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琪
如今這顆種子已經長成參天大樹,支撐著我成為中國航空人的一員。
我出生在中國的航空城——西安閻良,是一個航空城的孩子。小時候常聽長輩談起閻良的故事,記憶最深的當屬這句:“閻良閻良,一片荒涼,提起閻良,淚濕衣裳”。可就是這片“荒涼”承載了中國航空事業眾多的故事。
今年是改革開放四十周年暨“飛豹”首飛三十周年,同時也是我成為航空人的第一年。以前對“飛豹”飛機的認知比較宏觀,總結起來就是“一飛院設計了“飛豹”,“飛豹”對中國影響很大, “飛豹”還獲了獎”。可自從我來到院里,這些認識便隨之具體,這些故事也隨之有血有肉。“飛豹”戰機的成功研制不止是祖國軍事實力的補充,也是技術自信的體現。通過師傅們的講述,我了解到“飛豹”研制背后經歷了多少坎坷,以及“飛豹”對于中國航空事業發展的重要性,才知道“飛豹精神”蘊含了什么道理,以及“飛豹精神”對幾代航空人的深遠意義。
生活在閻良這座小城,身邊從來不缺少飛機轟鳴聲。小時候最喜歡追著天上的飛機跑,有時候還會向低飛的直升機大喊,希望飛機降落,飛行員帶著我一起飛。這些看似幼稚的記憶在我內心埋下了一顆種子,隨后生根發芽,不斷成長。
十幾年前,我站在一飛院科研新區的建筑工地旁,看著嶄新的科研大樓拔地而起。那時候的閻良高樓很少,在陽光下泛著金光的科研大樓顯得格外耀眼。我幻想著能夠進去看看。幾年前,我坐在西工大的課堂里,用手機偷偷瀏覽著鯤鵬首飛的消息,憧憬著能夠參與其中。如今這顆種子已經長成參天大樹,支撐著我成為中國航空人的一員。我開始在科研大樓里工作,開始參與到型號研制中;然而身份的轉換似乎來的有點突然,緊張忙碌的工作環境令我一時難以適應,怯懦的性格使我對未來望而卻步。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完成以后的工作,是否有毅力去迎接未來的挑戰。
當我迷茫徘徊時,二十多年前的現在,一群剛離開象牙塔的大學生已經快速投入到—匕豹”型號工作中,即使面已泛黃、眼已浮腫,依然執著堅持,就這樣,他們研發出了當時中國最先進、最復雜的“飛豹A”飛機綜合數字化航空電子和火力控制系統。當我迷茫徘徊時,二十年前的國慶閱兵,為了保障“飛豹”戰機準時準點飛過天安門城樓,年近六旬的詹孟權副總師毅然堅守崗位,凌晨四點與團隊討論方案,無暇顧及其他,只能在“飛豹”編隊圓滿完成閱兵任務、大家都在忘情慶祝時匆忙離去,一張回鄉的車票承載的是父母有恙而子不在的自責。
如今,“飛豹”已不僅僅是一架飛機,更是一種精神,在這個精神的鼓舞下,中國航空人堅韌執著,砥礪前行,創造著一個又一個航空奇跡,書寫著一個又一個傳奇故事。回顧過去,“飛豹”搏擊長空;放眼當下,鯤鵬展翅高飛,背后的“飛豹精神”已然燎原,在不斷發展中注入了新的活力、新的血液。
當我迷茫徘徊時,十多年前的現在,為加快設計迭代速度,唐長紅院士帶領他的團隊挑燈夜戰,大膽創新,即使鬢已泛白,眼布血絲,依然堅守崗位,就這樣,他們力排眾議,引進了縮短飛機研制周期的在線關聯設計技術。當我迷茫徘徊時,十多年前的現在,一聲巨響從汶川傳來,一飛院的年輕人毅然沖進了地震中的風洞實驗室,搶出了珍貴的機翼實驗數據,即使余震不斷,墻體已裂,仍然堅持實驗,就這樣,他們為大型高性能超臨界機翼的技術突破做出了犧牲的準備。當我迷茫徘徊時,十多年的現在,年僅27歲的黑文靜已經承擔起了大運飛機電傳控制律的設計任務,即使夜已凌晨,或天微亮,依然堅持工作,就這樣,他們突破了多個電傳飛控技術的壁壘,也正是這份堅持,在首飛前夜,她可以擲地有聲的說道:“萬無一失”。
作為供電室的一員,我曾聽見科室的師傅在深夜苦笑著說: “我已經好幾天沒見過孩子了”。下班回家,小孩已經熟睡,即使想抱起來聊聊天,又怎能舍得去叫醒入夢的小精靈。天剛微亮,小孩就要上學,即使想趴在你身上玩鬧,又怎能忍心去打擾疲倦的父親。聽來心酸,進一室而不得見,還需想念,且情況非個別,周邊盡然。不久的將來或許在我身上也會發生同樣的故事,坦然,前輩們已經教會了我該怎么做。
肅然起敬后是滿臉羞愧,我們差的不是對專業知識的掌握,而是矢志不渝的信念,是敢想敢干的魄力。言之于此,心中星星之火已有燎原之勢,拘謹、膽怯早已煙消云散,中國航空事業建造者們百折不撓的拼搏精神、科學嚴謹的求實精神將成為我前進道路上的有力支撐。
改革開放四十年里,航空事業不斷發展,“飛豹”首飛三十年來,多種型號百花齊放。對于我而言,從航空事業的發展歷程中、從“飛豹精神”的不斷豐富中,感受到的是擲地有聲的承諾,是承諾后堅定的完成態度,是態度里重于泰山的責任,是責任中必須貫徹的創新,是創新后需要的多重安全保障,是安全保障中難于兼顧的忠孝,是忠孝兩難全時任務完成后的喜極而泣,是喜極而泣后的從零開始。
在改革開放的發展征途中,一飛院員工秣馬航空,無畏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