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尼伯龍根的救贖

2017-12-29 00:00:00鐘推移
科幻世界 2017年9期

一、采訪

破舊的木屋前,施密特和芭芭拉走下轎車。

皮鞋踏進車門旁一個小水洼時,施密特差點兒沒讓自己的臭脾氣再次爆發。這一路上他受夠了——泥濘的道路、龜爬般的車速、從底盤縫隙滲入的廢氣——但他總算忍住了,不想給采訪對象留下個長久的壞印象。

然而,當他走進混合著藥水味和霉味的木屋、看到那位瘦骨嶙峋的病人時,他明白,自己不會給對方任何“長久”的印象,因為那個眼珠渾濁、皮膚布著棕黑色斑點的家伙已然命不久矣。

“瓦格納先生?”施密特猶豫著該不該伸出手去。

“你們終于來了。”病人說話時,嘴角上泛著唾沫。他那張臉布滿著粉紅肉瘤般的疤痕。最特別的是,他的臉并不是向著兩位客人的方向。施密特留意到,病人的視力極差,即便不是完全失明的話,也相去不遠了。

“我叫施密特,是《進步周刊》的主編。”施密特指了指實習生,“這位是芭芭拉,我的助理。”看到病床前有一本封面燙著金字的《圣經》,這位無神論者不由得在心里啐了一口,“聽說你有關于納粹的一個重要真相,考慮到你的身體狀況,我們就來了。”

“這段往事,在心底埋藏了將近二十年。”瓦格納說話時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就像肺部被燒灼過一般。

“在開始之前,我得聲明,你接受我們采訪,就意味著賦予我們獨家采訪權,你的故事不得向其他任何人講述。”施密特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這個無理的要求沒有被拒絕,甚至沒有被注意到。瓦格納雙手撐著床沿,讓身體往上挪了一下。

“……那時,在海德堡大學,我研究的課題是導體在微波電磁場中的電荷分布。這聽起來像中學生的物理課。但它幾乎改變了歷史……”

實習生芭芭拉站在上司身后,一直都一言不發。她發現,打開這個話題后,病人原本渾濁的眼珠一下子清澈了許多。

二、瓦格納的憶述

剛脫掉畢業袍,我就穿上了軍裝。

對波蘭發動閃電戰前四個月,我接受了國防軍的邀請,來到德累斯頓一處偏僻的莊園,進行新式武器的研究。

簡單的軍訓之后,我成了一名尉官,然后很快升為校官。一年后,我屁股后甚至跟著個助手了。朗格中尉確實幫上不少忙,事實上,他是除了我之外唯一掌握“超距微波操作”的技術軍官。

霍夫曼上校是基地的頭子,他曾向我保證,這里是第三帝國里最自由、最寬松的部門。他倒沒騙我。我老家就是德累斯頓的,父母在一個鎮子上有棟小別墅。每個季度總有一兩個周末,我會被批準回家,在院子里跟鄰居們燒烤、喝啤酒。我母親的祖上是奧地利的貴族,她喜歡操辦這種聚會。

住在我們對面的是沃爾夫一家。沃爾夫先生有兩個孩子:大兒子雅科普在空軍里當飛行員;二兒子才十四歲,是個話特別多的小伙子。有一次燃點烤爐時,小沃爾夫從自己家里找來一本《少年維特的煩惱》引火。

我笑著提醒他,再過兩年你要是還沒找到女朋友,也許會需要歌德來安慰。

“《我的奮斗》才帶勁兒!歌德的東西凈扯淡。傻瓜才會為了女人用手槍崩掉自己。”小沃爾夫用與其年齡不相稱的口吻說,“別光說我了。卡爾,你老媽不也總為婚事催你嗎?你覺得安娜怎樣?”

安娜比我小三歲,住在街頭那邊,我和她自小相識,但小學畢業后跟她說的話加起來還不到十句。

奇了怪了,自從小沃爾夫問了“你覺得安娜怎樣?”之后,我好像整天都在試圖回答他的問題。

安娜怎樣?她也許是個漂亮的姑娘吧?

安娜怎樣?她有一身古銅色的皮膚;牙齒很白,盡管上面的兩個門牙略有不齊,但更增其可愛。

安娜怎樣?她真是個漂亮的姑娘。

這自然瞞不過旁人。“你最近回家,總有點神不守舍。”母親神秘地笑著。

但最先看穿我心思的,其實是這段浪漫故事的女主角。在第二次鄰居聚會散場后,我們已經開始站在橡樹下牽手了。

幸福綻放得比夏天的鮮花還快。

婚禮在秋天舉行。

很多有頭面的人物來賀喜。霍夫曼上校和朗格中尉收獲了我父母最大的熱情,因為他們是我朝夕相對的上下級;大家對蓋世太保的中隊長里希特最恭謹,在那個年頭,誰都指不定哪天走霉運時需要他的幫忙;海德堡大學醫學院的昆尼希博士最受老人待見,我這位校友發明了用金屬代替人體骨骼的方法,正在黨衛軍的傷兵身上開始試驗。

大家向新人身上撒米粒,祈求好運,接著便在混雜威士忌和駱駝牌香煙的空氣中不停地跳舞。那一晚我才看到安娜豪放的一面,她接過每一杯送過來的酒,但直到賓客們都醉倒在木地板上,她仍然大聲地笑著。

最后,在洞房中,安娜用兩句奇怪的話給婚禮畫上句號,“去生育吧,去繁衍生息吧。”

我笑了,“你以為我們在干什么?”

