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葭
首都博物館收藏有沈周《仿倪云林山水圖卷》,雖屬于沈周臨仿倪瓚的畫作,但沈周在臨仿的過程中從構圖到筆墨均帶有鮮明的個人風格,確為沈周“粗沈”的典型之作,此類風格對后世山水繪畫創作影響深遠。值得學界深入研究探討。
沈周(1427-1509),字啟南,號石田,自稱白石翁。江蘇蘇州人。明代吳門畫派創始人。畫作有“細沈”“粗沈”兩種風格。畫風沉雄俊逸多書卷氣,是明代文人畫的代表。
一、畫作介紹
1.畫面描述
此卷為錦包首外簽條楷書題寫“沈石田用倪云林法,清群移藏”。畫面舒展開首先是引首“石田逸品”四字行楷書。引首前隔水處有鑒藏印多亢分別為“游俠處士”朱文印、“愿公審定”朱文印、“達受印信”白文印、“吳氏珍藏”“會稽章氏宛委山館鑒藏金石書畫之印”朱文印。
從畫作上沈周自題詩可知圖繪西山秋景。采用倪瓚“一河兩岸式”平遠構圖,景致簡略,境界開闊。手卷右部近景處繪土坡岸角雜樹。中景為湖心群島,島上殿宇佛塔矗立,遠景為逶迤迷蒙群山,水面清寂,不著水紋。山體坡度平緩,類于董巨“饅頭山”體勢。山石用淡墨勾勒輪廓,側鋒折帶皴法,下筆沉厚短促,濃墨隨意點苔。全圖坡岸、山體輪廓線條整飭,筆墨洗練質樸,淡墨勾、皴與濃墨點苔相問,畫面墨色層次豐富。并具南方山水簡潔蒼秀之致。上題“知迂的是荊關手。聊復從迂寫素秋。莫道西山無爽氣,我于東野合低頭。長洲沈周畫并題”。下鈐“啟南”朱文印。畫作右側有鑒藏章三方:“六舟在新安所得書畫印”朱文印、“養恬齋”朱文印、“朱之赤鑒賞”朱文印。騎縫章有“之赤”朱文印“談雅軒”朱文印。畫作左下角有鑒藏印五方'依次為:“清群移鑒賞”朱文印、“曾藏吳拙巷家”白文印、“朱之赤印”朱文印、“留耕堂印”白文印、“僧達受鑒賞印”朱文印。
卷后拖尾有兩段跋文。其一為:“石田先生,九十余年,名播海內,既沒而名彌重。丹青一紙,購者重若瑤璵,其實勝也。此卷以云林秀潤之趣,兼用意揮灑。展閱時更有一種清逸之致,撲人眉睫,又豈庸夫俗子能得測其涯涘耶。煙霞散吏許松年跋。”鈐“松年之章”白文印。有鑒藏印多方。分別為:“朱之赤鑒賞”朱文印、“碩鄉珍賞”朱文印、“特健藥”朱文印、“愿公心賞”朱文印、“六舟在新安所得書畫印”、“孝友傳家”朱文印。
其二為:“石田翁畫不難于卓犖。而難于紆,余平生嘗言倪迂難學,學之終不似。此卷摹擬云林,而得其疏秀,嘗是萬年得意之筆,觀自題詩可見矣。六舟宜寶之。道光戊戌年十月朔。將往上海,倚裝書此,齊彥槐識于滄浪亭之石枰精舍。”鈐“彥槐之印”白文印,“夢樹”朱文印。“湖山書畫樓”朱文印。
2.鑒藏題跋
本文將按照藏品的裝裱形式:外簽條→引首→前隔水→畫心→后隔水→拖尾的順序分析畫作。此作的題簽、題跋、鈐印為我們提供了收藏、鑒賞者的具體信息。
(1)外簽條
