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就中國法的現代化而言,其肇始于清末修律,屬于外源型法的現代化,是在外力的推動下,在迫切需要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變革的背景下展開的。在某種意義上說,晚清統治的腐朽和法制的落后殺死了譚嗣同,而譚嗣同之死反過來也促進了晚清法制的發展,推動了中國法的現代化。
【關鍵詞】:譚嗣同;晚清法制;清末修律;法的現代化
(一)
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獄中雜詩》
正如炎炎夏日,當我們坐在房間里享受著空調帶來的清涼之時,卻很少有人能夠想象煉鋼工人為制造空調鋼構部件而在幕后煉鋼時的灼熱;當我們談及“戊戌變法”之時,我們的腦海中便有如條件反射般的想到康有為與梁啟超,而想到“戊戌六君子”的,卻很少很少,即便想到了他們,也很少能夠記得在他們之中還有個譚嗣同,有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譚嗣同。明明可以逃脫,卻拒絕了大刀王五的營救;明知是死,卻依然仰天長嘯。被萬人頂禮膜拜的慈禧太后,在她眼里卻是慈禧老賊。是什么造就了他的視死如歸?對,是風骨,是文人與俠士那特有的風骨!
中國自古就是個名士輩出的國度:夫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于殿上;最有名的可能還要算“荊軻刺秦王”吧!我們忘不了在易水旁高漸離的擊筑,忘不了荊軻的喝而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易水邊是那么的凄涼,渲染出的氣氛那么的悲壯;高漸離的筑聲中分明是透著不舍,而荊軻卻“遂就車而去,終已不顧”走的卻又是那么的決絕。
回首1840——1919,從兩次鴉片戰爭到中法戰爭,從中日甲午戰爭到八國聯軍侵華;浮現在我們眼前的滿是硝煙,回蕩在我們耳畔的無不是路旁流離失所的中華人民臥倒于街頭的慘痛的呻吟,而我們的內心也是在有如絞腸滴血般的痛苦中思索著:誰能救中國?
時勢總會造就英雄。在這個不太平的多事之秋,廣大人民的起義、眾多仁人志士救國的熱潮定是會風起云涌:太平天國的起義,曾一度大有席卷宇內,推翻大清王朝之勢,卻終因小農階級的局限性,領導者的貪圖享樂、不思進取,而以失敗告終;洋務運動也曾辦得風生水起,創辦了一大批中國新式的工廠、學堂與軍隊,亦終因地主階級的避戰自保而以北洋水師的全軍覆沒來宣告洋務運動的徹底破產。事實雄辯的證明,舊的階級不可能領導的中國的革命或改革的勝利,這時,一個新的階級——資產階級就登上了歷史舞臺!
唯物的辯證法告訴我們:事物是向前發展的,但發展的道路是曲折的,在新事物的發展初期,新事物總是會受到舊事物的打擊。新興的資產階級也無法幸免,一開始他們就受到了以慈禧太后為首的守舊派的全力打擊——將他們送上斷頭臺。是的,戊戌六君子都死了,譚嗣同本可以逃脫的,可他卻選擇了赴死。他,死得到底是值,還是不值?
再回首,我們把目光回到文章開頭的《獄中雜詩》的前兩句,我們來思張倫,我們來待杜根。張倫是幸運的,遇到了孔融,被孔融冒著收藏朝廷欽犯的罪名救起,最終還得以在廟堂之上繼續施展自己的報復;杜根無疑也是智者,委曲求全裝死求生也騙過了鄧太后,時隔多年后,也得以受到安帝的重新起用。而譚嗣同卻死者已矣,長眠地下,也許,他不值!
三回首,好一句“我自橫刀向天笑”,那是怎樣的氣魄與膽識?那是怎樣的不屈與傲岸?那,是他的堅信與樂觀。好一句“去留肝膽兩昆侖”,何為昆侖?那是譚嗣同他那氣節之士的一身浩然正氣;何為兩昆侖?那是“留得青山在”的為革命繼續而奮斗的康梁二君。是的,有革命,那就會有犧牲,有流血,才會更有激情,內心深含著同志為革命而犧牲的悲憤,康梁才更會化悲憤為力量,掀起另一番更大的狂瀾!也許,他值了!
