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巴子



自行車的發明者究竟是誰?史上各種版本的說法很是繁雜。1791年,法國南部的農民曾發明了兩輪的木馬車用來運輸葡萄酒。法國1962年3月出版的 《法蘭西科學》雜志據此作出結論,認為這是“世界上最早的自行車雛形”;但也有人認為,德國的卡爾·杜萊斯男爵才是自行車的真正發明人,他最早于1817年制造出一種帶有把手的腳踢木馬自行車,他在車子前輪上裝了一個方向把手,這是人們第一次看到不需使用馬匹來拉動的奇怪車子,也是人們最早見到的自行車的雛形;但根據《不列顛百科全書》(1968年版第15卷)的記載:1839年蘇格蘭愛丁堡一個叫麥克米倫的工匠,才是蹬踏式腳蹬驅動自行車的發明人,這也是全世界公認的說法。而當自行車傳入上海伊始,它又是摩登、時尚的器物。一夜之間,這種新鮮玩意兒已經成為國人心目中代表西方文明,更是代表著先進和富有的象征。
早在20世紀初期,上海這個城市之所以能成為遠東第一大都市,除了人們都已知道的多種因素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和實用的器物——自行車的最早出現,也就是說,上海是中國最早出現自行車的城市,而這個城市的生活節奏和市民生活狀態都因為擁有自行車而變得不同。據《上海新報》1869年11月24日記載:“茲見上海地方有自行車幾輛,乃一人坐于車上,一輪在前,一輪在后,人用兩腳尖點地,引輪而走。又一種,人如踏動天平,亦系前后輪,轉動如飛,人可省力走路。不獨一人見之,相見者多矣。”上海市民因為第一次見到了自行車而興奮不已。不過,領風氣之先的還是以洋人為主,這些居住于上海灘的外國僑民也多是拿它來作為一項健身運動;盡管后來也逐漸有一些華人在使用,也多是一些家境殷實的浮蕩少年,以此作為炫耀的物件而已。1884年,著名的《點石齋畫報》刊登《西婦善御》一文,敘述上海交通云:“以小車、東洋車、馬車為多,間有華人乘西人所創之兩輪腳踏車者”。該還曾羅列了一批上海灘上最早擁有腳踏車的人員名單,分別是:顏福慶(上海圣約翰書院教員)、顏惠慶(圣約翰書院學生)和唐露園等人。他們都曾留學歐洲,學會車技,并將車首先帶入上海。
上海灘最早出現的自行車,便是德國人卡爾·杜萊斯男爵發明的那種款式,即前輪大后輪小,人騎于車上有些滑稽,卻也不失風光,而且當時的中國人大都穿大袖長袍,車座高一些,騎行起來倒無衣襟遭卡之虞;但畢竟車輛太少,加之馭車之術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真正的騎車者為數極少。一直到1898年前后,高座車逐漸被淘汰,低座車流行,上海騎車人才開始逐漸增多。而一直沿用至今的鏈條式腳踏車經過報章的反復宣傳,漸漸也被喜靜而不好動的士大夫所接受,也開始紛紛到公園游樂場去嘗試騎腳踏車的樂趣,并成了他們休閑娛樂的一部分,十九世紀九十年代外僑還騎雙人腳踏車參加游龍華踏青活動。
當近代中國遭遇“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的過程中,上海則先行沐浴到歐風美雨帶來的工業風暴的洗禮,成為東西方文明交接對抗的角力場。19世紀50年代上海租界內華洋雜居格局形成之后,生息于黃浦江兩岸的中國人,只是短短數年中便開始親身體驗到諸如煤氣燈、電報、電燈、火車、縫紉機等各種西方舶來器物給他們的生活帶來的種種便利,人們對這些物件的心態由嗤之為奇技淫巧轉為接受認同。
自行車也在此時來到了上海灘。但當時自行車數量極少,寥寥可數,騎行者也都是金發碧眼的洋人。按自行車發展史來看,此時自行車在歐洲也是一個新鮮玩意兒,傳入上海也是在整整30年以后,比起電燈、電話一類用了20年時間,自行車的引進速度并不算快。寓滬洋人非常喜歡這種新型機械,一有閑暇就會騎車在外灘岸邊的草坪上轉來轉去,以娛身心。隨著上海外僑的不斷增多,自行車數量也不斷增加,到1897年上海已經有自行車幾百輛之多。