“《摩西五經》,親愛的。”

“什么?”

安娜用長吻代替了回答。

對于一個德國軍人來說,最光榮的一刻,莫過于元首親臨慰勉。在激動人心的冬日,他來了,身后跟著赫爾曼·威廉·戈林。平日,戈林在報紙里給人傲慢無比的印象,但陪同元首時,他表現得像個跟班的衛兵。霍夫曼上校事先準備了微波武器的定位演示,在一個大廠棚里放置了一輛坦克模型。我操作著拉桿,朗格中尉則在一臺恩格瑪機那樣的鍵盤板上輸入復雜的字母和數字。

一排黨衛軍擋在元首和戈林元帥身前,另有兩個士兵影子般貼在我和朗格中尉身后。瞧這架勢,只要我們稍有異動,他們就會拔出瓦爾特手槍。

元首似乎察覺到我們的緊張,他立即將黨衛軍喝走。“沒必要讓忠誠來提防忠誠。”他對戈林說。

一句話就讓我們感動得眼眶發紅,這一刻,我愿意為他肝腦涂地。

演示開始了,在一個三層樓高的裝置里,磁控諧振管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像飛來了一輛容克轟炸機。轉眼間,坦克模型閃起耀眼的電弧,便似有幾條斑斕的巨龍在鋼鐵表面起舞。盡管相隔了幾十米,我們依然感受到傳來的熱浪,接著是某種硫化物的氣味。金屬模型像鍋里的黃油一樣迅速融化,鐵水順著事先挖好的坑渠流到地底。十分鐘后,廠棚中央只剩下燒焦的地面。

“微波武器是我們日耳曼民族走向世界的保證!”元首笑逐顏開,猛力搖我的手,仿佛要把我搖散,“我祝賀你,年輕人。以后,你有任何解決不了的事,可以直接找我,任何人都無權攔下你的電話。”他回頭問戈林,“這項秘密計劃還只有編號?”

“是的,元首,請你給起個名字?”戈林說。

“我們理應把這項權利交還它的發明者。”元首面向我,“它是你的了,年輕人。”

我耳邊仿佛響起了《女武神》激烈的銅管樂旋律,“叫‘尼伯龍根計劃’怎樣?”

“瓦格納……尼伯龍根……”元首大笑起來。

戈林、霍夫曼等人自然也陪著一起鼓掌。

自從元首來視察后,我發現霍夫曼上校對我的態度微妙起來。

原來,被最高首領過分地賞識有時并不是好事。

霍夫曼對我請假回家的批準越來越不爽快了。當然,公正地說,這大概更多是由于西線戰場吃緊,戈林給他增加了進度壓力。

故此,每次回家跟安娜和鄰居們相聚,我都會更珍惜這些難得的時光。

小沃爾夫缺席了好幾次聚會,據說,他被送到了前線。他本來還不夠大,但作為希特勒青年團的一員,軍方降低了對其年齡的限制。我聽安娜說,沃爾夫家幾乎是敲鑼打鼓地把這孩子送走。

可是這次聚會前,小沃爾夫被送了回來。乍一看,我覺得他除了長高了點之外,跟以前那個焚燒《少年維特的煩惱》的少年沒什么兩樣,但走近時,我才留意到他拄著拐杖。安娜悄悄告訴我,小沃爾夫在前線被炸飛了右腿。

小沃爾夫依舊保留了話多的性子。他服役的故事很生動,居然把我這個軍人都牢牢吸引住了。他講述國防軍的官兵如何排山倒海地沖鋒,直到連對方的機槍手都棄槍而逃;占領對方的陣地后,士兵們如何嘲笑敵人又淺又彎的壕溝;而軍官們則決定把敵人的物資一把火燒掉,因為那些食物和彈藥比土匪的還糟……他越講越眉飛色舞,我越聽越皺眉。

“惡心。”身后傳來一個女聲。

小沃爾夫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遠方,他仍在回味那驚心動魄的第一次。

我回頭一看,只見安娜正端著盤子大步往屋里走去。

戰事也許沒有小沃爾夫說的那么樂觀。

在一個萬里無云的早晨,我們首次挨炸。幸好,敵機不多,投彈也不是很精確,基地實驗室的主體并沒有挨炸,倒是堆放著后勤設備的B區被炸了個底朝天。正因如此,事后霍夫曼上校發表了鼓舞士氣的講話,指出盟軍并非獲知了“尼伯龍根計劃”的秘密,也許只是幾架被驅散的轟炸機在迷航中趁機扔掉多余彈藥而已。

基地的傷亡不大,但朗格中尉比較倒霉,那天他剛好在B區清點,第一枚落下的炸彈就在他身后爆炸,他的后背傷得不輕。醫生告訴我們,他可能此后一輩子都只能在床上躺著。烏云爬滿了朗格的臉。

