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軍
12月19日,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提交了他的辭職信。鑒于一天前和當天特朗普宣布將從敘利亞撤軍及從阿富汗撤出部分部隊,所以很多媒體都把關注點放在了馬蒂斯在辭職信中提到的第一個理由“不顧盟友的安全”上了,而忽視了他在辭職信中提到的第二個理由,即應該對中國和俄羅斯這樣“在戰略利益上與我們日益緊張的國家采取更加堅決和明確的態度”。由此我就想到了本期專欄的題目。
如果按馬蒂斯提到的第二個理由向前梳理,最近的一條線索就是特朗普在參加完G20峰會后于12月3日發的一則推文。他在推文中寫道:我相信在未來的某個時候,我將與中國領導人及俄羅斯領導人“開始討論如何有意義地終止已經快失控的軍備競賽”。應該說,這是繼去年12月特朗普政府推出《國家安全戰略》和今年1月美國防部推出《國防戰略》后,特朗普第一次親口說出會與中、俄領導人討論控制軍備競賽。毫無疑問,特朗普的這個表態,與上述兩個明確將中、俄定為競爭對手的“戰略”似乎有些自相矛盾,尤其是與馬蒂斯在不到600個單詞的辭職信中所闡述的第二個理由是相悖的。

12月23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在推特上宣布,美國防部副部長沙納漢將于明年1月1日起,暫代馬蒂斯的職務。這就意味著現任防長馬蒂斯將提前兩個月離職
說到這兒,我想到了我在2018年第43期《三聯生活周刊》上撰寫的題為“馬蒂斯得不到他想要的錢會怎樣?”的專欄文章。在那篇文章里我提出了這樣一個假設,即如果馬蒂斯得不到他想要的錢,在軍事上會不會在中、俄間“二選一”優先選擇對付中國呢?但現在從馬蒂斯辭職信的內容上看,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其中的原因也許在于,之前馬蒂斯已經把在中東維持駐軍和軍事上同時維持對中、俄的優勢作為了規劃未來美國軍力發展的一個整體依據,并依此親自制定了美國防部在今年1月19日推出的《國防戰略》。但在隨后的11個月里,特朗普卻在國防預算、中東駐軍和對待中、俄的態度等問題上不斷出爾反爾,最終導致馬蒂斯對進一步落實《國防戰略》徹底失去了信心而提交了辭職信。
客觀地說,從軍事和傳統地緣政治的角度上看,馬蒂斯提出的辭職理由不是沒有一定的道理。但從特朗普政府的《國家安全戰略》應該是指導美國防部制定《國防戰略》的這層關系上看,馬蒂斯想要把更多資源集中在維持對中、俄的軍事優勢上的想法可能就有問題了。因為特朗普在去年12月18日推出《國家安全戰略》時在宣講中曾說過這樣一段話:“國家安全戰略第一次意味著經濟安全是國家安全,經濟活力、經濟增長和國內繁榮對美國在海外的影響力來說是絕對必要的,任何一個為了安全而放棄繁榮的國家最終都會失去一切?!睆奶乩势者@段對《國家安全戰略》的詮釋中不難看出,他對國家安全的認知是經濟優先于國防的。如果從這個視角去看,特朗普上任后在主動對中國發動貿易戰和對俄羅斯不斷加大經濟制裁的同時,又想與兩國領導人討論軍備控制在邏輯上也是能講通的。
最后我想說的是,12月21日特朗普就馬蒂斯的辭職信中的第二個理由發推文進行了回應。他表示:“沒有哪位總統對中國或俄羅斯更為強硬(但卻公平)了,從來沒有,只要看看事實就知道了?!比绻乩势盏倪@個回應意味著他將集中精力在經濟上與中、俄進行“大國博弈”,那中國和俄羅斯該如何應對呢?值得注意的是,幾乎就在馬蒂斯提交辭職信后不到24小時,中、俄兩國領導人在本國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和“年度記者招待會”上,都談到了明年如何解決國內經濟發展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