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是泥與火的藝術,是人類社會進步的重要標志,它揭開了人類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新篇章,具有重大的劃時代意義。我國使用陶瓷的歷史十分悠久,據考古可知,我國古代的先民至少在距今1萬年之前就已經掌握了制作陶器的技術,而陶器的出現,也標志著新石器時代的開始。
陶瓷的出現,不僅大大改善了當時人們的生活狀況,并促進了原始農業生產的發展,而且也推動著原始社會組織形式與結構的變革。可以說,陶瓷的發明與使用,在我國古代社會發展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同時也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先民們對世界物質文化發展史的一項重大貢獻。
下面就讓我們領略幾件不同文化時期富有特色的陶瓷器物的絕世風采。
新石器時代北辛文化
北辛文化的陶器均為手制,陶器以夾砂黃褐陶和泥質紅陶為主,有少量黑陶。夾砂陶多為在粘土中夾細砂,少數摻碎蚌片,能降低陶坯的變形與破裂,因此夾砂陶器又常用作炊具。器型主要有鼎、釜、罐、缽、壺等,這些陶器均為當時人們的生活用具。陶鼎是北辛文化的代表性器物,形成了北辛獨具特色的鼎文化。從出土的陶器來看,夾砂陶火候較低,陶胎較厚;泥質陶火候較高,質地細膩。紋飾主要有附加堆紋、劃紋、指甲印紋等,其工藝相對還較為原始。其中的蓋鼎、指甲印紋缽和紅陶壺為北辛文化的典型器物。
蓋鼎(圖1),炊器,夾砂黃褐陶。通高37.5、口徑23.5厘米。口微斂,腹深微鼓,下收成尖底,圓錐狀高足,口沿外有一周鋸齒狀窄條堆紋和兩兩對稱的四個小鼻。有蓋,呈覆盆狀,上置弧形提手,蓋與腹部均飾短窄條堆紋組成的曲折紋,壁上殘存加工時所留細篦狀痕,器型樸實,裝飾簡練。

蓋鼎雖然質地粗糙,裝飾簡樸,但對于器物造型起源的認識有著重要的啟發。視其鼎身,無疑與某種自然形態相契合,明顯帶有模擬植物中的瓜類或動物中的頭蓋骨等特征。隨著思維的發展,堆砌支架逐漸被隨身粘撮的鼎足所代替,綜合為鼎。這件充滿稚拙之氣的蓋鼎,體現著模擬藝術與實用功能的統一。
指甲印紋缽(圖2),盛食器,泥質紅陶。高7.1、口徑20.1、底徑7.5厘米。器內外施紅陶衣,打磨光滑,口微斂,腹微鼓,下部內收成小平底,通體飾指甲印紋,排列有序,制作精巧,紋飾新穎。

紅陶壺(圖3),水器,泥質紅陶。通高14.4、口徑2.1厘米。呈蒜頭形,頸細長,小口,折腹,平底,制作精細,端莊穩重,是審美藝術與實用效果的完美結合,為東方的彩陶找到了淵源。
罐形鼎(圖4),炊器,夾砂黃褐陶。高31.2、口徑11.2厘米。小口,腹深微鼓,下收成尖底,扁錐狀高足,腹上部飾曲折劃紋,其下飾豎直箅紋。
三足釜(圖5),炊器,夾砂灰黑陶。高28.4、口徑34厘米。侈口,高頸,圓腹,頸腹間有折棱,圈底,三乳頭形矮足。
新時期時代大汶口文化
