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智庫要服務于社會主義國家利益

楊晨

在北京朝陽門外一處鬧中取靜的大廈中，本刊記者走訪了中國東中西部區域發展和改革研究院院長于今，錢偉長、成思危、董輔 都曾在該院擔任職務，厲無畏、任玉嶺任該院名譽院長。于今曾經與他的團隊一道成功研究編寫《科學發展觀叢書》，近年來又為我國區域均衡發展，“一帶一路”成功推進提供智力支持。交流中，于院長不僅與記者分享了他十多年來在智庫領域的實踐與經驗，還針對我國智庫建設提出大量寶貴觀點。

受益于科學發展觀的研究

《科學發展觀叢書》是于今團隊在政策研究領域的一大亮點。于今說：當年，為了配合全國學習實踐科學發展觀活動，我們深入基層、企業、學校等一線，了解學習科學發展觀的學習貫徹情況及面臨的困難，并組織編寫了企業、基層干部及青年、大學生實踐科學發展觀的普及讀物，受到基層單位的普遍歡迎。為了跟蹤研究基層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的情況，我們形成了“五大報告”，即學習實踐科學發展觀活動案例報告、資源節約環境友好型社會發展報告、中國政黨公開選拔工作發展報告、中國高等教育區域發展報告、中國智庫發展報告。

通過這些年的系統研究，我們建立了一支強有力的研究團隊，形成了一套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的研究方法，產生了一批有社會影響的理論成果。如我們較早地向中央建議“要深入學習和更好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必須建全確保科學發展觀落實的考核體系和制度，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理論的發展，重點工作應放在豐富內容、構建框架、完善體系上”。

再如十六大以來向各界贈閱科學發展觀學習讀物近百萬冊；制作至今為止國內第一部“科學發展觀”宣傳片；建設大型網絡學習平臺“全國干部教育培訓網”；在中央黨校開設近30期政府官員和企業家專題培訓班，舉辦“科學發展觀大學堂”論壇和學術研討會；開展“研究與獎勵計劃”，開發了全國第一個科學發展觀專項公益基金“百人科學發展獎勵基金項目”，這些工作受到社會各界廣泛好評。

勇挑研究領域的重擔，為黨的政策貫徹落實提供支持，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智庫共同的責任。近年來，于今團隊在區域均衡發展和“一帶一路”戰略實施方面也多有建樹：發改院的成果集合于《國家智庫》《中國智庫》兩本刊物中，每期上報中央及各大部委，成為領導手中輔助決策的讀物；發改院建議通過高端產業集聚，帶動不同區域和一二三產業的協同發展，形成發展鏈條的思路，已經被中央采納并在十九大報告中有所體現。2014年1月，于今在為內蒙古自治區“兩會”所撰寫的《草原絲綢之路概況及其研究背景—— 兼論美國等各國絲綢之路計劃》報告中提出：首先，中國古代絲綢之路四通八達，沒有明確的路，是一個交流帶。“一帶一路”是對古代絲綢之路的繼承和發展，除之前學者提到的“沙漠絲綢之路”、“草原絲綢之路”、“海上絲綢之路”、“西南絲綢之路”等四條古絲綢之路通道，“東北亞絲綢之路” 和“萬里茶道”不可或缺。其次，“一帶一路”戰略應該是覆蓋東部沿海、西部、中部、東北四大區劃的全國普惠性國家戰略部署。從點到線再到面，從陸上到海上再到海外，從沿海到內陸再到沿邊，大開大闔，以“國內外聯動、區域間協同、外部協同與內部協同并重”理念為統領，打破了單純的行政區劃甚至國界限制，把區域經濟規劃擴大到跨市、跨省乃至跨國，力圖使生產要素擺脫行政區劃束縛，在更大的空間內進行流動和組合。

