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何使農民工弱勢群體在高速發展的中國經濟浪潮中獲得相應的利益,更好地融入城市生活,是政府和學者所關心的問題。目前,我國農民工弱勢群體由于受到諸多因素的影響,其社會資本普遍匱乏。農民工弱勢群體社會資本缺失的根由主要在于制度缺位、社會缺位、政府缺位、自身缺位。構建農民工弱勢群體社會資本是一個系統工程,既需要完善政府制度和政策體系,也需要培育社會組織等外部載體,更需要農民工群體自身的支撐。
關鍵詞:農民工;社會資本;社會規范資本;社會關系資本;社會組織資本
中圖分類號:F320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7408(2017)12-0062-06
作者簡介:章雪(1979-),女,江蘇沭陽人,淮陰師范學院學生處助理研究員,碩士,研究方向:高等教育管理、思想政治研究。引言
“社會資本”(social capital)最早出現于19世紀末,由奧地利學派的代表人物龐巴維克率先提出,是指個人或組織從社會獲取的資源或資金的總稱[1]。其作為一個概念和術語,最早由美國經濟學家羅瑞在1977年提出并將其引入經濟學。羅瑞認為,社會資本是社會資源之一,存在于家庭關系與社區組織之中。法國社會學家皮埃爾·布爾迪厄(Pieere Bourdieu)將社會資本引入社會學領域,并分析認為,“現實或潛在的資源集合體是社會資本的內核,擁有或多或少制度化的和認可的關系網絡與其緊密相關,一個群體中的成員所取得的身份和地位尤為關鍵。”[2]給予社會資本系統而又翔實的理論剖析的則是美國著名社會學家詹姆斯·S·科爾曼(James S.Coleman)。科爾曼認為,社會資本是影響個人行為能力以及生活質量的重要資源,“社會資本的主要形式包括義務與期望、信息網絡、規范與有效懲罰、權威關系、多功能社會組織和有意創建的組織等。”[3]繼布爾迪厄和科爾曼之后,林南(Lin Nan)提出了社會資本理論,即“投資在社會關系中并希望在市場上得到回報的一種資源”。[4]他指出,嵌入社會結構的資源如權力、財富、聲望等,有利于社會資本更好地運轉并發揮其功效。
從社會資本視角來看,“弱勢群體是指那些處于社會組織結構的底端,擁有較少的個人資源和社會資源,缺乏政治、經濟、文化、組織等個人或者群體社會發展所必需的資源的人群。”[5]我國現階段的“弱勢群體”,除了有一部分因先天因素所致,其他都是經濟體制轉軌和社會結構轉型的伴生物,這其中主要包括農民工、失業者、貧困者、下崗職工、生病而無錢醫治者及其家屬、非正規就業者以及在勞動關系中處于弱勢地位的人,而數量龐大的農民工群體則是這一弱勢群體的典型代表,是中國社會轉型過程中出現的特殊群體。他們除了具有弱勢群體的共性外,還帶有農民工自身的特性:數量龐大,普遍缺乏社會資本的獲得優勢,“弱勢”主要由于制度和受排斥等造成并且呈現固化和可傳遞性。本文擬從社會資本視角入手,通過對當前農民工弱勢群體的社會資本現狀、缺失的深層原因的深入分析,以期尋求重構農民工弱勢群體社會資本的可行路徑。
一、農民工弱勢群體的社會資本現狀
1.社會規范資本缺失。“社會規范是人類為了共同生活的需要,在社會互動過程中衍生出來,相習成風,約定俗成,或者是指導人們社會行為、社會活動的準則、標準、價值和價值體系。”[6]社會規范可分為正式規范和非正式規范。正式規范包括法律、法規等有明確文本規定的規范體系,非正式規范包括價值觀念、道德準則、生活規范等,[7]無論正式還是非正式規范都是社會資本的重要形式。農民工群體社會資本缺失的一個重要表現是正式社會規范不足。有關農民工弱勢群體就業、戶籍、教育、醫療等合法權益保護制度缺失,同工不同權、同工不同酬、同工不同時、拒簽合同等問題時有發生,農民工群體的社會保障體系建設不到位。