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的守望與真相的歸復

黃霽遠

摘 要：汪曾祺是我國新時期具有重要影響力的作家，其作品《受戒》采取獨特的兒童視角，不僅構筑了溫暖和諧的市井生活，也在深層隱喻了人世的本相所在，由理想化生活歸復到苦樂人世的真相，以獨特的視角揭示了社會生活的悲苦不易，同時也飽含對美好生活的期望。

關鍵詞：《受戒》；童心；本相歸復

中圖分類號：I207.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7）33-0007-01

汪曾祺是我國新時期文壇具有重要重要影響力的作家，他追求儒家的順應自然，超脫人生的態度，并且“不失赤子之心”，善于捕捉日常生活的細節，以兒童的視角和眼光發現生活的真善美，也從人世的和諧和溫馨中洞察到生活的苦難和悲涼。

一、性本自然的真善美

汪曾祺作品中通過兒童視角注目世俗生活，再現了人性之美、世風之純，傳達自然本真的審美態度。《受戒》本來是一件求生計的難事，在汪曾祺的筆下充滿了童心的快樂，給苦難的生活帶來了新的生機和愉悅。

本真的童心是人性美的最高境界。兒童的純凈和與世無爭，讓他們能更直接體會到世界的善惡、美丑，“禪心寂寂似童心”汪曾祺認為兒童更為本真的還原世俗的風貌，《受戒》中直接以小明子和小英子的視角敘述荸薺庵和庵趙莊的生活，兒童擁有純真、明朗的眼光，是種倒影式的敘述。世俗的生活通過兒童的眼光反映出來，更感到生活隨性自然的本質和市井民風淳樸溫和。

善良的天性直達世界的真實。汪曾祺認為兒童是以直覺來感知世界，也還原了世界另一種層面的真實。明子隨舅舅一路來到荸薺庵，路上是一顆兒童好奇的心觀望世界，視覺、聽覺、嗅覺共同發揮作用，新奇的想感知世界各種奇妙的事，不以功利心看世界，一切都天然地充滿了趣味，只要不餓肚子，零碎的生活在小明子和小英子的眼里充滿了趣味，雞蛋、芋頭、藕團子都算是美味好吃的，人情人性之美自然呈現，各家姑娘求小和尚畫花樣也是有求必應，栽秧這樣的重活都是排好日子輪流幫忙，鄰里和睦而親近，一派和諧的田園風情畫躍然紙上，而這些都是以兩個孩子直覺感受表述出來的，作品放棄了成人視角的思索，童心的率真和自然的本真達到審美的高度契合。

二、童心構筑的理想國

《受戒》以小明子和小英子的兒童視角交替聚焦生活，一切都澄澈如水，里面是一片朗朗溫馨世界。明子除了跟舅舅學念經，還常常去跟英子幫忙牽牛“打汪”、描繡花紙樣，庵里的生活不再是疲倦和勞累，而是愉悅的享受，特別是明子看英子去崴荸薺格外的高興，并且產生了別樣心動的美感，勞動成為愉悅的享受，而不是生存的技能。汪曾祺用不泯的童心構筑了一個室外桃園，一切都是驚喜和歡愉，連小和尚很怕疼的燒結疤，在英子眼里看成是“和尚的合格文憑”，本是莊嚴肅穆的宗教儀式被柔性化了，追求“和諧”之美，強調人與社會、自然之間達到“和諧”共處的理想狀態。

淳樸的民風構筑起理想的詩意華章。小英子的請求可以讓明子不當沙彌尾、不當方丈，純真的孩童青梅竹馬定終身，兩小無猜的純真戀情比成人世界媒妁之言更為純粹一些，沒有受到世俗功名利祿的熏染，“沒有受到俗世污染的童心，恰恰可以成為這個桃花源的靈魂的象征”這也是汪曾祺的本真的文化理想，并且這種理想在作品中更為神圣化了，構建了他心中近似神話般的理想國。

三、人世本相的歸復

《受戒》在溫柔恬靜美感深處隱形地表達了市井小民的苦樂人生。汪曾祺的小說不只有溫馨和希望，也有人世生存的艱難和孤苦，這些都是隱喻在理想化美好世界深處的。汪曾祺自己曾經說過“你們如果跟我接觸得較多，便知道我不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溫情和諧之下，深層隱含著悲天憫人的情懷。

兒童眼里的世界也是社會的本相所在。小明子當和尚就是為了有現成飯吃、能攢錢，七歲的孩子本應是在父母身邊快樂成長，家里養不起這個孩子，為了求生計不得已跟舅舅出門當和尚，本應上學讀書的年齡，卻要跟舅舅學念經。汪曾祺用帶著饒有童趣的兒童眼光來描述這一切，還原生活的本相，從深層來說是一種含淚的微笑，透過兒童的眼光，看到兒童關于生活現實的思考。

溫馨和諧之下隱含著人生的悲涼。《受戒》中小明子貌似為生活找到了出路和依靠，背井離鄉的背后更多的是生活的酸楚。小明子離家來到荸薺庵，一路見識的新鮮事、找到的新朋友都充滿了兒童的好奇，看到一些成人習以為常的事情的不平常，發現世界的本真所在。汪曾祺沒有對人物直接展現，而是把人生的苦難隱藏于平靜祥和的敘述中，隨性自然地展現人生的真相，沒有尖銳地表現苦難所在，而是柔性表達對不幸的悲憫，于無聲處見真章，夢幻式的第三者敘述，一切都像一幅山水畫卷一般展開。

參考文獻：

[1]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8卷[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98.

[2]陳思和.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99.

[3]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5卷[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88.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