的結果是通貨膨脹和民生艱難。

二、薩伊主要經濟理論觀點

（一）財富即“效用”：創造任何效用，都等于創造財富。薩伊認為人人都能創造財富，財富即“效用”，有形的產品能夠滿足人的需要，無形的產品也能滿足人的需要。因此，財富可以是有形物品，也可以是“無形產品”，即各種“服務”。“所謂生產，不是創造物質，而是創造效用。生產數量不是以產品的長短、大小或輕重估計，而是以產品所提供的效用估計。”（《政治經濟學概論》P59，下同，只標頁碼）創造效用的勞動就是創造財富的勞動，因而對國民財富的增加都是有用的。社會所有部門，不管是物質生產部門還是非物質生產部門，或是各服務部門，甚至包括政府的各機構部門，其實都是生產性部門。因為它們各自都提供自己的“產品”，生產“價值”或“擴大效用”，以不同的方式滿足社會各個方面的需要。能夠提供效用的，就是生產性人員；不能提供的，就是非生產性人員。但政府常常會人為地創造人們對他所提供“服務”的需要，社會生活本可簡明的東西，偏要弄得復雜，可以任其自然的事物，卻要插手其間，從而使政府機構不必要地擴大，這樣“簡直等于先使人民受害，然后又使人民對這損害給付代價，好像它是利益那樣。”薩伊的效用價值觀極大地拓寬了人們關于財富的視野，也影響到了市場經濟國家財富的統計口徑：不僅統計有形的物質產品價值，也統計無形產品的價值。這一做法已被世界上包括我國（在走了長時間彎路之后）在內的大多數市場經濟國家所采用。

（二）薩伊定律：生產（供給）創造自身的需求。薩伊認為每個生產者之所以愿意從事生產活動，若不是為了滿足自己對該產品的消費欲望，就是為了想將其所生產的物品與他人換取物品或服務。薩伊否定生產過剩的存在，提出了著名的“供給能夠創造其自身的需求”（Supply creates its own demand）的觀點，即所謂的“薩伊定律（Say's Law）”。產品總是用產品來購買，買者同時也就是賣者，買賣是完全統一的。因此，商品的供給會為自己創造出需求，總供給與總需求必定是相等的。局部供求不一致也會因價格機制的調節而達到均衡。

三、《政治經濟學概論》主要內容簡介

（一）政治經濟學的對象和方法：他認為，國家的繁榮取決于財富的增長，而政治經濟學正是研究財富的科學。財富是指那些具有內在價值的東西，政治經濟學不研究天然財富，而是研究社會財富，只有社會財富才具有內在價值。政治經濟學研究的是人與財富的關系，政治經濟學的任務是教導國家、政府和臣民去熟悉國家繁榮所依據的原則，使一個國家能得到良好經濟制度的利益，以防止人民鋌而走險（P52）。

（二）政治經濟學的三分法：把政治經濟學劃分為財富的生產、財富的分配和財富的消費三部分。《政治經濟學概論》由《導論》和第一篇《財富的生產》，第二篇《財富的分配》，第三篇《財富的消費》共四部分組成。《導論》討論了政治經濟學的對象和研究方法。《財富的生產》除了論述生產領域的問題外，還論述了商品流通，對外貿易和貨幣等問題。《財富的分配》中提出了分配的對象是價值。《財富的消費》提到了個人消費并重點探討了公共消費。生產只創造效用（物品滿足人類需要的內在力量），物品的效用是物品價值的基礎，勞動、資本、土地（自然力）共同創造了產品的效用，從而創造了產品的價值。他認為工資、利息、地租分別來源于勞動、資本、土地，建立起三位一體公式的分配論，利潤則被看作企業家才能的報酬。

（三）銷售論。由勞動、資本和土地創造的某種效用，授予物品以價值，購買這個價值的手段也同樣是由勞動、資本和土地所創造的其他產品所組成的，于是，生產就給產品創造需求。如果一種產品難于脫銷而產生過剩，并非由于缺乏貨幣，而是由于某些產品生產過少所致。生產愈多，銷路會愈廣；一個企業的成功，有助于其他企業；進口會給本國產品開辟銷路；鼓勵消費無益，重要在于激勵生產。第一，“在一切社會，生產者越眾多，產品越多樣化，產品便銷得越快、越多和越廣泛，而生產者所得的利潤也越大，因為價格總是跟著需求增長”（P147）。第二，“每一個人都和全體的共同繁榮有利害關系。一個企業辦得成功，就可幫助別的企業也達到成功”（P147）。第三，“即購買和輸入外國貨物決不至損害國內或本國產業和生產”（P149）。第四，“僅僅鼓勵消費并無益于商業，因為困難不在于刺激消費的欲望，而在于供給消費的手段，我們已經看到，只有生產能供給這些手段。所以，鼓勵生產是賢明的政策，鼓勵消費是拙劣的政策”（P149）。生產本身會替自己創造市場，生產愈發達，人們的收入就越高，產品就愈暢銷，因而市場自身具有無限的生命力，它無需政府的干預將順利地進行再生產和無矛盾的發展。正如我們現在說的中國的經濟發展為世界其他國家的發展提供機會有異曲同工之妙。