據統計,2015年與雇主或單位簽訂了勞動合同的農民工比重為36.2%,陜西省農民工勞動合同簽訂率則不到17%,[8]總體上看,農民工勞動合同簽訂率呈下降趨勢。其次是非正式社會規范真空。從農村進入城市的農民工群體舍棄了原有的生活規范和價值標準,卻又未能形成新的適應城市生活的價值觀念、社會心理、社會意識、道德準則等,從而造成社會規范的真空地帶,正是這種真空狀態致使農民工群體無法融入城市而被城市所邊緣化,游離于社會規范的強制力與約束力之外。同時這種狀態還可能造成社會失范,更嚴重者甚至導致社會動蕩,破壞社會秩序。尤其在當前有關農民工群體社會保障制度尚不健全的情況下,農民工的基本生活和發展需求得不到滿足且長期處于“回不去的鄉村,待不下的城市”的困境之中,一旦發展為群體性普遍現象,將產生結構性的社會風險,衍變為懸在中國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2.社會關系資本匱乏。社會資本作為一種非正式制度,相對于正式制度而言所扮演的雖只是一個“拾遺補缺”的角色,但一段時間內,個人的“社會資本”在社會生活中所起的作用不可忽略。[9]缺乏人際關系形態的社會資本,恰恰正是我國目前社會轉型期農民工群體所呈現的主要特征:一是人際關系網絡對象同質性。農民工弱勢群體的“交往對象大都局限于同質性較高的人群,即弱勢者與弱勢者的交往”,[10]異質性的社會資本很少。相對于城市市民,進城農民工無疑是“局外人”,身在城市卻沒有城市市民的身份,雖然從事非農工作卻仍貼著“農民”的標簽,與城市市民之間不僅沒有發生多式多樣的關系,還互相隔離。調查顯示,進城農民工業余時間人際交往對象除家人外,老鄉占35.2%,當地朋友占24.3%,同事占22.2%,基本不和他人來往占12.7%。[11]二是人際關系網絡層次相對低。農民工弱勢群體囿于自身的經濟窘迫和處于社會底層的職業地位,不僅社會職業聲望低,交往機會少,而且已形成的人際交往網絡層次也相對較低。截止到2016年底,農民工總量達到2.8億人,已經成為一個具有相當規模,身份和社會地位相對獨特的社會群體。但是進城農民工主要是填補城市“剩余”就業崗位,往往處于社會的邊緣地位。據統計,農民工從事第一產業比重僅為0.4%,而從事第二產業的比重為52.9%,從事第三產業的比重為46.7%。[11]三是人際關系網絡空間封閉性。農民工弱勢群體的社會交往空間相對封閉,難以突破群體空間邊界。他們能夠與之交往、聯系的,或是血緣和地緣意義上的好友親眾,或是范圍較小的本群體內部的一些成員。不僅每天用于交流的時間有限,交流溝通的內容也大多局限于日常工作瑣事,獲得的有效信息很少,能控制的社會資本很難得到提高。endprint
3.社會組織資本稀缺。社會組織的主要作用在于它能為成員提供信息共享、合作和集體決策的平臺與機會,使其成員能夠獲得尊重和認同,是組織成員挖掘和利用更多、更好資源,表達利益訴求的工具和手段。農民工與城市市民之間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們缺少來自體制內的社會支持。一是社會認同性差。群體間相互認同有利于緩解弱勢群體因貧困文化影響所產生的自卑、無助心理,從而提高其爭取社會資源的機會。但事實上,隨著社會流動和社會分層的加劇,農民工弱勢群體與其他強勢群體之間的差距不斷擴大,如知識結構、技術能力、生活方式和社會地位等。農民工弱勢群體文化程度一般不高,技術能力也不強,所從事工作層次不高也不穩定,所以很難獲得強勢群體的認同與尊重。二是社會權威缺失。從社會資本視角來看,“組織始于許多參與者的合作,是個體或群體為了實現某個既定目標而形成的使自己的努力與他人的努力達成合作的關系框架。”