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通常所說的學校教育包括德智體美;即德育、智育、體育和美育。其實體育除了保持健康、增強體質之處,就是運動美,可以歸為美育了。在談美育之前我想先說說智育和德育。智育,這個在應試教育的專制下的寵兒,地位被提高到了幾乎無以復加的程度。只要有考試,智育的重要性即便不被強調,也會在學校教育的各個層面大大地體現。每個教育工作者和學生家長對此都有相當深刻的認識,不必贅述。
再說說德育。“德智體美”中,德是排在第一位的,因而每所學校都強調把德育放在育人工作的首位。幾乎每個人都接受了德育掛帥的學校教育,但經過這么多年,對社會風氣的埋怨并不見少。“雷鋒同志”也并未感覺越來越多。反之,在這個被實用利害網籠罩的現世中,我們感到更多的是人與人的關系更難應酬了,許多人在迷信和道德的無信仰之間搖擺不定。可見,人心的改變并非道德教育可以完全解決的。
說到這兒,不要以為我在譏諷我們的德育和智育工作,我們的教育怎能少的了它們。只是我們太過分強調它們,而把美育給擠到一邊去了。學校的音體美課被所謂的“正”課擠占,便是不爭的事實。教育就是追求真,善,美。有一句教育界比較流行的話:“教育是事業,事業的意義在于獻身; 教育是科學,科學的價值在于求真; 教育是藝術,藝術的生命在于創新”。就恰恰體現了教育就是追求真,善,美的本質。
德育就是讓我們向善,智育教給我們有求真的科學態度。現在的德育和智育工作更傾向于理智方面。我們都知道,人不僅有智商還有情商,科學研究已經表明,在人的一生當中情商往往比智商發揮著更大的作用。而美育在發展情商方面有著德育和智育不可替代的作用。正如美學大師朱光潛老先生所言“我堅信情感比理智重要,要洗刷人心,并非幾句道德家言所可了事,一定要從‘怡情養性’做起,一定要于飽食暖衣、高官厚祿等之外,別有較高尚、較純潔的企求。要求人心凈化,先要求人生美化。” 美育不僅僅是讓我們的孩子更好地成為大寫的人,更有著在當今社會中做人必需的現實意義。朱老先生曾言,“真善美三者具備才可以算是完全的人。……真和美的需要也是人生中的一種饑渴——精神上的饑渴。……你遇到一個沒有精神上的饑渴的人或民族,你可以斷定他的心靈已經到了疾病衰老的狀態。”
記得我曾讀過一篇故事,那是發生在二戰中剛剛戰敗的德國,兩個美國大兵在滿目瘡痍、被炸成廢墟的柏林市區散步,其中一個美國大兵問另一個:“你覺得這個國家還有崛起的希望嗎”?另一個回答:“當然有。剛才我們經過一個無家可歸的難民臨時搭建的帳篷時,你有沒有注意到有一朵花插在桌子上的花瓶里嗎?在這樣的情形下仍然有對美追求的民族怎么會沉淪”?
二戰后的德國不僅實現了和平統一,更一躍成為在許多領域都領先的世界強國,印證了那個美國大兵的預言。再仔細想想,美學先驅席勒和他的美學名著《審美教育書簡》能出現在這樣一個國家、這樣一個民族也就不足為奇了。更不用說我們中國人所熟知的歌德、海涅、康德、黑格爾、馬克思、尼采、貝多芬……,德國被稱作「詩人與思想家的國家」自有其道理所在。那個美國大兵能從一朵花上看出一個國家民族的未來,也是非同一般。
我國近代著名的民主革命家和教育家蔡元培先生,早在新文化運動中,就不只一次地提出“以美育代宗教”,強調美育是一種重要的世界觀教育。現代社會中,我們的教育不能培養只知道求溫飽而缺乏美感修養的學生。沒有對美的追求和欣賞,沒有應有的美育,我們的孩子將來在這個滿是功利的社會中只是生存或是生活的“茍且者”,而不是真正地生活;更可怕的是,沒有應有的美育,就可能會有許多不健康的東西來填補這個教育的空缺,泡網吧或做一些不良事情的學生將會更多。
在1932年,當朱光潛老先生聽說有些青年人或因天災人禍而廢學,或正忙于高官厚祿、奔走于大人先生之門而洋洋自得時,比聽到日本出兵東三省和轟炸淞滬更讓他傷心。在此情形下,朱老先生才抱著一顆拯救民族國家未來之心寫下了美學名著《談美》這本書。
如果我們還不能讓美育在學校教育中發揮應有的作用,我們民族的未來恐怕遠比丟幾個東三省的損失更大。加強美育在學校教育中的地位一定會拯救我們更多的孩子,一定會讓我們的民族更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