雖然此時還沒有中國人能騎自行車,但中國人對自行車充滿好奇。一奇當然是此兩輪之物從未見過;二奇是人能夠坐于其上,僅憑如此細細兩輪居然不會倒地。寓滬文人用竹枝詞的形式表達他們對自行車的好奇之心,1898年11月2日的《點石齋畫報》上,有人做詩調侃道:“冶游子第盡時裝,腳踏車飛馬路旁。草帽戴頭煙咬口,金絲眼鏡看嬌娘。”是當時騎車人生動的寫照。
1883年,由《申報》館出版的《瀛寰畫報》第九卷的“盈聯”版上,配合圖文,發表了一首竹枝詞,盛贊自行車制作的奇巧:“前后勾聯兩車輪,不須手挽踏芳塵。”另外一首竹枝詞則驚奇于自行車的速度:“前后單輪腳踏車,如飛行走愛平沙。朝朝馳騁斜陽里,颯颯聲來靜不嘩。”
1897年,上海租界內接連發生兩個爆炸性的新聞事件,激起了中國人對試騎自行車的莫大興趣。第一樁新聞,來自公共租界為慶賀英國女王維多利亞登基六十周年在賽馬場舉辦的一次自行車比賽。由英國商團“字林洋行”出版的中文報紙《字林滬報》,在其報道介紹了這種比賽用車:“腳踏車,乃一代步之器也,……前數年,海上尚不多見,至近年來,始盛行之。本屆慶祝英皇之日,各西商喜腳踏車之多而乘坐者之眾也。”
第二樁新聞,說的是三個平均年齡只有二十歲的美國青年,騎著剛發明的新款腳踏車進行環球旅行,歷時532天,行程14322英里來到上海,成為轟動一時的新聞。三位青年旅行家抵達上海的那天,前去迎接的一百多外國僑民也都騎了腳踏車,場面十分壯觀,可見這時上海的腳踏車已經不少。《字林滬報》的另一份中文子報《消閑報》辟出特刊,對三人的自行車環球游做了大量的記載。三人的壯舉始于1896年7月20日,起始地為倫敦,由印度入中國,歷經漢口、蕪湖、蘇州等城市,1897年12月22日抵達終點——上海。騎行者每到中國的一個城市,都有大批的中國人前往看稀奇。抵上海時,旅居滬上的外國人傾巢出動,騎著上百輛自行車蜂擁出城迎接,一時蔚為壯觀,華人觀者如潮。
如果前一事件只是讓國人認識到自行車有馬車、人力車所不能及的獨特魅力,后一事件則大大超越了國人對自行車固有的認識。僅靠如此單薄的一輛自行車,這3個洋人居然可以行駛如此長的距離,甚至可以環游地球,這對當時國人來講實在是不可思議。對于那些有一定經濟實力的國人而言,也開始有很多人迫不及待也想掌握這個神奇機械。endprint
由于華人騎自行車在當時還比較少見,滬上各種報紙都將華人騎車當作重要社會新聞來報道。1898年4月1日《申報》以《腳踏車將來必盛行說》為題,在報紙的頭版位置刊登社論:“若夫不勞膏秣,不損貲財而又能捷若風霆卷舒甚便者,則惟西人所行之腳踏車。查腳踏車之制,不知起自何時,近數年來,滬上寓居西人多喜習此。每日黃浦灘一帶,此往彼來如梭織,得心應手,馳行自如。然此旨茍非練習純熟,則乘坐未穩傾跌隨之。西人之所以能從心不逾者,亦系自幼相習,非一朝一夕之故也。顧或者曰:西人于游戲之事,每有深意寓乎其間。今腳踏車不過籍以娛暢心神,觀耳目。地若平坦,或可任意游行,倘至高下不平之處,未免既有阻礙,亦何必專心習此,而腳踏車之來,且日盛一日哉,則謹應之日是蓋未知。腳踏車為用之廣也。”《申報》此時就大膽地預言了自行車將來一定會盛行于中國。
當時自行車全賴西方人以重資自域外舶來,是稀罕時髦之物,主要消費對象是紳商等社會上層人士。當時上海路上已是車水馬龍,人若想騎車上街瀟灑一游,必先將騎車技巧習練純熟才行。而滬上諸多名園就成為紳商聚會習車的理想去處。張園是上海最大的公共活動場所和游樂中心,自然成為騎車游樂的首選之所。滬上知名居士陳無我所寫的《游張園十快》中的其中“一快”,就是記述他少年時代在園中習練自行車的情形,“青草隙地見有多人試演腳踏車,有一人軀體粗肥,見獵心喜,必欲一試。友人苦勸不聽,甫踏上即跌下,車即滾倒,此人費盡氣力尚未爬起,豈不快哉!”1903年秋,張園還舉行了腳踏車大賽,賽程是一英里,設有貴重獎賞,參加者不限資格,只要交費五角即可,賽前可先進場學習、練習者不取分文。不僅張園,據《申報》記載,“梅、愚兩園,尤為腳踏車所薈萃,所乘者皆歐美制,光澤可鑒,點綴于香車寶馬間,如蛺蝶穿花,有聲有色,其素擅此技者,縱橫馳驟,頗有脫于彈丸、御風而行之妙。其技之神,間堪凌駕西人矣。嗚呼!吾中國四百兆人手足耳目心里材力,何嘗有見遜于西人之處?!”