我想起了我的鄰居兼校友,海德堡大學醫學院的昆尼希博士。我知道他那套金屬骨骼試驗在傷兵身上取得了不錯的效果。于是我給他打了個電話。很快,朗格中尉便接受了手術,兩個星期后,他已經能挺直腰桿向我行標準的軍禮了。“我對元首的忠誠可是刻到骨子里的。”他逢人便說。因為他的兩截金屬脊骨都打上了納粹的標記。

斯大林格勒戰役之后,基地的管制更緊了。技術專家們腹誹連天,微波炮遲遲沒有交付軍方,并不是我們的錯。微波束已能讓空中的靶機像撞邪一樣栽到地上,翅膀和發動機融成一塊。但戈林的技術要求從射程一百米提升到一千米,最后是一百公里。他的想法不無道理:若一個龐大的電路系統支撐的武器只能像普通高射炮或迫擊炮一樣打擊近處,那確實太不經濟了。但他沒有意識到,要微波武器將打擊力覆蓋到一百公里,不比讓紙飛機飛出容克轟炸機的航程容易。

整個1943年下半年,我只有一次被允許回家。我如獲大赦,除了跟安娜久訴衷情外,還約齊周圍的鄰居痛飲達旦。

老沃爾夫那天喝得十分高興,他紅著臉說,他比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更早知道空軍的出擊,譬如在英王喬治六世壽誕那天空襲倫敦。

已經晉升為大隊長的里希特晃著酒杯,“不可能。”當他說話時,周圍的空氣好像會變冷些。

“你別嫉妒,這是真的。”醉醺醺的老沃爾夫指著那個蓋世太保的鼻子,“別忘了我的大兒子雅科普是在空軍當飛行員的。他每個星期都給家里寫信。”

“任何泄露軍事機密的信件,都會被攔截下來。”里希特喝起酒來一杯接一杯的,但他永遠都是全場最清醒的人。

老沃爾夫咧開嘴笑了,“雅科普小時候,喜歡聽我講凱撒用字母代換來加密信函的故事。后來他念寄宿中學,跟我寫信還是喜歡搞這些把戲,只不過比凱撒那套更簡單。”他返回家,很快又出現在我家客廳,手里多了一封信,“你看,這第一列單詞的第二個字母。”

沒人提醒他要注意言行,也許各人均出于不同的心態,而我母親則是好奇。母親接過信紙,把首列的字母拼到一起,恰好就是“14日,倫敦”。

里希特皺著眉頭對老沃爾夫說:“老爹,下次別這樣了。萬一被書信檢查的家伙發現,雅科普可會惹麻煩的。”

“誰會懷疑沃爾夫家對元首的忠誠!”老人嚷嚷起來。

不知母親是否起了童心,她把我拉到一旁低聲說:“要不我們也來約定一些密碼、暗語之類的。哪天說不定也能派上用場。譬如,‘這里的啤酒真好喝’,就表示一切安好。”

“你們娘兒倆在嘀咕啥呢?”老沃爾喊過來。

安娜忽然插口說:“不對呀,沃爾夫老爹,14號倫敦沒受到空襲呀,喬治六世的壽誕慶祝會還如常舉行呢。”她每次喝了酒后,臉上都紅粉菲菲,像個熟透了的蘋果。

“你胡說啥?”老沃爾夫沉著臉,“你難道也有個兒子在空軍?”

眾人哈哈大笑。

安娜擦了擦嘴邊的啤酒沫,“那天英國上空確實發生過空戰,但英國空軍擊落了所有的外國轟炸機。”

一時間,客廳里靜得出奇。

“你怎么知道的?”老沃爾夫的眼睛忽地瞇成一條線,語氣里充滿了不友善的意味。

安娜不假思索地答:“英國廣播公司的電臺,說得很清楚。”

“英國佬自吹自擂罷了。”

“你喝多了,安娜。”母親高聲說,她撥開眾人走了過去。

“你兒媳婦是個撒謊精!”老沃爾夫對母親嚷起來。

“沃爾夫先生,你剛才說,雅科普每個星期都給你寫信,那么……”安娜用直視回敬那老頭,“請問這兩個星期,他有給你寫信嗎?”

老沃爾夫臉上的肌肉抽搐起來,半天說不出話。

里希特和身后有幾個穿著制服的人冷冷地打量著安娜。

安娜臉上由紅轉白,似乎一下子酒醒了。在第三帝國生活過的人都能明白,剛才她闖下的是什么禍。

當晚,我們并排躺在床上睡不著,任由穿透玻璃窗的月光沉沉地壓在身上。

“把收音機扔掉,”我說,“越遠越好。”

“你一年到頭回家幾次?我在這鳥籠一樣的地方,天天過得像囚犯似的。”安娜忽然爆發了,“我會讓你們雅利安人滅亡還是怎地?”