外簽條由藏家題寫:“沈石田用倪云林法。清群移藏。”即表明此作的最后一次裝裱當在“清群移”收藏之時,畫心左下角有鑒藏印“清群移鑒賞”朱文印。“清群移”具體為何人的齋館別號目前筆者還沒有頭緒。但2007年西泠印社拍賣有限公司秋季藝術品拍賣中曾有清代允禧《山莊清曉圖》。畫心也有鑒藏印“清群移鑒賞”,同時此作的外簽條題寫為“慎靖王山莊清曉圖。清群移鑒藏”。在此作品鑒藏章的說明中也曾提到“首都博物館《沈周仿倪云林山水卷》即有該藏印”。用首博此件《沈周仿倪云林山水卷》印證允禧畫作上的鑒藏印。
允禧(1711-1758),號紫瓊道人、垢庵、春浮居士等,康熙皇帝二十一子,雍正朝封授“多羅貝勒”,乾隆朝封授“多羅慎郡王”。文武雙全,能書善畫,在乾隆朝享有宗室書畫界“宗藩第一”的美譽。
(2)引首
畫作引首“石田逸品”四字行楷書。既無款屬又無名章。難以判斷作者身份。
(3)前隔水
此作曾經重裱。在畫作引首和畫心之間的的隔水處,有一原裝裱處的舊料,說明在此次裝裱之前還有舊裝裱存在。上面有鑒藏印五方。分別是:“游俠處士”朱文印、“愿公審定”朱文印、“達受印信”白文印、“吳氏珍藏”白文印、“會稽章氏宛委山館鑒藏金石書畫之印”朱文印。“游俠處士”印文典出南朝宋時的何點。何點因率真的個性被時人稱為“游俠處士”。結合此作的創作時間及篆刻的發展歷史當不能為何點的印章,但明時的梁袠曾刻過“游俠處士”印文的印章。
“游俠處士”朱文印下的“愿公審定”及再其下的“吳氏珍藏”又不知何許人也。但“達受印信”可以考證出,為清代的“金石僧”六舟,在畫心多方印章中有兩方。分別是“六舟在新安所得書畫印”“僧達受鑒賞印”。拖尾處的許松年第一跋中有“六舟在新安所得書畫印”,在拖尾處的齊彥槐跋文寫道:“石田翁畫不難于卓犖,而難于紆,余平生嘗言倪迂難學,學之終不似。此卷摹擬云林,而得其疏秀,嘗是萬年得意之筆。觀自題詩可見矣。六舟宜寶之。道光戊戌年十月朔,將往上海,倚裝書此,齊彥槐識于滄浪亭之石枰精舍。”跋文及印文都充分說明此卷的一個曾經擁有者是六舟。僧六舟(1791-1858),俗姓姚,名達受,又字秋楫,別號萬峰退叟、慧日峰主、南屏退叟、西子湖頭擺渡僧、寒泉、同壽、小綠天庵僧等。曾以磨磚作鏡軒、寶素室、玉佛庵、墨王樓、小綠天庵、萬峰山房等作為齋名,浙江海昌(今海寧)人。早年出家于海寧白馬廟,拜松溪老和尚為師,十七歲正式薙染為僧。曾先后住持過湖州演教寺、杭州凈慈寺、蘇州滄浪亭,晚年退隱白馬廟。六舟多才多藝,于詩書畫印,靡不精通,嗜金石,富收藏,精鑒別,刻竹、鑿硯均名重于時,尤擅傳拓,傳拓古器物全形,堪稱一絕,阮元曾以“金石僧”“九能僧”稱之,一時名播海內。結合“六舟在新安所得書畫印”印文所言。此卷當為六舟在新安一帶所得的佳作。
前隔水的最后一療印章是“會稽章氏宛委山館鑒藏金石書畫之印”,說明此卷曾被會稽的章氏收藏于宛委山館。吳昌碩曾有一療印的邊款刻著“仿鑿印為宛委山館主人刻”。說明“宛委山館”主人與吳昌碩同時代。當為晚清、民初時人。endprint