（四）消費理論：薩伊從分析消費的性質和目的入手，然后說明了消費的種類和結果以及個人消費的動機和結果。薩伊的全部消費理論，也就是圍繞著不同種類的消費如何合理進行而展開的。1.在生產性消費領域，提倡生產力的節省。認為，“不論是勞動力、土地或資本、原材料的節省，都是同樣真實的節省”，“實行這方面節省的主要方法是，使同一生產手段生產更多的生產力，我以較少數量的生產手段取得同樣的結果”（P445）。即在生產過程中通過減少原材料的消耗或勞動力消耗，生產更多更好的產品，這種節省的實際意義是在短期內對整個社會將起到有利作用。社會越是普遍實行減低生產費用的節省，生產者的競爭便越早地使產品價格降低到和生產費用相同的水平。那些善于節省的人，在生產過程之后一定會贏利并不斷擴大資本和生產，而那些不善于節省的人則會在別人獲利的同時虧本甚至破產。2.非生產性消費領域的節約。一般的非生產性的消費是指僅僅在于滿足人們的欲望和享樂的消費。3.個人消費的節約。在薩伊看來，個人消費以滿足家庭需要與個人需要為目的。主要包括衣食住行與娛樂。個人、家庭財富的多寡和滿足個人的需要，主要是依靠個人或家庭的收入來決定。個人消費加上政府為公共目的而作的消費，構成國家消費的總和。

四、從薩伊定律看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一）我們可以看到，在外部需求不足的情況下，我國采取擴大內需的方針來拉動經濟進一步增長。中國內需不足，經濟增長嚴重依賴出口，這種經濟增長模式非常不具有“穩定性”，一旦外部經濟動蕩，外部需求不足，國內經濟發展非常容易受到嚴重沖擊。因此，擴大內需顯然是“重中之重”，但薩伊定律啟示我們，“對X產品的供給創造對Y產品的需求”，“僅僅鼓勵消費無益于商業，因為困難不在于刺激消費欲望，而在于供給消費的手段”，所以，“對X產品的供給創造對Y產品的需求”啟示我們，如果不加大對人們福利（養老、醫療、教育、住房等）的供給，是很難創造人民對商品的需求的。另一方面，啟動內需還應鼓勵生產，尤其是鼓勵人民生活必需品的生產，以降低生活必需品的市場價格，這也是“防通脹、保增長”的良策。也就是說要擴大需求，必須先進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二）單純加大政府支出，短期效果可能明顯，但從長期看，注入大量流動性，推高原材料價格，導致PPI升高進而推高CPI，將增大通脹壓力，這將使人民群眾的基本生活成本進一步提高，內需必將進一步萎縮。薩伊定律啟示我們，當前抑制內需的根本原因一方面在于人民群眾的收入水平大大落后于經濟增長水平；另一方面，對人民群眾福利和保障的供給不足難以創造人民群眾對其他商品的需求。政府支出資金如果大量流向了鋼鐵、水泥、建材等相關的已經嚴重產能過剩的產業，而第三產業分得的政府支出較少，應引導資金的份額更多流入與刺激消費息息相關的民生與第三產業。與其把錢花在已經嚴重產能過剩的產業上，不如把錢花在人民群眾的工資增長和福利保障供給上，這將極大促進內需，使我國經濟走上良性循環的道路。我們的“三去一降一補”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與薩伊的理論正相吻合。

（三）現在，服務的價值不論在一國GDP統計中，還是在國際收支統計中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內容。1.薩伊提出這樣的觀點：生產越多，產品越多樣化，銷售狀況會越好，經濟狀況會越好，經濟會越繁榮。這一道理同樣適用于對外貿易，我們在購買國外商品的同時，也促進了本國商品的生產與銷售。2.國家的政策重點在于如何促進生產的發展，而不是鼓勵消費或進行貿易保護。薩伊定律的偉大之處還在于，根據“供給自己創造自己的需求”這一觀點，整個經濟中不會存在生產過剩的問題。某種商品的供過于求的根本原因不在于需求，而是相對應的其他產品的生產過少，所以，歸根結底是產品結構的問題。結構失衡導致一些產品生產過多，而其他產品生產過少，從而經濟中表現出供求之間的不平衡。

（四）落實供給側改革，必須要從供給側的三大要素即勞動力、土地、資本入手。首先是優化勞動力配置，一是要開放生育政策，補充人口紅利。從2016年元旦起，實行全面二孩政策即是這一措施的體現。二是戶籍制度改革，促進勞動力跨地域、跨部門流動。三是加大教育扶貧的力度，全方位提升人力資本。其次是優化土地和資本配置。土地制度改革的核心在于確權和加速農地流轉，資本制度改革的核心在于降低企業融資成本。再次，提升全要素生產率。一是構建激勵機制，提升創新意愿，這有賴于資本市場的開放和直接融資的發展。二要為企業營造寬松的成長環境，提升創新轉化率。最后，政府自身也要采取措施落實供給側改革，提高政府的服務質量與公共產品提供的精準性 。

總之，在我國經濟市場化的過程中，我們既要重視需求和需要方面的問題，同時也要重視供給方面的問題，使得兩者相互協調，良性互動，共同推進我國市場經濟的發展，這才是供求形成市場以及市場經濟發展的內涵所在。（作者單位為湖南外貿職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