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安玖君】
進入高中以后,我一直在努力成為一個乖孩子。
我每天晚上十點按時睡覺,很早起床。我會在書桌前讀一些古詩,然后喝下一杯牛奶。晚自習的時候我總是安靜地做作業,預習明天要學的內容。
“喂,這個是你吧?”有人在我頭頂上方喊著,我抬頭,看到一個男生笑嘻嘻地拿著一張畫紙。
那紙上有個漫畫形象的女生,雖然筆調很淡,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是自己。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個男生繼續笑嘻嘻地說:“是安玖君給你畫的哦?!?/p>
那是我第一次開始注意安玖君,他高高瘦瘦的,經常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座位,有時候會和其他男生打成一片,笑起來卻很有風度。他不怎么和女生來往,但奇怪的是他的異性緣一直很好。
“安玖君是個特別溫柔的男生哦,就是太瘦了。”同桌落落在我耳邊咬手指。
我靜靜地翻著書,還是沒懂為什么安玖君突然給我畫畫。而過了幾天之后,這件事不知怎么就在班里瘋傳,幾乎人人都知道安玖君給我畫了一幅畫。
“安玖君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呀?”落落正在吃一個雞蛋餅,滿手都是油。
“怎么可能?!蔽业皖^寫作業,余光卻偷偷瞄向安玖君。他自始至終都是一臉淡定,我看著他清秀的側臉竟然有些失落。這么優秀的男孩子任誰都會喜歡的吧。
期中考試之前班主任進行了一次換位置,安玖君被調整到我旁邊,我們不是同桌,僅僅相隔一個過道?!肮饶荆@個名字很特別?!八崃送崮X袋,滿眼溫柔,像一顆小石子落進湖里,在我的心里泛起陣陣漣漪。我拿書捂著臉,更不敢看他了。
他還是安安靜靜地坐在窗邊,有光斜射下來落在他的肩膀上,溫暖得像幅畫。
【我知道你的努力】
夏日的炎熱夾雜著絲絲涼爽的清風,忙碌的校運會隨之而來。
老師鼓勵大家踴躍參與,身材高大的安玖君也不例外。起初我以為他會參加田徑運動,直到后來我撞見他在舞蹈室練習跳舞。
收音機里放著不知名的歌,他隨著旋律擺動著身體,肆意而張揚。圖書室與舞蹈室僅有一墻之隔,我抱著書本看得愣在原地。
“其實還好,我做得還不熟練?!彼⑽⒚虼?,謙遜地笑著。
“不不不,你跳得很棒。”我連忙說道。
安玖君說不想被打擾,才選擇一個人在舞蹈室練習,我自然是表示理解。知道這件事我開心了好久,仿佛發現了專屬我們的小秘密。
安玖君果然沒有辜負全班女生對他的期望,舞臺上的他是那樣炫酷迷人。
我有點兒近視,燈光晃得有些刺眼,但我堅持把眼鏡托在鼻梁上。
臺下一片沸騰,他的面色一片默然。但是我知道,他表面看似平靜其實內心早已被緊張、激動所充滿。我看過他在午后的舞蹈室里刻苦練習舞蹈的樣子,一個人專注思考的樣子。所有的汗水,只是為了舞臺上酷炫的表演。
【成為一個好孩子】
臨近期中考試,學業緊張了許多,我還是會經常跑去三樓的圖書室,然后在舞蹈室前站很久。
我的成績并不算特別優秀,但是我沒有想到期中考試的成績一出來,自己的處境會這么差。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怎么跟媽媽解釋,但她最后只是沉默地看了很久,緩緩道:“木木,你是個勤奮的孩子,我希望你能乖乖的?!?/p>
沒有任何嘆息和責罵,但我的眼眶還是紅了。
我不再用余光追隨安玖君,每天在班里自習到很晚,然后一個人關掉教室的燈,在宿管催命般的哨子聲中狂奔回宿舍。我幾乎鉆進了課本,不敢停下來,怕一停止,腦海里就會浮現出媽媽一臉憂傷的樣子。
我很努力地學習,盡力變成媽媽想要的那樣,老師則對我的表現贊不絕口。大概只有我知道,我是在用這種方式逼自己終結這場與荷爾蒙的斗爭。
得知期末考試的結果時,盡管落落一直說我已經盡力了,但我還是不爭氣地哭了,就好像這么久以來的所有委屈和疲憊都有了發泄口。
之后我很冷靜地選擇了文科,獨自把一堆學習資料搬到了五班。我沒有說一句話,就像知道一些事情無可奈何。
班里舉行的最后一次活動我也沒有去,低頭整理課桌上的書本,新同桌悄悄湊到我耳邊問:“你是高一(6)班的吧?”
我偏頭笑著回答:“是啊?!?/p>
她突然驚喜地歡呼起來,語氣里滿是羨慕:“你們六班的一個男生跳舞好厲害啊,和我班的男生不相上下……”
我手下的動作一頓,緩緩道:“哦,是叫安玖君吧?!?/p>
安玖君跳舞一直很厲害的。
新同桌掏出手機播放了那個視頻,一個清瘦的男生淡然地站在空地上,他的每一個動作猶如充滿了靈性,好像他為舞蹈而生。
這是我最后一次看他跳舞,聽說他選擇成為一名藝術生,這也許就是他的夢想吧。
現在我成為一名光榮的文學社社員,安玖君的隱忍、堅強和執著告訴我,夢想應該用心來守護。
我還是會偶爾想起那個路過我十七歲青春的少年,他的淡漠陪伴我走過最懵懂的年紀。對于他,我將奉獻最真誠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