發展中面臨的困難和挑戰

《國家智庫》《中國智庫》的出版，使于今成了智庫領域“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為了保證出刊，他遇到了許多難以想象的困難。譬如創刊之初就遭遇盜版：作為智庫單位，最怕的就是研究成果被人盜用，當《國家智庫》好不容易呱呱落地時，于今卻發現幾乎同自己一模一樣的一本書也擺到了一些領導的案頭，而這本書的始作俑者則是對自己團隊研究成果十分了解的一個人。這對于院長而言似乎應該是個打擊，可沒想到他卻這樣認為：“有人盜用也從一個側面證明了我們研究成果的價值，同時也讓我們感受到在長跑道路上自己不再孤單，《國家智庫》創刊之時，智庫在中國還只是個概念名詞，作為在中國最早搞智庫的一批人，我期待有對手出現，對手超過我們，我們可以追趕，而對手落后于我們，我也能看到自己比對手強在哪。”

發改院成立以來，每期《國家智庫》《中國智庫》要為上至國家領導人、下至基層政府免費贈送5000份，加之其他運營成本，每年于今要為發改院投入數百萬的經費。為了支撐事業的前進，于院長一開始先抵押了自己的房子，后來還把自己講課的課時費用來貼補智庫。

當然，相比錢和人方面的問題，社會缺乏對智庫足夠的認識和重視，才是智庫事業發展的最大障礙。譬如，有的決策者還認為，公款如果用來買東西，看得見摸得著，而購買智庫產品卻是無形的，有的甚至認為，出點主意還要給錢？中國的智庫事業發展的確任重道遠，而對智庫勞動的認知認可，并形成智力產品等價交換的價值體系，是這項事業得以前進的基本要素。

建設好社會主義國家智庫

隨著全球一體化的深入，特別是金融危機以來，雖然新興經濟體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績，但是已進入社會發展高危、高風險期，遇到了很多發展難題，各種各樣的矛盾和問題凸顯，國內外政策問題日益復雜和技術化，新興經濟體發展進程中問題已經制約和阻礙著全球經濟的進一步發展。因此，隨著新興經濟體的社會經濟發展、國際地位的日益提高以及決策的科學化、民主化，對智庫的需求也更加急迫。新興經濟體智庫應在一些全球性問題、國際關系、國家發展戰略、化解社會矛盾等熱點、焦點問題上，充分發揮專家、學者的智囊作用。

于今認為，中央提出要大力加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型智庫建設是十分英明的思路，而服務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則應當成為所有中國智庫的共同核心價值理念。他說，“聯想到蘇聯解體以前，對西方開放智庫領域，蘇聯成立了大大小小的智庫上千家，而這些智庫中有不少成為蘇聯的掘墓人，這個教訓是十分深刻的。”中國與西方世界區別最大的就是社會制度，這就決定了中國在智庫領域“洋為中用”及對外交流中要去其糟粕取其精華。我國新型智庫的建設必須也緊緊圍繞“四個意識”，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這樣為決策層提供的智力支持和各種服務，以及產生的輿論影響，才能是正能量的，才是對國家人民有益的。endprint

除了守土有責，中國特色新型智庫有責任向世界宣傳好社會主義的制度和各種理論，但由于西方世界與我們的價值觀念不同，在這方面的交流容易遇到障礙。如果將政治化的理論變得學術化，在學術交流中讓西方了解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這種障礙就會最大程度地消失。基于此，中國的智庫應當更多致力于相關學術化研究，并積極開展學術交流，以便將中國的價值觀更好地向世界傳播。于今說他們團隊也正在開展這項工作。

在社會主義中國，不管是官方智庫還是民間智庫，都應當具有以下幾個典型特征：

首先，社會主義國家智庫是社會主義國家哲學的主要孕育載體。國家哲學可定義為通過意識形態所表現出來的關于國家運行、涉及社會發展的本體論與認識論，是國家制定路線、方針、政策和思想方法、工作方法、領導方法，以及規范國家行為、社會生活的方法論。作為社會主義中國的智庫，其性質和目的必然是服務于社會主義的偉大事業。社會主義國家智庫正是社會主義國家哲學最主要的發源地之一，通過對社會主義政權運行本質的深入研究而提出相應治理國家、發展經濟所秉持的國家哲學理念，以最終支撐社會主義國家政權的穩定運行。