此時自行車不僅是件時髦東西,在很多人心中還是一種西化、文明、進步的標志。1899年3月31日《游戲報》中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鄉農灌田以水車置田畔,兩足踏之即能挹彼注此。有某農人一日因事至滬,見泥城橋一帶乘腳踏車者絡繹不絕,歸而告人曰:‘上海一種車子以兩腳踏之即能行動,其捷如飛。我裹的車子一樣用腳踏,且所踏不止一人,然從未見過有一部能行動的,究竟是何緣故?另一老農掀髯嘆曰:‘此即中國人不及外國人之處。”現今看來,自行車自然不好和灌水車相比較。但由此故事可見,自行車已作為西方文明的代表,令國人心服。此時騎車的中國人當仁不讓地成為追逐時尚潮流的代表,在馬路騎車穿行時不免洋洋得意、目中無人。《游戲報》中又一記載,一個在外國人學堂工作的上海青年教師,眼見腳踏車風行,認為此事亦西法之一端,倘不學習乘坐,無以表率,也會被學生所看輕。于是托洋行的朋友也買來一輛,日夜操練。當其能馳驟于康莊大道時,是左顧右盼,意殊自得。即使是馬車行來,也不避讓,險些釀成事故。即便如此,此人當下卻也是不聽別人勸說,飛行如鳥而去……從故事中青年騎車時的神情行徑可見,當時騎上一輛自行車遠勝于當今開一部渦輪發動機的“法拉利”跑車,實謂一樁“臺型扎足”(滬語:意為很有面子、風光十足)的事情。當時的上海著名報人包天笑在自己的《釧影樓回憶錄》一書中,記載了他初次見到《申報》主筆陳景韓時的印象:“有兩個印象,一為腳踏車,一為煙斗。我常笑他:他屬于動靜二物,動則腳踏車,靜則煙斗。他不坐人力車,腳踏車又快、又便、又省錢,隨心所欲,往來如飛,文學家稱之為自由車……”這二位,后來一起主持出版《小說時報》(月刊)曾名噪一時,而彼此的相識,也是從自行車開始的。
當然其中不乏逞能的初學者,騎車出洋相。就像現在的報紙喜歡刊登一些花邊消息一樣,那個時候的上海,倘若哪里有某個愣頭小伙子騎車跌了個“狗吃屎”,常常會引來一些報紙以重要版面,以社會新聞方式加以報道。1898年1月28日《申報》之“踏車傾跌”為欄,做過這樣的報道:“前日四點余鐘,有一少年乘腳踏車從新閘向西正在疾馳,適有載貨板車一輛停于路旁,少年欲從路側向前,不料偶一不慎,竟致跌入小浜中,渾身泥污,不啻落湯之雞。旁觀者咸鼓掌大笑,而少年則連呼晦氣不止。”
清末民初,自行車在一般人眼中尚屬奢侈品,很多時尚女子或是風月場所的貨腰女性,常以到照相館中拍一張騎車照來向人炫耀。那個時期,上海青年中用自行車作為道具來顯示其追逐時尚流行,幾乎成了一種外在的標志。《畫圖日報》之“上海社會現象”刊載一幅題為“婦女亦乘腳踏車之敏捷”的水彩素描,配文講道:“自腳踏車風行滬地,初為一二矯健男子取其便捷,互相乘坐。近則閣樓中人,亦有酷喜乘坐者。每當馬路人跡略稀之地,時有女郎三五,試車飛行,燕掠鶯梢,衩飛鬢顫,頗堪入畫。”而那些青樓女子招搖騎車的曼妙身影,更是引領了很多家境殷實的良家婦女也開始學著騎自行車。“宋氏三姐妹”之一的宋靄齡在其10歲生日(1899年)的時候,她的父親宋耀如送了一輛自行車作為生日禮物。日后,宋大小姐時常騎著自行車和父親一起去街上游樂。