“‘你們雅利安人’?”我盯著安娜好一陣子,“至少,會讓我們瓦格納家滅亡。你明白自己今晚干了什么嗎?里希特好幾年才升了一級,他巴不得有個機會再上一層。”

安娜把被子蓋住腦袋,不再理我。

第二天傍晚,吃過晚飯,我匆匆跳上一輛梅賽德斯走了。我把車開得很快。在山路盡頭,迎面來了一輛大眾越野車,車頭燈光直直地刺過來,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我罵了一句,只好扭過方向盤。和越野車擦肩而過時,我分明地看到里頭坐著三個面無表情的人。夜給他們的制服添上了死亡的黑色。

回到基地后,我發現自己對“尼伯龍根計劃”更投入了。朗格中尉也全情配合我,今年我把微波炮的定位完全交給他來負責了。

星期一,我在廠棚做實驗。過程很順利,磁控諧振管重新設計后,這大家伙已能精準打擊五十公里范圍內的目標。雖然距離戈林元帥的指標還差一倍,但完成任務只是時間問題。朗格走過來,臉上帶著古怪的神情,“安娜的事你聽說了嗎?”

“什么?”

“她被帶走了。”

“被誰帶走了?”我一把扔下控制器,“什么時候的事?”

“秘密警察,”中尉說,“就在你回基地的那個晚上。”

馬上,我想起了那晚在山路上遇到的大眾越野車,和上面身穿黑色制服的三個男人。

馬上,我想起了另一個事實:我妻子被捕足足一個星期,居然沒人告訴我。

我立刻打電話給里希特。

“怎么啦,卡爾,上次欠你酒債讓你不樂意啦?”聽筒里傳來里希特慵懶的聲音。

“我沒工夫跟你開玩笑。安娜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終于知道了。”

“你讓人抓了我妻子,整整一個星期,居然都不來找我?就聽個英國電臺,至于嗎?”我氣急敗壞。

“我要澄清三點。”里希特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首先,這個星期,沒人找你,是好事。冤枉好人的卡爾,你甚至不知道,我為了不讓人找你,費了多大的工夫。”

“你給我打了掩護?”我的語氣稍為平復了些。

“你不知道你們陷入了多大的麻煩吧?”里希特說,“第二,你老婆并不是因為私自收聽敵對電臺被捕的。讓她倒霉的不是她的行為,而是她的血統。你知道自己娶了個猶太人做老婆嗎?”

我一下子蒙了。

但隨即,我仿佛聽到安娜輕飄飄地說“去生育吧,去繁衍生息吧”。天哪!她為什么用《摩西五經》給婚姻祝福?

“……你們雅利安人……”天哪!

“看來她一直瞞著你,至少這是一種不誠實吧。”里希特的聲音繼續響起,“第三,這事不是我惹的,你想想就該明白,我之前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血統。”是的,如果他知道的話,安娜一早就會從鎮上消失。“告發她的,是你母親,老瓦格納太太。”

在父親的病床前,我看到了母親。

“為什么?”我向她喊道,“為什么你要這么對安娜?”盡管我喊得很大聲,但父親依然雙目閉合,他似乎對外界已全無反應。

“我別無選擇,卡爾。”母親臉上堆滿了痛苦的表情,“德國是沒有秘密的,遲早鎮上所有人都會知道安娜偷聽敵國電臺。人們會問:收音機響起時,只有她一個人在聽嗎?卡爾·瓦格納肯定也知情啊。他為什么不制止?還有在同一個屋檐下的老瓦格納,還有那奧地利老女人……難道你要蓋世太保把我們全家都投到集中營才高興嗎?我和你父親都風燭殘年了,沒所謂。你呢?你是國防軍秘密項目的技術總監,等待你的絕不會是牢獄之災那么簡單。他們把你視為叛徒后,會給家里寄來一張處決證。”

“所以你就要告密?”

“你想過沒有?”母親如同一個教師,面對著不開竅的學生,“到了那個地步,安娜同樣會被捕,她的猶太人身份同樣會被拆穿。但不同的是,那是被蓋世太保揭穿的,性質就變了。”

“從小到大,你都跟我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對不?”我咬牙切齒地說。

母親反手打了我一記耳光,“沒錯,卡爾,你聽著,我是以你的名義去告發的。在蓋世太保得到的報告里,你是個被萬惡的猶太人蒙在鼓里的可憐蟲,你也是受害者。到這一刻為止,你還是安全的。今天,他們會派人來核實情況,既然你正好回來了,你看著辦吧。”

“當年,元首來基地視察時,曾跟我說過,有任何解決不了的事都可以直接去找他……”我也知道這么想實在太天真,但,話仍從我嘴里吐出。

這時,外面傳來了由遠而近的汽車發動機聲。

“你真的讓我看著辦?”我幾乎都認不出自己的嗓音了。

母親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車子停在院子外。不一會兒,樓下響起了有節奏的敲門聲,咚咚咚……

我站起來,緩緩地走向樓梯。

“卡爾。”母親近乎哽咽。

我繼續往前走。

身后的木地板傳來撲通一聲。

我轉過身來,只見母親扶著床沿,竟然雙膝跪在地上。

像被微波炮擊中一樣,我只覺得每一寸肌肉都在融化。

“瓦格納家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間了,卡爾。”母親握著昏昏沉沉的父親的手,滿眶淚水,一頭白發任由闖進房間的北風吹亂。