人們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可手無縛雞之力的唐雎對著歷經沙場的秦王卻說:“若士畢怒,浮尸二人,流血百萬,今日是也!”文人大多會選擇消極出世的隱居生活,與世無爭;而一個發怒的文人則很有可能會使一個國家改朝換代,而自己也絕能夠做到視死如歸。他——譚嗣同,就是這樣的文人,加之他與大俠大刀王五素來交好,自然也會沾染了俠士習氣,因而會操刀的文人所體現出的風骨則是更加可怕!以至于臨死之時還在疾呼著:“有心殺賊”,可惜的卻是無力回天啊!
好一句“無力回天”,這又把我們帶到了譚嗣同死得值不值這個問題的討論中來了,此時我們不用再回首了,只需看時下,只需看我們當今這偉大的祖國,這充滿民主色彩的國度;我們深信我們這不再是封建社會的國度,有著他血染的風采!
(二)
譚嗣同,倒下了。從文學的角度看,我們可以頗具浪漫主義色彩的說:譚君雖卒,可他那文人所特有的傲然風度,舍生取義的的錚錚鐵骨必會得以繼承與發揚;無論是遇到內憂、或是外患,只要文人隊伍還在,只要文學的熱土還在,那么這文人的風骨就會長存,那么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民族就永遠會有希望,就永遠會鐵骨錚錚的傲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但從法學的角度來看時,我們卻浪漫不起來,因為這是一個深刻且嚴肅的問題。
兩次鴉片戰爭,西方的堅船利炮轟開了閉關鎖國、夜郎自大的清政府的大門。無論是政治上還是文化上,中國都正在經歷一個西學東漸的過程,晚清時期是中國社會新舊交替的過渡時期,一方面是新思想的不斷抗爭,另一方面是當權者的專制鎮壓,而越是殘酷的鎮壓則越是激發英勇的抗爭,其中自下而上發起的義和團運動、太平天國運動一浪高于一浪;而自上而下以“康梁”為有力領導者、以“戊戌六君子”的犧牲作為代價的戊戌變法更是將中體西用的理念以付諸政治實踐的形式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在這樣一個過渡時代里,傳統的法制和其他舊體制均處于一種不破不立的境地,清政府為延續其風雨飄搖的統治,不得不順應歷史潮流進行法制改革以挽御宇于倒懸,而隨之進行的重要舉措則是清末修律。在清末法學大家沈家本的主持下,清末修律的有一大批成果的涌現,如《大清現行刑律》、《大清新刑律》、《大清商律草案》、《大清民律草案》。一方面,隨著修律過程中一系列新的法典、法規的出現,不僅傳統的諸法合體的形式已被拋棄,而且中華法系“依倫理而輕重其刑”的特點也收到了極大的沖擊,最終導致了中華法系走向解體。但另一方面,修律在一定程度上也采用法律移植的方式引進了西方的法律學說和法律制度,使得近現代法律知識在中國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普及,從而促進近代法制觀念的逐步形成,為中國法律的現代化奠定了基礎,清末修律標志著中國法的現代化的開端。
結語
我們粗看似乎找不到“譚嗣同之死”與“晚清法制”的關聯,但稍作分析,卻不難看出晚清殘酷、落后的法制實則是扼殺譚嗣同的劊子手;而“譚嗣同之死”則反過來又推進了清末修律的進程,使晚清法制朝著民主、人性的方向發展,而“清末修律”也成為了中國法的現代化的開端。
參考文獻:
夏勇.人權概念的起源[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2
信春鷹.中國的法律制度及其改革[M].北京:法律出版社,1999
蘇力.法治及其本土資源[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6
楊仁壽.法學方法論[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
張文顯.法哲學通論[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