自行車在上海最早大眾化
根據英國駐滬領事館貿易報告資料反映:1897年度上海進口的自行車及零配件總值為1萬英鎊。首先來到上海市場的是美國產的自行車,有幾家出名的英國商行在這里開設代理處。報告編制人、駐上海的代理總領事滿思禮則認為,中國人也開始騎車,因而看來隨著中國內地交通的改善,最后很可能會產生大量的自行車貿易。
1911年,上海郵政總局從英國購買100輛自行車,開始用自行車投遞郵件。這是自行車作為一種日常使用的交通工具,開始第一次投入到城市公用事業之中;自此,上海灘上的自行車開始有了私用和公用之分,此后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公用自行車一直是許多特殊行業的必備工具之一。1933年,自行車進入上海所有的電影院內,作為一種特殊作用,成為“電影跑片員”的交通工具,當一名普通工人也擁有了這樣一種價值不菲的工具,并能成為他(她)日常使用的代步工具時,便標志著自行車的普及程度進入更加大眾化的層面。endprint
20世紀二三十年代,自行車已成為上海中產階層所擁有的經濟便利的主要交通工具。郵政局、電報局、電話公司、公用局、警察局等眾多機關,為提高辦事效率,紛紛為屬下員工配備標志、顏色統一的自行車。私用作代步工具的自行車消費者逐漸擴展到各洋行里的職員和洋學堂里的學生,當時的“貴族女校”如墨梯女校、中西女校等,自行車已成為流行的代步工具。上海街頭上的自行車漸漸多起來。
當時《新聞報》《申報》《上海新報》等各大報紙中,許多版面都遍布著自行車的廣告,售賣廣告語中也由“商紳樂步”的玩物轉變為“大眾樂見之代步工具”等等詞匯。得利車行兜售的英產“海格利斯自行車”,其廣告語為:“構造特殊、起乘安全、風行全球、到處歡迎、用以代步、經濟便利。”自行車提升了人們的行動能力,擴展了人們的生活空間,在上海人生活中起了越來越大的作用。洋學堂里上學的學生、洋行里上班的職員,當然也有送外賣的伙計、投遞信件的郵差等。總之,自行車已經在上海百姓的生活中不可或缺了。一生在上海從事中醫的周仲英先生,回憶起自己年輕時候騎自行車的經歷,道:“假期或者是周末,我們約些朋友一起到公園里去玩或到郊外去旅游的時候,就騎自行車。一人一部,都有的。‘三槍、‘飛利浦較多數,‘蘭苓最最多——其實上海人最喜歡‘蘭苓這個牌子。大家騎許多車子一起哄出去,很熱鬧!”