忽然,我明白了,那天晚上,母親為什么要約定一個表示一切安好的暗語。

咚咚咚。敲門聲依舊那么彬彬有禮。

我一遍又一遍地逼問自己苦難的意義是什么?生與死的意義是什么?但從這個世界,我得不到答案。我只好轉向從父親抽屜底找到的那本《圣經》。那時我覺得自己和耶穌有一個莫大的共通點——都渴望用自己的鮮血洗滌罪。只不過,耶穌洗滌的是別人的罪,而我要洗滌的是自己的。

每晚失眠的時候,我都在想,安娜大概已經死在集中營了。

然后我發現,自己更希望這最好是事實。

這樣,我就不用去猜想,她此時此刻正在承受何等的苦痛、恐懼和凌辱。

大概由于經常性失眠的緣故,我每天在廠棚變得無精打采。

于是,霍夫曼上校每天急得像掉在打紅的機槍筒上的蚱蜢一樣。讓他稍有點安慰的是,朗格中尉依舊勤勤懇懇。某種意義上說,現在,從技術上推動“尼伯龍根計劃”的,主要是朗格。他井井有條地調度著各個技術崗位,甚至面不改色地給軍階比他高的人指派任務。當然,在核心環節磁控諧振,他也沒什么進展。要在此等領域突破,海德堡大學的博士學位,是最低的門檻。事實上,時至今日,我沒聽說過世界上有哪個國家取得過成功。

父親一個月后離世了,我請喪假沒被批,這是意料中之事,但我可以更有理由頹廢下去了。

霍夫曼上校把我喊到辦公室,好言相勸一番。但無論他說得如何動情,換來的只有敷衍。最后,他對我說,他代我去參加父親的葬禮,叫我集中精力好好工作。

幾天后,霍夫曼回來了,他在辦公室召見了全體軍官,“我又去了一趟柏林。戈林元帥告訴我,他不準備延長給‘尼伯龍根計劃’的最后限期。到時,要是微波炮還不能裝備部隊,他考慮恢復凱撒大帝的十一法。”傳說古羅馬時,凱撒為懲罰一個叛變的軍團,在里頭每十個士兵抽一個用錘子處死。散會后,低聲的議論從基地各個角落傳來。

霍夫曼把我單獨留下了,他給我遞上母親的一封短信,“卡爾,不要為家里分心,每一刻都不要辜負家族的榮光,不要忘記祖國是怎樣培育你的,不要忘記你在元首像前的誓詞。三個月后期待跟你在慶功的鮮花中擁抱。你親愛的母親。”

我把信讀了兩次,看來上校動員母親給我施壓,真是卑鄙,我不由得瞄了他一眼。

立刻,我注意到他陰鷙的眼神。

我打了個寒戰。

正要把信收到口袋時,忽然,我留意到信封右下角納粹萬字上的展翅之鷹。“蓋世太保的信封?”我脫口而出。

“他們倒是通融,給老太太提供一切便利。房間也夠明亮寬敞。”

“什么意思?”我如墜冰窟。

“卡爾,到這個份上,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明知道,三個月后,戈林即使搞十抽一,也不會抽中你的,對吧?因為把你抽去薩克森豪森集中營,就等于把‘尼伯龍根計劃’送入毒氣室一樣。但我不想你誤以為你有權怠工。”

“所以,你就把我母親送入監獄做人質?”

“她得到比你想象好得多的對待,那邊還有醫生和護士密切關注健康,這總好過一個老人家孤零零待在家里吧?她甚至可以自由出入院子。”霍夫曼攤攤手,“好好工作吧,朗格中尉會隨時配合你的。”

我盯著基地頭子藍色的雙眼許久,轉身走了出去。

“三個月,卡爾。”上校不忘提醒道。

霍夫曼低估我了。

只過了大半個月,微波炮便成功進行了兩項實驗。我們已經可以用實戰的飛機和坦克來作靶子了。

霍夫曼笑逐顏開,“戈林元帥很滿意,他已經安排把鐵路修到基地,只要最后的測試成功。微波炮就會被拖上火車,直接運到前沿陣地。”

“微波炮的定向已經十分準確,上校,”我將手掌覆蓋在定位控制鍵盤上,“即使不冒險上前線,也能發揮作用。”

“為什么要定向?”霍夫曼得意洋洋地說,“全向開炮不是更有意思?”

“全向?那微波炮前方一百公里內,所有金屬都會產生電弧效應,連有鐵鍋、鬧鐘的民房也會起火的。甚至,跟敵人犬牙交錯的陣地上的我方士兵,都會被瞬間融化的金屬烤死——只要他們手中握著鋼槍。”

“但敵方的士兵也會被弄死,對嗎,而且比我們多得多。”霍夫曼大笑起來,“你應該學一學朗格,他可比你決斷多了。”

再說一次,霍夫曼低估我了。

在預實驗的前一晚,我主動敲響霍夫曼的門,我很久沒這么做過了。

“我們不能讓微波炮全向開火。”我不知道自己的語氣是否足以表達決心,“那會讓無數的人死于非命,包括在廚房里的家庭主婦和踩著玩具單車的孩子。”

“我相信你這么晚跑過來,不是為了表達違抗軍命吧。”

“恐怕我是的,長官。”

“你以為自己在‘尼伯龍根計劃’中不可或缺,是吧?”上校盯著我的臉,笑了。

“恐怕我是的,長官。”