畫作右側的印章除前文提到的“六舟在新安所得書畫印”,還有“養恬齋”、“朱之赤鑒賞”(此印在下段分析)。以“養恬齋”作為齋號的清人,筆者查到有高驤云、馬錫蕃、桂萬超。
(4)畫心
此作為兩張縱33.2厘米。橫102厘米宣紙連接裝裱而成。畫面騎縫處有“之赤”朱文印和“談雅軒”朱文印。“之赤”印在畫心的中心偏下方'“談雅軒”印下部已經不完整,由此印證畫心經過了截邊。“之赤”朱文印結合畫心和拖尾中出現兩次的“朱之赤印”和“朱之赤鑒賞”朱文印,當為明末的鑒藏家朱之赤。朱之赤,長洲人,字臥庵,喜蓄書畫,精鑒藏,有《臥庵藏書畫目》一卷。騎縫章多為藏家所鈐蓋,且此作中朱之赤多次鈐蓋印章,所以此作在晚明時期的主人有可能是朱之赤。畫作左下角有鑒藏印五方,依次為:“清群移鑒賞”朱文印、“曾藏吳拙巷家”白文印、“朱之赤印”朱文印、“留耕堂印”白文印、“僧達受鑒賞印”朱文印。除上文分析過的此作的幾位擁有者“清群移”、朱之赤、六舟外,還有吳拙庵。
吳用儀,號拙庵,清長洲人,其父筑遂初園于瀆川,吳用儀購書數萬卷于其中,多宋元善本,與江浙名士流連觴詠。
因后隔水處沒有鈐印。無法提供出有效的信息。
(6)拖尾
此作的兩段題跋分裱于兩張拖尾紙上。前一拖尾紙的紙色晦暗,款屬為“許松年”:后一跋紙色勻凈,款屬為“齊彥槐”。
清嘉道年間“東南四大水師名將”之一有一位許松年(1767-1827),字蓉雋,號樂山,瑞安人。但考其自作年譜和《清史稿》傳。并為找到其有“煙霞散吏”的別號,也在其自書年譜中未見對詩文書畫的記錄。此“煙霞散吏許松年”有可能另有其人。
齊彥槐:(1774-1841),字夢樹,號梅麓,又號蔭三,徽州婺源(今屬江西)人,清代著名科學家、文學家。嘉慶十三年(1808)召試舉人。明年成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散館,授江蘇金匱縣知縣,有《衙齋書壁詩》十九首,紀其治績遷蘇州同知,保擢知府,陳海運議于巡嫵,得旨優獎。彥槐之詩,出入韓蘇,尤長駢體律賦,兼擅書法,精于鑒藏。所著有《梅麓詩文集》《海運南漕叢議》《北極星緯度分表》《天球淺說》《中星儀說》。
3.詩文題跋
參照此作中沈周的自題詩“知迂的是荊關手,聊復從迂寫素秋。莫道西山無爽氣,我于東野合低頭”,從詩文分析沈周自認此作臨仿倪瓚風格,而倪瓚是荊浩、關仝風格的延續,是此類型畫風的能手。在另一幅《石渠寶笈》著錄的沈周臨仿倪瓚的山水畫作中題寫道:“云林在勝國時,人品高逸,書法王子敬,詩有陶、韋風致,畫步驟關仝,筆簡思清,至今傳者一紙百金。后雖有王舍人孟端學為之,力不能就簡而致繁勁,亦自可愛。云林之畫品,要自成家矣,余生后二公又百年。捉風捕影安可視之易易而妄作。”也充分說明《石渠寶笈》著錄的那件《仿云林山水》也與本文所討論的此幅《仿倪云林山水圖卷》風格是一致的。董其昌評家沈周倪瓚風格的作品“石田先生于勝國諸賢名跡,無不摹寫,亦絕相似,或出其上。獨倪迂一種淡墨,自謂難學。蓋先生筆老密思,于元鎮若淡若疏者異趣也耳”。董其昌認為沈周雖學倪瓚。但與倪迂“若淡若疏”的風格是各有千秋的。
