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孝順誰不孝順

童孟侯

阿玉每年清明節那天必趕到蘇州鳳凰山給爹媽掃墓，或火車或長途車或搭朋友的私家車。可是阿玉的哥哥隔四五年才去一次。今年，妹妹又催著哥哥到鳳凰山去，說：“阿哥，你很多日腳不到媽媽墳上燒香了。你做夢說媽媽這幾天一直扭你屁股，那就是她想你了，她責備你了。今年跟我一起去吧？”

阿哥說：“媽媽今年100歲了吧？人家講的，過了100歲，小輩就可以不去掃墓了。所以我不再到鳳凰山去了。”

“你怎么能這樣說？不想去你就說不去好了！”

建方的老爸去世，壽終正寢80歲。做“五七”的那天，建方把弟弟妹妹阿姨爺叔都請來，一道又一道，很隆重地燒了五只老爸喜歡吃的菜，供在遺像前，還有蠟燭、香、錫箔等等。磕完了頭，做完了“五七”，建方走到老爸的臥室，把室內所有的東西都拖出來，不僅僅是衣服被子，還有大櫥、電視機、床、輪椅、拐杖、窗簾……進行一次“清倉行動”，能燒的燒，能丟的丟，一件不留，統統去掉。

建方的弟弟建平阻止道：“阿爸待你介好，你為什么要把他的東西全部清理出去？難道你不想留一些作為紀念，睹物思人嘛。”

建方說：“全部燒掉全部處理掉，就是讓爸爸全部帶走，讓他在天堂里享用。你懂什么懂？”建平想說這是不孝順，但是他不敢說出來。

老媽已經半清醒半糊涂了，大小便也半控制半隨意了，兒子大林打算把她送進養老院。家里請的那個保姆，三天兩頭說不做了，說太吃力了。工錢加到4000塊都保不住（大林一個月工資只有7000塊）。萬一保姆真跑掉了怎么辦？

妹妹小林極力反對：“阿哥，俗話是說過‘人挪活，樹挪死，可是媽媽太老了，她就是一顆老樹了，挪不得呀，你把她送到養老院去等于送終，她一定會在養老院閉眼睛的。”

哥哥說：“你這不是侮辱養老院嗎？難道送到養老院去等于送到太平間？這算啥個閑話？送過去是讓老媽頤養天年，我天天上下班，沒有工夫照顧，那邊有護士護工，環境又好……”

妹妹嗓門大了：“阿哥，你不要強調理由，媽媽是不愿意到養老院去的，我們要尊重媽媽的意見！”

哥哥打斷她的話：“你不要說了，你反對把老媽送到養老院去，那么你把老媽接到你家去。來三不來三？我明天就送過去？”

妹妹沒有聲音了。

誰對老人孝順，誰對老人嫌棄？不是一句話能說清楚的。但是，當我們讀到阿玉、大林和建方的故事，我們心里是煞煞清的，盡管有這樣那樣的老古話和俗話遮掩著。還是用一碗“雞湯”來總結此文：請在心里孝敬老人懷念老人，舉止是由心來支配的。（摘自《徐匯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