大汶口文化的陶器有泥質陶和夾砂陶兩種。早期以紅陶為主,晚期除紅陶外,還有彩陶、白陶、黑陶。大汶口文化的陶器陶質比以前更加細膩,器物制作方法仍以泥條盤筑法為主,間有手工捏制,晚期出現輪制法。器型主要有鼎、盂、豆、尊、缽等,器物以圈足器和三足器為多,帶把手器耳和器蓋的也較常見,其中缽形鼎、背壺、圈足高柄杯等為大汶口文化特有的代表性器物。

大汶口文化出土的器物素面陶較多,大部分經過打磨。有裝飾的器物,運用刻劃、拍印、堆塑等技法,紋飾有藍紋、圓圈紋、劃紋、弦紋、弧線三角紋及附加堆紋等。大汶口文化裝飾的顯著特點是出現鏤空。這種技法主要見于豆和高足杯,有三角形、圓形、菱形、方形和長方形的鏤空。
彩陶缽(圖6),盛食器,泥質紅陶。通高12、口徑17.8厘米。此器圓唇,鼓腹,腹向下斜收,小平底,腹部有同體彩繪,淺褐色線條,白色繪葉片的草葉紋,整體和諧統一。
大汶口文化的彩陶色彩富麗,紋樣繁縟,與黃河中上游的仰韶文化彩陶和馬家窯文化彩陶遙相呼應,共同創造了我國古代制陶藝術的輝煌。彩陶以自然界中植物的花葉紋樣和幾何圖案為主,生動地體現了古代先民崇尚自然、追求審美的生活情趣;線條如行云流水,極為生動活潑,表達了先民質樸而熱烈的情感。
白陶鬶(圖7),炊煮器,泥質白陶。通高36、口徑11.2厘米。圓口圓唇,流上翹,流與口部飾對稱乳釘紋,頸直筒式飾兩條凸紋,三個乳狀腹袋,袋下有錐狀足,頸部與乳袋后部飾一寬帶橋形手鋬,兩側飾有對稱乳釘。
鬶是原始先民用來燒水的容器,古人運用形象夸張的藝術手法,以三足鼎立的穩定性原則為基礎,創出三個袋形錐足,具有增加受熱面積以縮短烹煮時間的作用。鬶是史前東夷人創造的一種造型別致的器物,既實用又美觀。東夷人崇尚鳥圖騰,把自己喜愛的鬶做成各種各樣的禽鳥形象,有的似展翅欲飛的鳥,有的似仰首高歌的雄雞,造型獨特,姿態生動,是很有地方特色的典型器物。

貫耳尊(圖8),飲器,泥質灰陶。通高25.3、口徑12.7厘米。直口,矮頸,折肩,深腹,腹部下斜收,高圈足,外撇,兩側有對稱圓孔,肩部有對稱貫耳,形制新穎美觀。
高柄黑陶杯(圖9),高21.8、口徑7.3、足徑6.1厘米。泥質黑陶。敞口,高柄蓋,杯壁內凹,杯底斜收似折腹,高柄柱,柄柱上下均飾圓形鏤空,底座呈圓形。造型嚴謹規格,裝飾樸素大方,亭亭玉立,頗具特色。
商周時期
伴隨著制陶工具的逐步改善,工藝水平的不斷提高以及對制陶原料的深入了解,人們漸漸燒制出一些初步達到瓷器標準,但在一些方面又不夠完善的器物,這就是原始青瓷。根據我國目前已經發掘的材料獲知,最早的原始瓷器出現在二里頭文化遺址中。在商代早期的遺址中有少量發現,到了商代晚期才大量出現。
商代是原始青瓷器的初創時期,器類和造型多與同時期的印紋硬陶和陶器相一致,也有少數原始青瓷器是模仿同時期的青銅器造型。器物上部內外均施釉,釉汁厚薄不均,多見青綠色和青黃色,瓷胎上的紋飾多是拍壓而成。西周、春秋是原始青瓷大發展的時期,瓷胎較為細膩,釉色還是以青綠色為主,并有少量的豆綠色和黃綠色。器型多數較為規整,胎體厚薄適中。拍印紋飾以方格紋、弦紋為主,其次為云雷紋、人字紋和席紋等。
