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云 胡艷 楊占鋒

【摘 要】 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發展,家族企業越來越多,家族企業占民營上市企業的比例接近三成。家族企業是否會積極投入研發以提升長期價值呢?從傳統的文獻來看,家族企業往往由于規避風險而不愿意參與研發。文章從社會情感財富的視角提出了新的見解,統計分析表明,當家族財富過多投入于企業時,家族持股比例對研發投入有負向影響;當家族財富較少投入于企業時,家族持股比例對研發投入變為積極影響。這表明家族持股比例對中小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較為復雜,研究結論為我國家族企業的研發投入提供了新的見解。
【關鍵詞】 研發投入; 家族企業; 研發創新; 中小企業
【中圖分類號】 F275.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18)21-0057-05
一、引言
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家族企業依靠創新管理來培育自己的競爭優勢,克服外部的負面環境,如經濟衰退和行業不景氣。企業的研究與開發(R&D;)是管理創新過程中的一個重要部分[1]?,F存的家族企業研究中,都一致得出了家族所有權和研發投入呈負相關關系[2-3]。海外學者Chrisman et al.[4]使用行為代理模型(BAM)分析了這個現象,認為上市家族企業在研發方面的投資通常比非家族企業少。而若企業經濟表現水平低于家族預期,或者家族長期目標受到高度重視,這種現象可能會發生逆轉,如追求強大的跨代家族控制。
基于Chrisman et al.[4]的行為代理模型(BAM),本文認為該文的結果可以擴展到中小企業的背景下。在中小企業中,企業目標較為不穩定和混雜,當有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高度重疊時,由于家族家長有更大的決心來保護他們的社會情感財富,家族所有權和研發投入將是負相關的。然而,當有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重疊度不高時,家族財富和企業權益之間的低重疊減少了家族的損失厭惡傾向,家族將從長遠考慮企業的發展,促使家族所有權與研發投入之間的關系是積極的,這種長期導向增強了家族企業對研發投入風險的承擔意愿。
我國部分學者從成長期家族企業的財務治理結構、家族企業內部的管理監督制度、家族企業的職業經理人激勵機制、家族企業內部控制的生命周期等角度進行了研究。而本文對家族企業研究的立足點與以往不同。第一,考察了家族企業對創新管理和研發投入的研究文獻,我國以往對創新管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大型企業,當一個家族參與企業所有權時,這增加了對中小企業研發投入的驅動力或抑制力的理解;第二,用行為代理模式和社會情感財富的視角建立了一個理論框架,能更好地解釋中小企業創新管理的復雜背景;第三,這項研究有助于研究家族所有權對企業一般運作的影響,尤其是提出家族所有權如何影響研發投入的新見解。
二、理論背景
(一)家族所有權和研發投入
學者受代理理論的啟發,將創新行為和風險偏好嵌入于企業的所有權和治理中。一般而言,家族企業所有權與經營權統一,所有者和管理者有很多的財富投資于企業,投資失敗后將損失較多的財富,家族企業往往希望承擔較少風險。而企業研發是一種高風險的戰略決策,往往是家族企業所規避的決策。
基于代理理論的實證研究表明,家族所有權對研發投入呈現負向影響。Sciascia et al.[5]的研究也得出,家族企業比非家族企業更不愿意承擔風險。Morck et al.[6]在對加拿大企業的研究中,發現了家族控制企業不愿進行研發投入。Chen et al.[7]認為,臺灣家族上市企業所有權對研發投入是負相關關系,并且該關系受到了在CEO二重性缺失或獨立董事數量的負向調節影響。Munari et al.[8]對歐洲企業的研究得出,由于家族企業的控制家族對風險厭惡和穩定現金流的需要,高家族持股比例與研發投入呈負相關。Block[9]利用標普500企業的面板數據,發現家族所有權與研發投入水平呈負相關,但獨立創始人企業表現出更高的水平。他認為家族成員由于家族沖突而無法監督管理者,可能追求私人控制導向的利益,即企業成長的紅利。Munozbullon et al.[10]對加拿大大型企業的研究認為,由于代理問題和有限資源的可用性,導致家族企業的研發投入較低。
本文借鑒了Chrisman et al.[4]行為代理模型和社會情感財富,由于研發帶來了很大的風險,家族家長為了保護自己的社會情感財富,通常會導致他們對研發投入的偏好較低。而當企業經濟績效水平低于預期或經營目標轉為長期導向,家族所有權將對研發投入產生積極影響。家族企業所有權的長期性將促使他們投入創新和風險承擔所需的資源。以外部的、分散的、長期的或開放的文化為特征的企業傾向于更高層次的創新。
(二)行為代理和社會情感財富觀
行為代理模型(BAM)放寬了代理理論的假設,即決策者有一致的風險偏好和效用最大化的行為。行為代理模型整合了代理理論與展望理論,認為決策者根據決策所面臨的語境來改變他們的風險偏好和行為[11]。因此,決策者偏好隨著問題框架的變化而變化。根據行為代理模型,風險承受態度在不同情況下而不同,這意味著家族相比規避風險更傾向于規避損失,促使企業治理結構影響其風險選擇。