“西山爽氣”典源王子猷,《世說新語·簡傲》“王子猷作桓車騎參軍。桓謂王曰:‘卿在府久,比當相料理。初不答,直高視,以手版拄頰云:‘西山朝來,致有爽氣”。王子猷稱贊西山清晨的清爽之氣,而不屑于因軍府俗務。沈周是否借“西山爽氣”之典有所暗指。不得而知。
孟郊(751-829),唐代詩人,字東野,與賈島并稱“郊島”。有“郊寒島瘦”之說。“我于東野合低頭。”說明沈周由畫而詩,認為倪瓚此種“荒寒冷寂”的畫風與孟郊的“清冷寒峻”的詩風是相契合的。
此《仿倪云林山水圖卷》屬典型的仿倪風格的“粗沈”作品。畫面構圖變倪瓚小景式的“一河兩岸式”構圖為平遠開闊的近、中、遠景,境界更為開闊。畫面的前景即位于手卷右部的土坡岸角雜樹,似與觀者更加接近,中景增添殿宇佛塔等細廿'遠景用淡墨直接染就,畫面結構緊湊而充實:筆墨方式變倪瓚的干筆渴墨折帶皴為蒼秀滋潤的折帶、短條皴:倪瓚風格雖經沈周變化。但全卷仍然給觀者以清涼靜謐之感。
雖屬臨仿作品,但沈周對倪瓚風格并不是亦步亦趨地照搬照抄。而是在臨仿中加入了個人的理解。通過《溪山秋色圖》。可以更為全面地理解“粗沈”風格。
《溪山秋色圖》創作于1484年。在畫面右上方沈周自謙的寫道:“筆拙墨澀。不足入目。”雖是謙辭。但“筆拙墨澀”似是“粗沈”的風格追求,用疏朗簡潔的構圖、粗拙的皴法、生澀的墨法營造出不同于精工秀潤的“細沈”的新境界。
二、畫風流變
《明畫錄》中將沈周推為“南宗”山水的代表。明代文人畫的魁首。“敘曰:能以筆墨之靈,開拓胸次,而與造物爭奇者,莫如山水。當煙云滅沒,泉石幽深,隨所寓而發之,悠然會心,俱成天趣。非若體貌他物者,殫心畢智,以求形似,規規乎游方之內也。自唐以來,畫學與禪宗并盛。山水一派。亦分為南北兩宗。北宗首推李思訓、昭道父子流傳為宋之趙斡及伯駒、伯骕,下逮南宋之李唐、夏璉、馬遠,入明有莊瑾、李在、戴琎輩繼之。至吳偉、張路、鐘欽禮、汪肇、蔣嵩,而北宗火朁矣。南宗推王摩詰為祖,傳而為張藻、荊、關、董源、巨然、李成、范寬、郭忠恕、米氏父子、“元四大家”。明則沈周、唐寅、文徵明輩。舉凡以士氣入雅者,皆歸焉。此兩宗之各分文派,亦猶禪門之臨濟曹溪耳。”
文徵明在一幅湯文瑞所藏沈周臨仿王蒙的畫作中題跋:“石田先生風神玄朗。識趣甚高,自其少時作畫,已脫去家習。上師古人,有所模臨,輒亂真跡,然作為率盈尺小景。至四十外,始拓為大幅,粗株大葉,草草而成,雖天真爛法,而規度點染,不復向時精工矣。湯文瑞氏所藏此幅亦少時筆,完庵諸公題在辛卯歲。距今廿又七年矣。用筆全法王叔明。尤其初年擅場者。秀潤可愛。”沈周父恒吉、伯父貞吉俱擅畫,沈周學畫于沈貞吉、趙同魯,并由于其曾祖父與王蒙曾有交往。家中收藏有較多王蒙畫作。由文徵明題跋中可見,沈周早年的畫作既已脫去家學影響。而王蒙對沈周影響甚深。這從《廬山高圖》中可以得到證明。“細沈”的根基在于王蒙,畫作精工,多繪崇山峻嶺,構圖飽滿繁復,技法謹嚴,皴擦點染問多見王蒙筆意。endprint