其次，社會主義國家智庫唯一服務于社會主義國家最根本利益。我國是一黨執政、多黨參政的社會主義國家，這一政黨體制的最大優勢在于能夠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資源、集中社會最廣泛的力量進行社會主義經濟與社會建設，以避免西方多黨制體制下的各黨派為各自的黨派利益進行紛爭而忽略國家整體利益的弊端。社會主義國家智庫，作為社會主義國家的思想庫，其根本目的在于為社會主義國家經濟政治發展提供長期的、可持續的、具有戰略性和前瞻性的政策建議。單一的服務目的決定了社會主義智庫所提出的政策成果具有高度的科學性、很強的針對性和適用性。

第三，社會主義體制內官方智庫獨領風騷，體制外智庫機構輔助發展。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我國智庫機構的發展遠遠落后于這些國家，還處在初級階段，公共決策的民主化、科學化水平還比較低。其中，隸屬于各級黨政部門的體制內官方思想庫，作為黨政職能機構，在獲得強大政府支持而充分發展壯大的同時，不可避免地缺失了作為智庫機構所應具備的高度獨立性和科學客觀性。而社會主義國家體制外智庫，則成立時間較晚，發展較慢，還未形成自身完善而高效的運行體制，大多具有獨立核算和自負盈虧的性質，從而缺乏有效而固定的發展支撐。因此，在社會主義國家思想庫領域形成了官方智庫一支獨大、民間智庫輔助發展的多元化發展格局。

發展智庫事業的重要意義

于院長對記者說，總體來講，社會主義國家智庫通過研究和分析，提出新的多元化政策思想，其對經濟社會發展的意義集中體現在以下四方面：

其一、時政問題分析與解構。智庫必須協助決策者深刻剖析公共問題的結構，深入分析問題產生的背景和深層次原因，并對問題作出明確的判斷和科學的預測。比如針對由美國次貸危機所引發的全球性金融危機，各國智庫需在金融危機的萌芽階段根據各項經濟環節分析提出全面的經濟發展預測，并對經濟形勢做出預警性判斷。政府決策機構需要依靠智庫作為第三方獨立學術研究機構來提供政策性的參考意見。

其二、提供穩妥議案，影響政府決策。智庫應當根據決策者的意圖和要求，提供全盤性的政策設計方案，使得國家資源實現有效配置，充當決策者的“外腦”。西方發達國家的“思想庫”皆以進行政策設計、提供政策方案為己任。大型思想庫經費充裕，資源豐富，能夠對范圍廣泛的內政外交、政治經濟問題提出自己的政策主張，對決策者的影響力也比較大；小型思想庫資金有限，資源不足，往往只能專注于公共政策的某一領域或者某一特定方面。

其三、提供政策輿論思想，引導社會思潮。智庫的另一項主要功能是探求和形成新的政策思想。這些思想雖然短期內政治上未必可行，但經過長期反復地倡導，有可能逐漸為決策者所接受，并最終獲得足夠的擁護者以至立法成規。

其四、儲備人才資源，世界各國“智庫”的成立背景和研究人員構成有其獨特的共同屬性。智庫通過承接政府部門相關研究課題來實現自身研究型人才的歷練和培養，成為政策研究型人才及未來決策者的培養基地，同時他又是網羅社會各個階層精英群體的“俱樂部”，充當人才流通的“中轉站”；智庫機構既為前政府官員提供容身之處，又為新政府決策機構輸送儲備干部。在我國已有的高級別智庫當中，有的研究人員就是“學而優則仕”的學界精英，他們在政、學兩界游刃有余、進退自如。“智庫”作為旋轉門，是一個人才培養和交流互動的平臺，必將在今后中國政治經濟發展進程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