[10]農民工弱勢群體處于社會底層,所以很難擁有社會權威,他們更多的是處于被關注、被影響和被幫助的地位。正因為缺少固定的組織,而又被強勢群體所關注、同情和幫助,農民工弱勢群體會形成強烈的心理位差。他們認為自己不如別人,只能靠別人的救濟才能生存。他們雖然被幫助、救濟了,生活水平可能有所改變,但農民工弱勢群體的“弱勢地位”卻仍然存在。三是社會參與度低。目前,我國的農民工弱勢群體社會參與度低,不能很好地利用組織資源發展自己、提升自己。加之職業與身份的錯位,文化程度上的先天不足,使得農民工群體處于政治弱勢狀態,選舉權與被選舉權難以實現,主動參與城市社區民主活動的程度較低。此外,農民工城市生活公共參與機會少,參與工會比例不高,整體游離于城市生活的邊緣。
二、農民工弱勢群體社會資本缺失的原因分析
1.制度缺位。首先,制度安排影響。不同區域、行業以及人群的社會分配規則和社會地位由于制度的安排不同而顯現出明顯的差異性,這種差異性導致其內部成員所擁有的社會資源和社會資本量失衡。正是由于這些制度安排,如“城鄉二元結構制度”,抑制了社會的流動,阻斷了城鄉社會關系結構網絡之間的互動,導致農民工群體無法突破現有的制度安排,從而去拓展更廣闊的空間、尋求更好的位置,他們被排除在體制之外,無法進入現有的組織制度當中,與城市市民真正建立關系網絡,而農村原有的社會關系網絡由于社會的流動被打破,他們成為了社會關系網絡中的孤獨者,這是他們權利易受侵害的原因之一。其次,社會政策決策影響。任何一項社會政策的制定與實施總是會使一些群體的利益直接或間接地受到損害。無論是正面或是負面的,社會政策對于社會成員的影響一般都是按照一定群體來劃分的,單個社會成員在社會政策面前往往是無能為力的。社會中的強勢群體由于掌握了豐富的社會資本,他們能夠采取政治性的行動和長期性的文化意識形態行動,從而有效團結對本群體有利的各項社會資源,從根本上改變政府的社會政策方向和整個社會在社會政策方面的基本理念,使之朝著有利于本群體的方向發展。相反,農民工弱勢群體由于掌握的社會資本有限,很難團結有效的社會資本向政府施加壓力并以此爭取利益。在社會分化日益嚴重的現代社會中,政府在復雜的社會政策過程中有時很難考慮到所有群體的利益,而農民工弱勢群體的利益也就難以得到保證。
2.政府缺位。目前,政府是我國農民工社會支持的主導者,也是整個支持系統框架的主導者和政策制度的頂層設計者,但這種政府主導下的支持模式存在政策以及立法等方面的諸多不足。第一,社會保障制度建設過度與缺位并存。“社會保障的重要原則就是公平,因而它要求將全體國民納入社會安全網中,它應當在人口中有廣泛的覆蓋面。”[12]我國目前已有的社會保障制度尚不完善,制度主體間矛盾沖突頻發,制度各組成部分間功能重疊又銜接不力,制度建設落后于經濟發展進程,存在“二元化”格局。第二,社會保障覆蓋面小,水平比較低。社會保障范圍狹窄且標準不一,保障水平低,只能維持和保障農民工弱勢群體最基本、最低層次的生活需求,對他們在就業、住房、教育、醫療以及權益維護、參與機制等方面的需求仍然無法有效解決。第三,政府支持程序官僚化,影響了支持效率。社會保障職能部門責任不清,管理分散,政出多門,未形成統一的管理體制。很多時候,政府相關部門的工作并沒有做到位,或者只做表面文章,走走過場。第四,政府科層體制僵化,影響了支持效果。在社會保障體系中,政府基本職能定位不準,行為缺乏有效性。我國垂直等級式的自上而下的資源分配方式,致使政府支持反應遲緩,也無法根據農民工弱勢群體的實際需要采取有針對性的、適宜的措施,從而影響了支持效果。