“可憐的知識分子,你根本不明白形勢。在原理足夠清晰、實驗數據足夠豐富、操作流程足夠簡明的時候,你這個總監,請允許我說一句,完全是可有可無。”也許消化不良的關系,霍夫曼的口氣很大,“但我還是感謝你的坦白。明天一早我就會簽署命令,讓朗格中尉暫代你的位置。看在多年共事的份上,我不關你禁閉了,但你再也不能踏出自己的宿舍半步。”

“朗格確實了解‘尼伯龍根’的一切操作。但你沒學會,對嗎?”我平靜地說,“你無法分辨微波炮的目標方向。難道你就不怕它明天瞄準的是你?或者,是你家里;或者,是戈林元帥的府邸……”

“太過分了!”上校終于爆發了,“我收回我的話,你該被送去薩克森豪森!”他把手伸向電話,“給我找朗格中尉來,立刻!還有督導官!”

負責部隊紀律的督導官很快就到了,但中尉卻遲遲沒有露面。

我把上身倚在靠背上,“也許你有所不知,上校,朗格是個酒鬼,說不定喝多了栽倒在什么地方。”

“你像頭鵝一樣站在這干嗎?”上校把氣撒在督導官身上,“趕緊給我把朗格找來。”

中尉栽倒的地方是基地旁邊的水塘。被找到時,他臉朝下趴倒在淺水處。督導官讓兩個下士把他拉出來,發現他鼻孔和嘴里塞滿了淤泥。但尸體上沒有酒味。

上校在辦公室里,用冰冷的眼神打量我。

“酒后溺斃,這是個最好的結論,至少免去你很多文書之苦。”我說,“別讓法醫檢查他的尸體。否則他們會發現他背后的那段金屬脊骨已經融化掉,就像在煉鋼爐里燒過一樣。這就是他走路不穩,摔在水塘里的原因。”

“微波炮的定向射擊?”上校喉嚨干澀了。

“所以你看,我又成了全世界唯一一個會操作‘尼伯龍根’的人。”

“你想干嗎?”看得出,上校費了好大勁才抑制住不卡住脖子把我捏死的欲望。

“我只關心自己的家人。”

“救安娜?不可能。實話說,她上個星期已經被列在毒氣室特別處理的名單里。只是為了不影響你的心情,我們才沒告訴你。”

臺燈在我眼前幻化成一個黃色的多角星,每個角都是一把鋒利的短劍。

“我母親,”我竭力讓情緒平復些,“她是你抓的……如果說,這個忙你都沒法幫,我可懷疑你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上校了。”

以那條老狐貍的精明,他很快就會明白,跟我做交易盡管有風險,然而若直接叫督導官把我抓起來,直到我們再簽一次《凡爾賽條約》,“尼伯龍根”也實戰不了。他很快拿定主意,“好,你母親明天就會被釋放。”

“然后請她給我打個國際長途電話報平安。”

“國際長途?”霍夫曼感到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

“對,兩日后,維也納。”我不懷疑霍夫曼的手可以伸到全歐洲飄揚著德意志軍旗的地區。但兩日的時間,對霍夫曼多多少少是個挑戰——從向上級打申請開始到跨部門、跨地區的調度,等他走完這一套U型的官僚流程,把行動指令部署到奧地利的行動隊,母親大概已像一個不和諧音符般消失在音樂之都了。此外,維也納是母親的故鄉,她在那里還有很多舊時的熟人,但愿他們能在關鍵時刻給老朋友施與援手。“我不希望母親報平安時,你那些蓋世太保的朋友在她身旁打擾。”

“果然周到。”霍夫曼的鼻孔一張一合,“看來這事你已經謀劃了很久。”

“恐怕我是的,長官。”

翌日的預實驗很成功。上校辦公室里回蕩著笑聲和壯語。

模塊化設計的微波炮立刻被拆解成十幾部分,套上偽裝草裝入火車的貨箱。

當我們抵達新基地時,已經是第三日了。這里十分靠近前線,營房環境跟德累斯頓有天壤之別。我心不在焉地在新辦公室踱來踱去。傍晚,電話鈴終于響起。

“卡爾,我到了。”話筒里傳來母親的嗓音沙啞至極。她一定很勞累了,但我猜,這只是其聲音不清的原因之一,上校辦公室那邊的并聯監聽,才是電路最大的干擾源。

“別告訴我你在哪里,”我說,“盡快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待著,要找信得過的人幫忙。”

母親顯然能明白我的意思,“他們把我送上火車就走了。我是一個人來到這里的。”

“那就到下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去。”也許,母親身后正有一名秘密警察,正從報紙上方觀望著她;但也許,煩人的官僚手續迫使霍夫曼兌現了自己的諾言。我不知道。我能做的就是這么多了。但愿母親在維也納的關系網能助她脫險。

“你放心,我熟悉這里的一切,正如這里的一切都熟悉我。”母親頓了一下,似乎讓我消化她的話,“我喜歡故鄉的天氣、食物和空氣。這里的啤酒真好喝。”

我眼睛一亮。這里的啤酒真好喝。母親當晚約定安全暗語時,我何曾想過它終有一天會派上用場?