沈周自40歲后漸由“細沈”過渡到“粗沈”。而沈周成熟期風格“粗沈”的一個藝術源泉之一即是倪瓚。對于沈周的仿倪,時人多不認同。董其昌曾說“沈石田每作迂翁畫。其師趙同魯見輒呼之曰‘又過矣!又過矣!蓋迂翁妙處實不可學,啟南力勝于韻,故相去猶隔一塵也。”當沈周模仿倪瓚的技法作畫時。他的老師趙同魯認為他“過矣”。徐沁在《明畫錄》中對沈周的繪畫藝術推崇備至,但僅對于他的仿倪,確實不認可的,徐沁認為沈周的山水畫“宋元諸家,皆能變化出入,而獨于董北苑、巨然、李營丘尤得心印。惟仿倪元鎮不似。蓋老筆過之也”。所謂“老筆”與沈周自謙時所云的“筆拙墨澀”應是同一問題。而“筆拙墨澀”正是沈周疏簡粗獷“粗沈”風格的源泉一。“粗沈”出現于沈周藝術生涯成熟期。“粗沈”用較粗的線條勾皴。皴法來自于董源、黃公望、倪瓚。以粗獷渾厚的方式運用清晰典型的披麻皴、短條皴、折帶皴表現渾厚蓊郁的南方山水。而其畫的核心是傳達出文人的氣息。“本質上和浙派迥異。又不同于元畫,這就是‘粗沈的獨特之處。”
三、對后世山水畫的影響
“粗沈”畫風對后世山水畫的影響。筆者曾撰寫過《略論“粗沈”畫風對溥儒山水畫的影響》一文。“20世紀30年代的畫壇,最流行的說法是‘南張北溥,即南面張大千,北方溥心畬。”葉淺予也曾撰文《關于張大千》。談到“南張北溥之說是指20世紀30年代中國山水畫的兩大杰出畫家。南張是張大干'北溥是溥心畬”。溥心畬的畫作面貌多樣。溥儒的山水畫形成了多種面貌,一種是北宗風格的山水,淺絳、水墨兼而有之,構圖多雄偉的崇山峻嶺皴法多用小斧劈:另一種由董源、黃公望、王蒙等南宗山水中演化而來,以南宗筆法繪北方山水,用彎曲變化的線條構成山體,皴法多披麻、解索,山上多礬頭:此外還有簡筆山水作品,似源于沈周“粗沈”風格。溥儒此類簡筆山水作品與沈周“粗沈”風格山水在精神上是相通的,以北宗、浙派思路運用元人筆墨,將倪瓚慣用的“一河兩岸式”構圖繁復化:筆墨上,以爽利濕筆,用折帶、短披麻皴畫出坡石、山峰,濃墨豎筆點苔,橫筆繪中遠景雜樹。“傳統總是有生命力的。它使各個時代的藝術家有平等的基礎上交談,對話,使晚輩有所‘神會,去接受先輩的創作經驗。”溥儒繼承沈周衣缽。并將此類“粗沈”風格的山水畫加以推進。用更加迅急爽利的筆法。滋潤的筆墨描繪北方的山川。變南方坡度平緩的土山為北方峭拔挺立的山峰:變“粗沈”折帶皴、披麻皴、短條皴為更富于彈性的更單純的融合解鎖和披麻于一體的皴法。且勾、皴渾然合為一體。
并不僅僅是溥儒受到“粗沈”藝術的滋養,但因筆者學識、眼界與此文篇幅所限,不能一一列舉并分析。但《仿倪云林山水圖卷》確為沈周由“細沈”過渡到“粗沈”的典型之作,值得學界深入研究探討。
責任編輯:歐陽逸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