社會情感財富觀植根于行為代理模型。從這個角度來說,家族企業的所有者認為他們的社會情感財富相比財務財富更為重要,比如家族延續、社會身份、家族影響力等[11]。換而言之,在組織環境下,家族家長的目標是保護家族的社會情感財富。這意味著家族的行為決策都關注社會情感財富能否延續。因此,家族所有者厭惡損失,并設法保護企業擁有的非財務利益。具體而言,當家族所有者即將失去家族控制和家族企業的非財務效益,其將接受更大的績效風險。
Zellweger et al.[12]引入情感觀模型來擴展社會情感財富觀,這更好地解釋了社會情感財富與情感需求的關聯性。認為家族主人對一家特定企業的情感依戀程度取決于該企業與家族所有者財富總額中的關聯度。結果表明,家族主人或多或少會對企業產生情感上的依戀,因此或多或少會傾向于尋求非經濟性的工具,例如社會情感財富。
(三)中小企業家族所有權與研發投入
中小型家族企業的特點是非正式的計劃和控制系統[5],這意味著這些企業難以設立明確目標和控制績效。根據社會情感財富的文獻[12],在中小企業的背景下,家族所有權和研發投入之間的關系存在一個調節變量,該調節變量是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的重疊度。當家族財富的大部分投資于企業,即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高度重疊時,家族所有權與研發投入之間的關系將是負面的。這是因為將家族的大部分財富投資于一家企業時,家族成員的決策會更加謹慎。從社會情感財富的角度來看,當家族主人認為社會情感財富受到威脅,往往優先考慮如家族遺產非金融事業、地位和聲譽[11]。換句話說,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的高重疊之間可能會導致更高程度的個人主義和對家族延續的擔憂。因此,家族企業所有者的情感依戀促使企業決策更個人化[12]。
此前的家族企業研究表明,家族所有者都關心家族社會情感財富的安全性,這影響了他們的企業創新決策。當一個家族的財富與在一家企業的投資密切相關時,家族的身份也與企業密切相關,高額的研發支出不僅危害家族的經濟財富,同時也影響家族在社會上的聲譽和地位,這通常需要犧牲幾代人的努力。Gomez-Mejia et al.[13]發現,社會情感財富是家族企業不選擇研發投入的關鍵原因,而且在研發上的投入一般需要割讓股份給風險投資者或機構投資者,從而意味著限制了家族的控制,對家族社會情感財富產生了威脅。
三、研究假設
上述理論認為,當家族大多數的財富都投資于企業,家族將避免投資昂貴的研發項目,因為這可能會危及家族的社會情感財富[11]。由此可以認為,當家族將更多財富投入于一家企業,家族決策將變得更加保守和謹慎,商業決策的目標在于保護社會情感財富[13]。因此,當家族的總財富與企業未來的戰略發展緊密相關時,家族對風險創新活動投資的意愿很可能會降低,而保持社會情感財富的愿望很可能會增加。當一個家族的大部分財富投資于企業,家族成員承擔了創新失敗帶來的財務負擔與社會情感財富損失。因此,家族企業不太愿意將投資花費在研發上。
另一方面,如果家族財富與企業權益沒有顯著重疊,這種關系將發生變化。如果這家企業的股權只是家族財富投資組合的一部分,家族對特定投資的風險不那么反感,研發投入失敗的潛在損失減少,將不再積極規避對創新研發的風險。
此外,當家族財富與企業股權高度重疊,家族決策者更在意金融財富以上的目光,比如家族地位和聲譽,往往是由幾代人建立而起[11]。當家族財富和企業資產重疊度低,個人和特定企業的情感依戀不再強烈,因為企業和家族的聯系較低[12]。因此,在家族財富和企業權益之間低度重疊的情況下,家族所有者的損失厭惡降低,愿意投資昂貴和高風險的研發項目,以保護家族的社會情感財富。在這種情況下,即當擁有家族的損失厭惡低,家族決策將是長期導向,家族企業更可能促進研發投入。這種傾向明顯增加了家族企業投資于長期研發活動的傾向。因此,本文提出假設。
H:中小企業的家族所有和企業研發投入的關系強度取決于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的重疊度:當大量的家族總財富投資于企業,該關系為負;當少量的家族總財富投資于企業,該關系為正。
四、研究方法
本文的研究所用到的財務數據來自于國泰安CSMAR數據庫,研究對象為2014年深圳證券交易所上市的163所家族企業,剔除來自金融背景的上市公司、ST、*ST公司,以及研究數據有缺失的上市公司。本文采用線性模型,通過回歸分析對本文假設進行了檢驗。
(一)變量處理
模型被解釋變量研發投入(R&D;),是以企業每年研發投入占銷售額的百分比來衡量。解釋變量分別是家族所有權(Fam_Own)、家族財富與企業股權的重疊度(FE_OF)。樣本中家族企業持股比例的平均值是77.8%。家族財富和企業權益之間的重疊是以家族投資于該企業的百分比來衡量的,衡量的方法是4點利克特量表:1表示小于25%,2表示26%和50%之間,3表示51%和75%之間,4表示超過75%。
另外,研究選擇了五個控制變量,以減少模型的共線性和自解釋問題,分別為企業年齡(Age)、規模(Size)、企業效率(Efficiency)、財務杠桿(Leverage)、流動性(Liquidity)。第一,企業年齡是根據企業存在的年數來衡量的,由于年齡較大的企業較為保守主義,可能不愿意把資源投入到創新活動中去,不愿意創新和實施變革;第二,企業規模是用公司職工的自然對數來衡量的,企業規模會影響家族企業的研發投入,因為大企業往往有更多的閑置資源從事研發;第三,企業效率是以資產收益率來衡量的,并被列為控制變量,因為有效率的公司更有可能產生研發投入;第四,企業財務杠桿的計算方法為債務權益比例,Munari et al.[8]認為,企業債務水平與研發投入之間是負相關的;第五,流動性的計算方法為流動資產占總資產的比例研發支出需要企業資產具有一定的流動性。模型如下:
(二)分析結果
表1列出了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和相關性。通過方差膨脹因子分析(VIF)表明,所有VIF均低于5,不具有多重共線性。
表2列出了回歸系數表,通過逐步導入解釋變量以進行敏感性分析。如表2所示,模型1只包含控制變量。在模型2中,添加了家族持股比例(Fam_Own),該系數呈現出顯著為負(5%)的特征。此后,在模型3中進一步添加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的重疊度(FE_OF),得出該變量的系數未通過5%的顯著性水平。模型4是最終模型,包括家族持股比例、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的重疊度(調節項)和控制變量,結果得出R2系數(40.15%)較高,說明自變量對因變量解釋力度達到了40.15%。從顯著性檢驗來看,家族所有制的回歸系數,以及交叉項的回歸系數具有統計學意義,家族所有權系數為2.201,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重疊度的回歸系數沒有通過5%的顯著性水平,而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的重疊度與家族持股比例的交叉項系數為-1.165,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
圖1為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的重疊度對研發投入影響的調節效應圖,以清晰呈現出本文的研究結論。結果證實,當家族將更高比例的家族財富投資于企業時,家族持股比例與研發投入呈現負相關關系;而較少的家族財富投資于企業時,家族所有權與研發投入呈正相關關系。
在穩健性檢驗中,將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的重疊度重新定義為“低”(量表值為1或2)和“高”(量表值為3或4),研究中仍然得出了一致的結論:在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重疊度較低的情況下,家族持股比例對研發投入的影響顯著為正(β=0.475,P<5%),而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的重疊度較高,家族持股比例對研發投入的影響顯著為負(β=-0.954,P<0.1%)。由此可以得出結論,本文的研究假設成立,并且具有穩健性。
(三)結果討論
本文認為,中小企業家族所有權與研發投入之間的關系取決于家族財富與企業股權的重疊程度,家族出于保護社會情感財富,這種重疊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中小家族企業的創新行為。通過實證分析后,本文這個假設得到統計學的證實。統計分析表明,當家族財富過多投入于企業時,家族持股比例對研發投入有負向影響;當家族財富較少投入于企業時,家族持股比例對研發投入變為積極影響。這表明家族持股比例對中小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較為復雜。
當家族財富和股權重疊性很高,家族所有權與企業研發投入是負相關的。這意味著家族對企業的所有權越高,中小企業更不傾向于投資研發,這是因為相比于經濟財富,家族主人更看重財產的延續性,以及家族的聲譽、地位和身份。這個結論與行為代理模型和社會情感財富觀一致,家族企業傾向于避免研發投入,而起到保護家族財務安全和社會情感財富的作用[4,13]。
另一方面,如果家族財富在企業投資的比例很低,那么對企業的謹慎保護性行為可能會被創新態度所取代,企業將會花費更多的研發費用。這是因為研發投入失敗的負面影響較低[12],財務損失減少,對社會情感財富的影響甚微,失敗后承擔的后果更低。在這種情況下,因為家族投資于公司的財富很低,家族對潛在損失不那么反感,家族決策更可能基于長期導向,持股比例將會促進研發投入。就算研發投入可能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才能產生實際回報,但這期間家族財富都能得到延續,家族財務不會受到威脅,促使家族決策為長期導向,明顯增加了家族企業以投資風險換取長期回報的意愿。如果研發投入有利于創造一個更強大和更具競爭力的組織,那會令企業在未來更容易生存和發展。
五、研究結論
(一)貢獻與啟示
本文為中小企業和家族企業的研發投入做出的貢獻:首先,考察了中小型上市家族企業的研發投入行為,采用行為代理模型和社會情感財富建立了理論框架,理論有助于社會情感財富理論對家族企業研發投入的解釋,提高了對中小型家族企業研發投入的預測。研究表明,當家族企業的不同財富比例投入于企業,會造成對研發投入決策的導向性差異。
盡管在當前的競爭環境中,創新對于中小企業是必要的,但企業家族也需要認識到,家族企業的研發投入不僅受到了企業持股比例的影響,同時也受到了家族財富投入比例調節作用的影響。結論具有兩個實踐意義:第一,如果家族財富和公司權益之間的重疊不高,建議家族所有者在公司投資更多,以增加家族所有權的好處;第二,如果家族財富和公司權益之間的重疊較高,那么家族所有者提高其研發強度的可行辦法是向其他投資者開放股權,以盡量減少家族所有權過高的弊端。