幾分鐘后,霍夫曼指派給我的新副官來到我辦公室,“我們是不是該準備明天的事了?”施密特少尉與其說是我的助手,不如說是上校的嘴巴和眼睛。我收線就那么一會兒,他就來了,所以我猜,他大概也是上校的耳朵。

高達十層的金屬建筑上,一堆堆黑影在通宵趕工。為了不招惹在空中游蕩的雅克轟炸機,他們實行燈火管制,但工作進度還居然不亞于白晝。四個直徑十二米的電容罐,也同時豎立了起來,它們如衛星般拱衛著微波炮主體。

對這班訓練有素的工兵,我不得不生出佩服。

還有憐憫。

戰爭,讓東歐的早晨失去了詩人們筆下的意境。發電機拼命在吼叫,空氣中充滿了濃烈的機油味。微波炮的外觀被機械室那幫馬屁精設計成元首頭像的樣子。元首張開的大嘴,讓人仿佛聽到他在紐倫堡的激昂演說。那透著白光的雙眼正是微波炮的炮口。頻率越來越高的電流聲提示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改寫歷史的時刻越來越近了。

新副官跑過來,客氣地提醒我時間。我這才走去總控室。但他沒有去,上校安排他帶一隊人封鎖基地出入口。他已完全取代朗格中尉,成為上校的紅人。

霍夫曼軍服筆挺地坐在總控室,胸前還掛著一枚勛章。他把這個將給一百公里范圍的大地帶來火焰和死亡的時刻,當作節慶日。

我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坐在控制臺前,手指在鍵盤上沉重地敲擊著。上校就站在旁邊盯著我的手指,像嚴格的音樂老師留意著琴童的指法。尖端的物理學他一竅不通,但坐標方位這樣簡單的地理學,他是懂的。

進入三分鐘倒數時,總控室的全體人員都戴上了耳機,因為刺耳的電流聲都快能毀掉耳膜了。

“跟著火車跑的‘尼伯龍根’將會化身為毀滅一切的巨龍!”耳機里傳來霍夫曼最后的發言,他的嗓音總是那么鏗鏘有力。

“萬歲,希特勒!”的吶喊在總控室里此起彼伏,包罩著腦袋的耳機無法隔絕他們的熱情。

巨大的電容罐在倒數的最后一刻把電荷送入元首頭像,磁控諧振管像底部開孔的大壩,將磅礴的能量推壓到炮口。盡管坐在總控室看不到外面,但我知道此刻金屬頭像的眼眶,正發出白中帶橙的光芒。

憤怒的元首將狂熱的微波噴射出來。

我猛然摘下耳機摔到一旁,用盡全身氣力跑出總控室。短短十米的走廊,直如連接地獄與天堂那么長。

撞開過道盡頭那扇門時,我已聽到那一下霹靂般的轟鳴。我不敢停下腳步。從我得知安娜被蓋世太保帶走的那晚開始,眼前這幕場景在我腦海里已演練了無數次。盡管我身上沒有任何金屬,連皮帶我都沒用扣子、只是用一條布繩扎著,但我深知那頭怪獸對外輻射的威力。我不停地跑,直到電容罐爆炸時產生的熱浪將我撲倒在地。

我這才敢回過頭來,窺視“尼伯龍根”的下場。只見高聳入云的元首金屬頭像被炸成兩截,饒是如此,他依然保持著張開的大嘴,仿佛在為斬首之痛而凄厲地喊叫。腳手架和總控室裂成碎片,鋼管和鐵條摩擦著火星,飛舞在空中。

盡管我早就明白超強電弧效應對這座金屬基地的高溫作用,但如恒星表面般的光芒卻被我忽視了。

為此,我付出了代價。

眼前一片白熾之后,我像突然被拋進了一間黑暗的屋子。起先我還以為自己被震暈了,但熾熱的金屬碎片雨點般砸在臉上,讓我明白,這是短暫性失明。

我不住地揉自己的眼眶,上帝保佑,我又能看到一絲光線了,但此后視力每況愈下,眼睛終于逐漸變成今天這模樣。

在戈林接到的報告中,大概會有幾種事故緣由的判斷:微波炮的電容罐過早放電、諧振管失靈、外殼金屬的熱膨脹系數不達標……但絕對不會有人懷疑,是“尼伯龍根計劃”的命名者和技術總監、受過元首嘉許的我,把炮擊定位設置在當前坐標。盡管霍夫曼上校盯著我輸入的炮擊地是向東一百公里,但輸入器背后的定位電路早就被我做了手腳,無論輸入任何方位,微波炮發射時,只會把鋪天蓋地的能量傾瀉到它自己頭上。

我一路靠著行乞才回到維也納,但我沒找到母親。她像入水的魚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是好事,連我都找不到她,蓋世太保也休想。我本想等戰后再去找她。但一幅鐵幕永遠斷絕了我的想法。

三、歸途

從采訪對象那兒出來后,施密特先生一直沉默不言;甚至在瓦格納的病床前,他已經不怎么說話。這跟他來時的滿嘴嘮叨真是極大的轉變。

“這會是個不錯的題材。”芭芭拉率先開口。

施密特忽然毛發倒豎,像被靜電金屬球碰著的狗熊,“你的業務判斷力哪兒去了?這不過是個倒霉蛋自吹自擂。他沒有資格獲得免費醫療,就編個離奇的故事,說不定有傻瓜相信他是個大英雄,一發善心來救濟他。”主編大喊起來,比噴著黑煙的轎車那突突震晃的發動機還響,“請問,我們的實習生會相信他嗎?”

