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欣紅
12月5日,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將黃胸鹀(俗稱禾花雀)的評級從“瀕危”升級為“極危”,距離下一級“野外滅絕”只剩一步之遙。十三年前,黃胸鹀還屬于“無危”狀態。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稱,中國部分地區為食用而過度捕獵黃胸鹀是其數量迅速減少的主因。捕鳥成風的背后是暴利作祟,資料顯示,過去幾年中破獲的非法販賣、運輸、飼養黃胸鹀案件中,不乏涉及數千乃至數萬只黃胸鹀的案例。
禾花雀是一種身長只有十幾厘米的小鳥,如果不是胸前的一簇黃色羽毛,它和普通的麻雀似乎沒什么區別。它繁殖于西伯利亞一帶,越冬至中國南方及東南亞地區。民間流傳著一種說法,認為禾花雀是天上人參,能補腎壯陽,“進食可大補”。正是食禾花雀之風愈演愈烈,給這種可愛的候鳥帶來了滅頂之災。
其實,禾花雀的遭遇并非個例,無非只是遭到“重點照顧”而尤其突出而已。每年秋冬之際候鳥南飛之時,“圍網捕鳥”已然成為一道“風景”。去年媒體披露的天津、唐山兩地大規模“圍網捕鳥”現象曾一度引發熱議。據護鳥志愿者稱,兩大片非法捕鳥區域,鳥網之多,堪稱“網海”,累計拆除鳥網兩萬余米,解救活鳥近三千只,掛網死鳥五千余只。廣東省森林公安局去年10月份的數據顯示,全省清繳捕鳥網長達兩萬三千七百七十八米,查獲野生鳥類兩萬七千四百一十四只。
候鳥之所以遭遇天羅地網,無他,人欲饕餮也!事實上,禾花雀只是一種極其普通的候鳥,其營養價值與鵪鶉、鴿子差不多,并不具備某些人以訛傳訛的那種奇效!從食品安全的角度來看,禾花雀屬于候鳥,可能和不同地域的鳥類接觸,捕捉、宰殺、食用這類飛鳥,增加了感染不明病毒的風險,其體內的一些寄生蟲在烹煮不徹底的情況下還可能進入人類體內。考慮到這類野鳥都是通過非法手段捕獲的,其捕獲手段不排除使用毒餌,此前不乏有人類食用用毒餌捕獲的野鳥后中毒的案例。此外,為了出售時有個好“品相”,禾花雀還要進行專門的“育肥”,飼料里會用到一種激素類藥物“速達肥”。誠如專家所言:“食用來歷不明的野鳥,徒增食品安全風險,不可取。”
針對禾花雀的遭遇,1997年我國政府就下了禁令,但仍有數額巨大的交易在私下里進行。禁令之下,禾花雀的價格水漲船高,法律禁令在暴利利益鏈面前形同廢紙!因為違規成本極其低廉,而獲利頗豐,從制作、銷售鳥網到捕獲、出售野生鳥類再到收購、加工、銷售野生鳥類及其制品,“圍網捕鳥”已經形成了一個畸形的利益鏈條。人類的重重貪婪之網,令候鳥血灑遷徙之路。
法制時代,要想讓禾花雀之類的候鳥不再淪為盤中餐,必須運用法律利劍斬斷利益鏈。依法嚴懲之外,亦需幫助人們認清人欲饕餮之害。人們常說,動物是大自然留給人類的無價之寶,是人類的好朋友,它們的生衍死滅與我們人類的生活密切相關。作為生長于文明社會的現代人,又怎可悖逆上天好生之德,為了一己饕餮之欲,狠心殺戮無辜生靈呢?不管有沒有列入保護名單,作為地球上的一個物種,哪怕是再渺小也有生存的權利,人類豈能因為自己的饕餮之欲將其趕盡殺絕?一只禾花雀一年覓食的害蟲數量等于五個農民一年滅蟲數量的總和,如果真的滅絕了,恐怕會危及整個生態鏈。這樣的教訓,難道還少嗎?
末了,想起唐代大詩人白居易的一首意味深長的詩:“誰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勸君莫打枝頭鳥,子在巢中望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