孤島上海,自行車獨有的作用
抗日戰爭爆發后,上海汽油供給受到了嚴重限制,汽車數量大幅度縮水。電車也因為戰爭破壞關系,縮減了大部分線路。上海市區的交通任務,除人力黃包車、板車外,幾乎全部由自行車和由其改裝的三輪車來承擔,這種三輪車因為常被市民小販用來裝載菜品販賣,特別是用來出攤賣海鮮,當時的海鮮又以黃魚居多,故后來上海人稱這種三輪車為“黃魚車”。
自行車作為不需任何能源就可通行無阻的輕便交通工具的優勢顯露無遺。不僅如此,自行車可以馱物的運輸功能此時也被開發出來。同昌車行在《申報》的廣告寫道:“各商店經理先生注意:寶號每逢收賬送貨,既覺麻煩又恐危險。此兩難題惟用同昌飛人牌腳踏車可解決之,用以收賬不獨事半功倍,又免種種意外;用以送貨則手續簡便、時間節省。同昌飛人牌系純鋼國貨腳踏車,堅固耐用,經濟便利,誠各商店之需要品也。”不僅是市內商號收賬送貨,因戰爭期間上海本市與郊區遭受封鎖,各地單幫商販都是依賴自行車以運輸物資。自行車需求更是與日俱增。
戰爭期間,上海下層民眾有出行之需,對自行車卻無力購買。這使得自行車出租業務應時興起。那時的許多自行車行有專供人學車的出租車,“一只角子一個鐘點(相當于1毛錢)”。出租車輛通常是流行的26寸兩輪腳踏車,規模較大的車行業備有24寸、28寸的腳踏車和專供少年兒童學習用的小腳踏車和三輪腳踏車。上海的老電影人沈寂先生回憶當時的情景說:“出租這個行業,在上海30年代汪偽時期已見有,當時因戰事緊張,汽油嚴格控制,即使僅有的公交汽車也多用木炭為動力,民間更無力購置自備汽車。而腳踏車也因為資源困難,價錢即貴,很少為私家占有,于是私家腳踏車租賃行業應運而生。開始車行租賃有論小時和天數計算,后也有包月租賃,所付押金不等,逐漸形成一個規模很大的行業。此類車行在1955年私營資本主義改造前仍見有。”
第三次國內戰爭爆發,大量難民產生,上海人口數量也隨之持續猛增,至1949年已達545.5萬人,比1945年凈增208.5人。大量移民為生計所迫需要東奔西跑,于是就成為自行車銷售的新增市場,自行車也隨之大量增加。根據上海市公用局的一項統計,1946年上海有自行車10.8萬余輛,到了1947年,就變成了20余萬輛。一年內上海就凈增自行車近9萬輛,人均自行車保有量1947年也已達25人一輛。巨大的市場空間刺激下,上海自行車廠家也如雨后春筍般不斷涌現。
但這四年中,上海物價一直處于異常不穩定的狀態下,自行車廠商也乘機作祟,自行車的物價是一天一變,嚴重影響到自行車的銷售。
新時代,自行車從金貴到普及
傳入伊始,自行車是摩登、時尚的器械,在中國人心中自行車代表著西方文明,代表著先進和富有。那時騎車上街的人臉上寫滿了自鳴得意的神情。時移世易,隨著上海民族自行車工業的不斷發展和上海城市經濟的不斷繁盛,自行車的價格已不再是高不可攀,自行車也逐漸由社會的上層下移到社會中下層人士。騎車的人數不斷增加,騎車人的身份也變得多種多樣,有趕往上班的城市職員(白領),有匆匆上下學的學堂學員,有執行任務的巡邏警察,還有滿街游逛的送報員和郵遞員。自行車此時早已不再是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玩意,而是普通上海城市居民的出行代步工具。自行車工業、商業和修租業等形成的產業能量,還為十余萬上海人提供了就業的飯碗和生存的空間,相應養活的社會人群數目更為巨大。自行車在上海的普及和推廣所產生的意義絕對超越了自行車本身。上海城市的生活節奏和市民生活狀態都因為擁有自行車而變得不同。
新中國成立后,在上海市人民政府的努力下,通過公司合營、統購包銷等措施,自行車工業和價格才告穩定。1955年6月,《國營商業牌價掌握分工制度》規定:商業部掌握自行車零售價;中國百貨總公司掌握進口自行車零售價。到1962年3月,國務院批準自行車在上海實行高價政策之前,上海自行車廠及上海自行車三廠出產的“永久”、“鳳凰”牌各型自行車價格都是維持在150元上下。由于建國初期實行低工資制,一直到1974年工資調整開始前,上海老百姓的人均收入普遍在10元上下。自行車對一般上海市民來說又變得高不可攀。
從傳入中國到眼下成為極其普通的代步工具,自行車見證了中國社會一系列的變化。進入20世紀80年代中期,原有的自行車配給供應制度被徹底廢止,自行車基本得到普及,使用的群體以及社會階層逐漸開始下移和擴展,自行車表征意義和實際作用都發生著潛移默化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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