“對不起,施密特先生。”芭芭拉嚇得不知所措,“請原諒我的經驗不足。”

“永遠別再提起這次采訪,明白嗎?”施密特搖下玻璃,加大油門,讓側面吹來的風緩解車廂的悶熱。

不,不能對外泄露一句話。

這真是個大麻煩。

不過幸好,卡爾·瓦格納那老混蛋活不過兩個月了。只消在這期間把他糊弄住就好,等他以為,他的事跡將會刊登在周刊上。而獨家采訪權之類的限制,足以讓他老實地對其他人閉嘴。

難怪,在陰森森的房屋里,他第一眼就覺得那個“瓦格納”頗為眼熟。原來竟然是那混蛋!

十四年前,正是施密特接受霍夫曼上校委派,在此人面前卑躬屈膝地當其副官。卡爾·瓦格納整天黑著臉,對自己的態度還比不上一條狗。

平心而論,瓦格納當時的戒備心理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大家都心知肚明,自己是奉命監視他的。

可是,對施密特來說,那老混蛋還是該死。他毀掉了“尼伯龍根計劃”,讓元首一統歐洲的大計落空,致使今天的德意志淪為四處給人道歉求饒的民族,甚至分裂為兩個國家。施密特曾經幻想過,若“尼伯龍根”投入實戰,自己這時至少該晉升為少將軍銜了,勝于在這狗屁雜志社一萬倍。

其實,對施密特來說,瓦格納還有另一點該死。一旦這件轟動世界的事情被揭露,只怕政府會派人來調查,不出一個星期便會驚動東西方的情報部門蜂擁前來。納粹在戰敗前燒毀文件的效率雖然高,但萬一被人發現一鱗半爪,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在“尼伯龍根”毀滅當天,他因為不在總控室而幸免于難;戰后他靠冒用死去的堂兄的名字茍存于世,好不容易通過層層審查、混上雜志社主編,其中經歷之艱辛,想起都讓自己感動。萬一被人揭穿自己納粹的身份,等待著的將是聲名掃地、前程盡毀,甚至是牢獄之災。

這一切絕對不能發生。

夜幕已降臨,車里沒有燈光。芭芭拉悄悄瞥了一下施密特先生,發現他雙眼變得似乎比瓦格納還渾濁。

【責任編輯:遲 卉】

主站蜘蛛池模板: 婷婷综合亚洲| 麻豆a级片| 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 蜜芽一区二区国产精品| 毛片基地视频| av大片在线无码免费| 久久永久精品免费视频| 九色91在线视频| 欧美一区二区啪啪| 超薄丝袜足j国产在线视频| 中文字幕无码中文字幕有码在线| 亚洲AV无码久久天堂| 国产精品区视频中文字幕| 国产精品不卡片视频免费观看| 欧美成人日韩| 国产男女免费视频| 免费一极毛片| 国产特一级毛片| 亚洲婷婷在线视频| 精品丝袜美腿国产一区| 拍国产真实乱人偷精品| 亚洲天堂视频网站| 国产区成人精品视频| 亚洲成人免费在线| 亚洲国产看片基地久久1024| 亚洲AV无码精品无码久久蜜桃| 亚洲欧美国产视频| 97狠狠操| 国产人成网线在线播放va| 日韩国产黄色网站| 欧美在线黄| 被公侵犯人妻少妇一区二区三区| 色婷婷色丁香| 欧美成人手机在线视频| 欧美在线黄| 亚洲天堂免费| 毛片视频网| 日本91视频| 亚洲日本精品一区二区| 久久精品无码中文字幕| 久久久久无码精品| 一级成人a做片免费| 亚洲精品成人福利在线电影| 国产精品自在拍首页视频8 | 国产无人区一区二区三区 | 国产在线91在线电影| 色哟哟国产成人精品| 尤物亚洲最大AV无码网站| 国产精品成人一区二区| 亚洲天堂视频网| 久久精品午夜视频| 国产va在线观看| 国产精品入口麻豆| 女人一级毛片| 大陆国产精品视频| 精品乱码久久久久久久| 成人午夜免费观看| 亚洲中文字幕久久无码精品A| 亚洲大尺度在线| 久久这里只有精品23| 日韩欧美中文亚洲高清在线| 人妖无码第一页| 日本www色视频| 中文字幕人成人乱码亚洲电影| 免费又爽又刺激高潮网址| 亚洲男人天堂网址| 久久精品aⅴ无码中文字幕 | 国产精品30p| 亚洲综合狠狠| 国产精品丝袜在线| 亚洲精品在线影院| 国产一级在线观看www色| 精品久久香蕉国产线看观看gif | 凹凸国产分类在线观看| 亚洲一级毛片免费观看| 久久综合伊人 六十路| 国产成人久久777777| 97精品久久久大香线焦| 亚洲黄色成人| 国产欧美精品一区aⅴ影院| 欧美国产日韩在线| 欧美午夜理伦三级在线观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