商代晚期原始瓷豆(圖10),口徑15.7、通高7.5厘米,口部微敞,折沿,腹壁稍鼓,矮圈足外撇,口沿外飾數周弦紋。胎質黃白,除圈足外,通體施青綠色釉。豆盤內外施青綠色釉,釉層較薄,釉色較為均勻,圈足處不施釉,露出黃白色胎,胎質致密。
商代晚期原始瓷罍(圖11),口徑18、通高13厘米,侈口、折沿,折肩,收腹,矮圈足外撇,肩部有對稱橋耳4個,橋耳根部兩側,上下各附加一個乳釘狀泥丸。肩飾一周多重三角劃紋,上下以凹弦紋界邊,劃紋之上對稱貼附4枚“∽”形泥條,腹部釉下拍印細密方格紋。灰白胎質,內外通施黃綠色釉,折肩及圈足處可見流釉,器內局部有爆裂、爆鼓現象。
商代晚期原始瓷罐(圖12),口徑17、通高26.5厘米,侈口,折沿,尖唇,肩腹圓鼓,小平底外凸若圈足。沿下有一周凸棱,棱下有對稱小耳。灰白胎質,內外通施不均勻的青綠釉,并見橫向刷痕,周身多見流釉。
西周早期原始瓷罍(圖13),口徑7.2、通高11.3厘米,矮直口,方唇,斜折肩,腹斜收,矮圈足。肩部有對稱橫耳2個,耳根部各附加一個乳釘狀泥丸,肩部飾3行爪形紋飾,由兩組刻劃弦紋分割。灰白胎質,通體內外施青綠色釉,造型規整,釉層均勻。肩部有青銅銹侵蝕痕跡。
作為中國瓷器的鼻祖,原始青瓷的創燒,在中國乃至世界瓷器發展史上均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原始青瓷的燒造成功是中國瓷器誕生的標志,一部完整的中國瓷器史也就從此開始書寫。


戰國時期
戰國時期的日用陶器,主要是泥質灰陶和砂灰陶,也是原始青瓷向成熟瓷器過渡的時期。一般燒成溫度較高,胎質堅硬。常見的器型有:作炊器的釜和甑,作盛器的罐、壺、盆、缽、甕,作飲食器的碗、豆、杯等。戰國時期由于喪葬制度發生了變化,貴族們也漸用陶瓷禮器代替青銅禮器,隨葬用木俑或陶俑代替人殉,所以戰國時期陶仿青銅禮器的皿器迅速發展,陶俑較多出現。仿青銅禮器的鼎、豆、壺、簋等也很常見,而且制作精良,磨光、暗花、朱繪線刻等裝飾廣為應用,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陶瓷工藝,推動了陶瓷器業的發展。
龍簋(圖14),禮器,戰國,通高30.3、底高8.3厘米,泥質灰陶,侈口,腹微鼓,圈足透雕龍形耳銷于腹中部,方形座上蓋置口內透雕花瓣形提手,腹部飾凹弦紋,通體施彩繪。
鳳簋(圖15),禮器,戰國,通高30.3、底高8.3厘米,泥質灰陶,侈口,腹微鼓,圈足透雕鳳形耳銷于腹中部,方形座上蓋置口內透雕花瓣形提手,腹部飾凹弦紋,通體施彩繪。
龍簋的兩耳為龍形,昂首挺立,躍躍欲騰空,顯示出威嚴、冷峻之氣。鳳簋鳳形耳,似展翅欲飛的鳳鳥,栩栩如生,顯示著高、華麗、溫柔的氣度。龍簋、鳳簋皆采用分體組合的形式,通體飾彩繪,整個造型勻稱,線條流暢,各部位互相映帶,渾然一體。這兩件文物,構思巧妙,造型新穎,其高超的制造工藝和精美的造型,具有豐富的歷史文化和藝術內涵,是不可多得的藝術珍品。