3.社會缺位。首先是貧困文化的深遠影響。美國社會學家劉易斯曾經提出著名的“貧困文化”惡性循環理論。他認為,長期生活于貧困中的人群容易“形成一套特定的生活方式、行為規范、生活習俗和價值觀念”,[13]表現為屈從意識、無助感、自卑感和宿命感,不愿意規劃未來以及懷疑權威等。此種類型的亞文化一旦形成,便會對周圍的人,特別是對其后代產生影響,從而代代相傳,貧困本身也就得以在此文化的制約和保護下不斷延續和復制。當前農民工弱勢群體中就充斥著該種亞文化。其次,社會組織缺位。農民工群體遇到問題時,更傾向于求助社會網絡中的同質關系。據統計,當農民工遇到困難時,找家人、親戚幫忙的占62.4%,老鄉占28.9%。[11]事實上,這些人掌握的社會資源非常有限,無法很好幫助其解決困難。于是,農民工弱勢群體只能靠怨天尤人來取得一點心理慰藉,有些人還會產生強烈的嫉妒心理,甚至“仇富”心理。經濟的拮據和生長環境的惡劣也會對下一代的健康成長造成不良影響,使其無法順利建立本群體之外的社會關系網絡,從而降低脫離弱勢群體的機會。第三,讀書無用論的影響。很多農民工弱勢群體對子女的教育問題都會持“讀書無用”的態度,他們認為與其花那么多的錢讀沒用的書,還不如早點找一份工作賺錢補貼家用,那樣更有利于改善生活。再加上近幾年大學生就業困難,很多大學生畢業就意味著失業,加劇了“讀書無用”的想法。第四,社會性歧視的影響。社會上對農民工的歧視屢見不鮮,“城里人對農民工的歧視一方面源自文化差異、生活習慣等由于出身形成的尊卑貴賤觀念,另一方面則是一部分城里人認為農民工搶他們的飯碗而產生的反感和仇視”,[14]此外,還是“制度性歧視的必然結果,是不合理的制度安排日積月累的集中體現”。[15]endprint
4.自身缺位。農民工弱勢群體因受文化、知識水平、技能、年齡等多種因素影響,在日益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表現出不同程度的后天劣勢。第一,精神生活匱乏。弱勢群體無論在物質生活上還是精神生活上,都處于極貧極弱狀態,生活質量比較低,缺乏職業安全感。由于主觀或客觀因素影響,他們對社會發展變化適應極慢,在解決自身問題時,這種理念和思維方式阻止他們應對新的挑戰,使他們失去依靠自己解決問題的能力和愿望。第二,受教育程度低。在日益激烈的競爭環境中,市場經濟對人才的要求越來越高,文化素質和技能的作用日益明顯,個人擁有的文化和技能水平的高低決定其競爭力的強弱。農民工弱勢群體中大多數人綜合素質低下,沒有技術專長,就業競爭力低。據統計,2016年農民工大專及以上文化程度占9.4%,高中文化程度占17%,初中文化程度占59.4%,小學文化程度占13.2%,未上過學的占1%。[11]正是低程度的教育,導致這些人的就業范圍十分狹窄,只能從事簡單的體力勞動,這也決定了其社會地位只能處于底層。調查表明,受教育程度與收入之間成正比,這一結果正好與我們所處的知識經濟的時代背景相吻合。第三,勞動技能薄弱。勞動技能低下致使農民工就業能力薄弱,能力資本的缺失決定他們不可能有太大的發展空間。據統計,2016年農民工中接受過農業和非農職業技能培訓的占32.9%。[11]既無高學歷,又缺少一技之長,他們只能從事一些比較簡單的臨時工作。
三、農民工弱勢群體社會資本重構的對策思考
1.建立保障農民工弱勢群體社會資本的法律制度。公平合理的制度是每一個社會成員轉變地位、走向更高社會階層的基礎。農民工階層處于中國社會結構金字塔底層,對此,政府應該采取積極有效措施,深化制度改革,消除歧視,盡快建立一個公平、公正的制度體系,為農民工群體提供向中間階層流動的制度性的彈性空間。首先,改變城鄉分割的二元體制。積極推進戶籍制度改革,加快城鄉一體化,讓廣大農民擁有自由流動的權利,加速實現流動人口身份轉化和本外地居民融合;取消依附于二元制戶籍制度的教育、醫療、社保等制度壁壘和歧視性就業政策,在制度安排上真正確立農民工群體的平等地位,縮小社會貧富差距。其次,建立社會發展階梯評級制度,加速階層流動。