(二)局限性
本文的研究也有一些局限性。第一,研究假設基于家族追求社會情感財富,這個假設并不總是成立,家族控制力并不是家族企業決策者唯一考慮的目標,家族主人的決策對中小家族企業的影響力可能比大型上市公司的職業經理人更大。第二,本文研究推廣性受到樣本結構的限制。本文研究屬于橫截面性質的數據,缺乏縱向研究的設計,難以保證變量隨著時間序列變化的穩定性,未來可以提供因果關系的進一步檢驗。第三,將研究結果推廣到各個產業將可能受到數據樣本收集的限制。未來可以根據某一特定行業重復本項研究。第四,本文用序數變量來量化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之間的重疊度,序數變量可能會影響結果的準確性,未來提倡以多種測量方式來評估家族財富和企業股權之間的重疊度。
【參考文獻】
[1] 趙敏,林漢川.家族企業創新研發能力測評指標研究[J].中國流通經濟,2017,31(6):82-88.
[2] 陳凌,吳炳德.市場化水平、教育程度和家族企業研發投資[J].科研管理,2014,35(7):44-50.
[3] 任曙明,王艷玲.制度環境、政治關聯與家族企業研發投入[J].軟科學,2017,31(6):91-95.
[4] CHRISMAN J J,PATE P C.Variations in R&D; investments of family and non-family firms:behavioral agency and myopic loss aversion perspectives.[J]. 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 2012, 55(4):976-997.
[5] SCIASCIA S,NALDI L,HUNTER E.Market orientation as determinant of entrepreneurship:An empirical investigation on SMEs[J].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ship & Management Journal,2006,2(1):21-38.
[6] MORCK,STRANGEL,YEUNG.Inherited wealth,corporate control,and economic growth:the Canadian disease[M].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2000.
[7] CHEN H L,HSU W T.Family ownership,board independence,and r&d; investment[J].Family Business Review,2009,22(4):347-362.
[8] MUNARI F,ORIANI R,SOBRERO M.The effects of owner identity and external governance systems on R&D; investments:A study of Western European firms[J].Research Policy,2010,39(8):1093-1104.
[9] BLOCK J H.R&D; investments in family and founder firms:an agency perspective[J].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2012,27(2):248-265.2.
[10] MUNOZ-BULLON F,SANCHEZ-BUENO M J.The impact of family involvement on the R&D; intensity of publicly traded firms[J].Family Business Review,2011,24(1):62-70.
[11] L R,HAYNES K T,EZNICKEL M,et al.Socioemotional wealth and business risks in family-controlled firms:evidence from spanish olive oil mills[J].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2007,52(1):106-137.
[12] ZELLWEGER T M,KELLERMANNS F W,CHRISMAN J J,et al.Family control and family firm valuation by family ceos:the importance of intentions for transgenerational control[J].Organization Science,2012,23(3):851-868.
[13] GOMEZ-MEJIA L R,CRUZ C,BERRONE P,et al.The bind that ties:socioemotional wealth preservation in family firms[J].Academy of Management Annals,2011,5(1):653-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