戰國原始瓷罍(圖16),兩件,為同一座墓葬所出,造型一致,器型較大,保存基本完好。矮直口,方唇,闊肩,圓腹,平底內凹。闊肩處有對稱橋耳2個,耳周飾S形刻劃紋。肩部、肩腹部飾兩周豎向條紋。灰白色胎質,通體內外施黃綠色釉。釉色晶瑩飽滿,造型美觀,被定為國家一級文物。
漢代時期
綠釉陶,是流行于東漢為隨葬而燒造的一種陶器,其造型之樸實、紋飾之秀美、工藝之精湛,無不令人驚嘆。作為東漢發明創燒的新品種,它上承商周瓷器的施釉技術,下啟唐宋三彩器瑰麗多姿、變幻莫測的裝飾風格,在中國古代陶瓷群芳譜中獨樹一幟,是古代低溫鉛釉技術發展的碩果。它完成了從原始瓷器到現代瓷器的成功過渡,代表漢代陶藝制作的最高水平。它的一些釉陶器的厚重、磅礴、宏偉、精美程度是中國制瓷史上各朝釉陶無法比擬的,具有濃厚的生活氣息和獨特的藝術風格。
東漢提倡孝道,盛行厚葬,殉葬品力求豐富而精細,被稱為“明器”,它與祭器之別在于它是專門供死者在陰間所用而非為生者用具。陪葬品中除少量石質品、金屬制品、木質漆器以外,被大量使用的為陶制品,因為這種材質可歷千年而不腐敗。除飲食所用的器皿外,大量摹擬生活場景,加以縮微,如陶制的樓閣、倉房、灶臺、獸圈、車馬、井臺、奴仆等等,營造虛幻環境供死者享用。
漢釉陶豬圈(圖17),長26.2、寬 25.5、高24.5厘米。圈呈方形,近圓形平底。圍欄鏤空,欄內有一肥豬。圍欄兩角處建有一間方形廁所,歇山式頂,檐伸出墻外,屋頂與廁可分開。頂圈外有梯拾級而上,通向廁門,糞坑與豬圈相通。豬圈胎呈紅色,燒成溫度較低,通體施綠釉,釉色光亮,是同類模型器的精品。豬圈與廁所合一,反映漢代人們的生活習俗。
漢綠釉陶井(圖18),高25.5、底徑16.8厘米。該陶井斂口,圓形井筒,平沿外折,腹部稍弧,最大徑在下部,平底。由底部井筒、中部井欄和頂部井架構成,邊有汲水小罐,井架中間有一圓形的孔,用來穿繩子帶動滑輪,全身呈墨綠色。西漢前期的陶井形制較簡單,井身為圓筒形,而西漢晚期的陶井井身逐漸變矮。及至東漢,出現了有模制井架及模印滑輪的陶井明器,可見陶井明器的結構日漸復雜。
漢綠釉陶壺(圖19),高40、口徑14、底徑15厘米。泥質紅陶,通體施綠釉,口微侈,長束頸,溜肩,圓鼓腹,底承高圈足。頸部飾凹弦紋兩周,肩部飾凸弦紋三周,腹、足分別飾凸弦紋兩周,并在肩部飾對稱的模印鋪首銜環。該壺釉色濃郁明快,古樸和諧,紋飾布局疏朗,描繪筆調粗簡豪放,寫意感極強,反映出當時崇尚樸實自然的藝術格調。
漢釉陶長頸瓶(圖20),高 23.7、口徑5.5、底徑13.2厘米。直口,細長頸,扁圓腹,圈足外撇。口下部飾兩周水波紋,以凹弦紋界邊,頸下部飾一周水波紋,以凹弦紋界邊。腹部飾凹弦紋,腹上部施青綠色釉。該瓶釉色勻凈瑩潤,胎質密實,造型端莊,紋飾簡潔明快,片片從胎體泛出的銀光,記載了兩千多年的歲月,是當時陶瓷的精品之作。
陶器是泥與火的藝術,是人類社會進步的重要標志,充分反映了人們豐富的想象力和制作工藝的高超,生動地再現了當時人們的生活和飲食習俗,文化內涵極其豐富,為研究不同時期的社會面貌提供了珍貴的實物資料,也折射出喪葬文化特征和時代的美學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