社會流動機制越多元化,渠道越暢通,規模越大,流動率越高,社會各階層的流動越順利,因此形成的社會階層結構就越公正、合理、開放和有活力。如此,社會各階層成員將可看到和能夠攀升到的階梯,獲得發展的空間和機遇,各得其所,各展其長。第三,完善勞動力市場就業、監督等政策法規體系。應建立統一、平等、開放的一元勞動力市場,維護市場秩序,防止身份排斥、就業歧視,鼓勵公開、平等競爭等,并根據法律法規調控和規范勞動力市場,優化農民工群體的就業環境。第四,完善農民工的制度供給。政府要建立企業用工監管制度,監管好用人單位,督查企業與農民工簽訂勞動合同,監督企業支付農民工工資情況,建立企業拖欠工資懲戒制度,切實為農民工群體維權;健全農民工的制度保障和風險化解制度體系,完善農民工醫療保險制度、工傷保險制度、失業保險制度、住房公積金制度、救助制度等。第五,完善政治參與制度,保障農民工弱勢群體的參政權利。加強制度建設,給予農民工群體政治參與權利實現和渠道暢通以良好的制度環境,促進農民工群體政治參與的制度化和有序化;拓寬農民工群體的話語渠道,促使農民工群體轉變傳統的政治參與觀念,增強其政治參與的積極性和信任度,引導他們理性參與,確立其當家作主的政治地位。
2.完善惠及農民工弱勢群體的社會保障體系。處于轉型發展時期的中國,扶貧攻堅戰略雖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但也必須看到“貧富差距、城鄉差距、區域差距有拉大的趨勢,財富集中化的程度有了較大的上升,弱勢群體大多居于社會的底層已成為一個社會事實”。[16]解決農民工弱勢群體問題,必須建立起能夠高效運轉且長期有效的社會保障體系。第一,完善覆蓋城鄉的社會保障支持體系。造成農民工弱勢群體易損性的最主要因素是社會支持不足,而目前的社會公共服務由于制度資源的匱乏和缺失,難以滿足農民工弱勢群體多元的或更高層次的需求。為此,要消除或緩解農民工弱勢群體的境,就必須從建立保基本、多層次、高水平、廣覆蓋、有實效的社會公平保障體系入手,建立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和均等的公共服務,充分保障農民工弱勢群體的基本生計和基本權利,提高弱勢群體的社會地位。在此基礎上,政府相關部門在充分落實好扶貧政策、社會福利和財政政策等全社會范圍內政策的同時,還應強調社會支持的定向性(特定人群),有針對性地制定有利于農民工弱勢群體發展、提升他們社會資本的政策,使社會支持具有可行性。第二,完善農民工就業創業支持體系。多渠道擴大就業門路,增加農民工弱勢群體的實際收入,加強勞動激勵,使工資成為農民工弱勢群體及其家庭成員過體面生活的可靠來源,而不只是一味簡單地給予物質扶貧;建立農民工就業培訓和職業技能培訓基地,各級公共服務機構要面向農民工開放,免費提供就業培訓、職業指導、失業登記、政策咨詢、法律維權等服務;積極鼓勵農民工返鄉創業,完善農民工創業體制機制,建立農民創業項目庫,提高農民工創業金融支持,設立農民工創業基金,開展農民工創業教育培訓等。第三,健全機會均等的教育支持體系。與其他社會強勢群體相比,農民工弱勢群體毋庸置疑處于社會最底層,社會行動能力弱、占用的社會資本存量少,無法從根本上消減壓力、改變弱勢地位,只能借助社會支持政策來實現宏觀調節。而宏觀層面的調節對促進弱勢群體向上流動也更有意義,因為宏觀層面的調節改變的是整個群體的生存狀態。因此,社會資本投資也應當成為社會政策的一個支點,應把發展和革新教育、文化,提高農民工弱勢群體知識潛力和精神力量作為社會政策的重點,加大教育投入,健全教育支持體系,提高農民工群體的素質,糾正社會對農民工的群體性偏見和歧視,營造一種融洽、互信、團結的網絡關系和社會文化氛圍,促進農民工社會微觀社會資本的積累。
3.培育農民工弱勢群體發展社會資本的有效載體。我國的農民工弱勢群體數量大,分布面廣。就目前情況來看,農民工弱勢群體還無法得到社會保障制度的全面支持,政府把農民工弱勢群體完全包下來既不可能,也不現實,這就需要政府之外的社會力量向農民工弱勢群體提供支持。同時,政府將社會領域的部分責任交由市場和第三部門來解決,其好處在于能夠有效減輕政府的負擔,使社會各實體和個人共同承擔社會責任和風險。首先,培育社會中介組織。NGO、大眾傳媒、法律援助等組成的社會支持系統正發揮著幫助和支持弱勢群體的強大功能。第三部門發自民間自成一體,它是弱勢群體的保護者,不僅為農民工弱勢群體帶來慈善性的福利,更重要的是幫助他們爭取更多參與政府決策的權利,實際起到了溝通農民工弱勢群體與政府、社會的作用。其次,培育社區組織。社區是弱勢群體最集中的地方,又是社會支持系統集聚的地方,社區可以通過建立法律援助服務社、文化娛樂服務社等平臺為農民工弱勢群體提供人、財、物和知識、技能、場地、設施等多方面的支援。第三,發展工會組織。工會組織是所有工人的家,可以為農民工群體豐富精神生活、維護合法權益提供服務與便利。農民工群體可通過加入現有的工會組織或組建新的屬于自己的工會組織從而實現組織化,維護自己的勞動權、民主管理權等。第四,培育社會工作者。受過專業訓練的社會工作者在NGO、社區、大眾傳媒、法律援助等社會支持系統運作過程中起著不可忽視的作用。社會工作者能夠溝通和協調好弱勢群體與以上個社會支持系統之間的關系,為農民工弱勢群體爭取到實實在在的權益,能夠利用自身獨有的敏銳觸覺在第一時間內接近并了解弱勢群體,通過與相關媒體合作真實報道反映弱勢群體的生存現狀,引起政府相關部門以及其他社會支持系統的關注,從而為農民工爭取更多的社會支持。endprint
4.增強農民工弱勢群體獲得社會資本的自助能力。農民工群體在社會資本獲得方面的劣勢,一定程度上源于自身受教育程度、專業技能以及觀念,加之長期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及社會壓抑、偏見和歧視形成的歷史沉淀,使其形成了一套特定的生活方式、行為規范和價值觀念,即前面所提及的貧困文化。相當一部分農民工弱勢群體被這種消極文化所束縛,從而制約了其自身發展。在這種情況下,農民工群體自助能力的培養和提高就顯得尤其重要。第一,調整自身心態。要積極調整心態,克服盲從、小富即安、不思進取的心態,了解自我需要,有效防范和糾正心理偏差與行為偏差,如對抗、自暴自棄、邊緣化、冷漠化等,重新掌握正確評價自己的機會和方法,消除存在于現實和心理的“位差”,重塑自信,以不甘現狀、勇于開拓、積極進取的精神狀態適應社會。第二,培養群體意識。農民工弱勢群體要分析自身“弱勢”原因,增強自信心以及控制社會資本及社會交往的能力。積極參加公共組織活動,培養群體意識,擺脫原有狹窄封閉的人際關系網絡,結交更多的新朋友,積累社會關系資本。第三,提升自身素質。弱勢群體的任何一個成員都具備潛在發揮自己優勢和實現價值的能力。農民工群體要積極學習實用科技文化知識,提升自己的文化、技術和能力水平,在多元的職業選擇中尋找適合自己的位置;提高自身的道德修養、社會公德,培養公民意識,主動適應、融入城市;利用國家提供的優惠政策,在“創業潮”實踐中,立足腳下的土地,努力塑造適應新農村建設需要的現代觀念,創造農民工嶄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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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亞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