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也美

張慧雯

“嗨，杰茜卡，你住在這附近嗎？”一個女孩的聲音喊道。我抬起頭來，看見薩麗塔正穿過草坪慢慢地朝我跑過來。我從未在我家附近見過她，只在學校里見過。在學校，我也從來沒有正經地和她說過話，因為，在我看來，薩麗塔是完美的，完美到不能再完美。她的學習成績是班里最好的，而且幾乎對每一項體育運動都很擅長，所以大家總是簇擁在她的周圍。我猜想她是不會愿意來搭理我的。我那么普通，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就在薩麗塔來到我們身邊時，我轉過身去幫弟弟馬修挖沙子，不過我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是的，我們住隔壁。”

“梯，茜，梯。”馬修突然說道，還把鐵鏟一下就扔到一邊。“他想去玩滑梯。”我一邊和薩麗塔解釋，一邊把馬修抱起來。

“有個小弟弟肯定很好玩。”薩麗塔說。

“他是很好玩。”我沒有否認，“不過我經常得看著他。”薩麗塔跟著我們來到滑梯旁。我把馬修放在滑梯最上面，然后牽著他的手讓他滑下來。

“千，茜，千。”馬修說。“現在他想要蕩秋千。”我告訴薩麗塔。

“他是在叫你茜嗎？”薩麗塔猜測道。

“那是他給我起的名字。”我說。

薩麗塔大笑了起來。“太可愛了。”這時她的口袋里嗡嗡作響，接著她從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機。她接聽了電話。“我姐姐，”薩麗塔一邊說，一邊把手機塞回口袋，“她想跟我借一件運動衫。”有個姐姐可以換穿衣服肯定很有意思，我心想。

在我把馬修的兩條腿從兒童秋千座椅上的兩個小洞里穿過去時，他反復大喊道：“我飛，我飛，茜！”

薩麗塔站在秋千旁看著我們。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在這兒閑逛。她肯定有一大堆刺激的事情可以和她那些朋友一起做。

“我能推他嗎？”薩麗塔突然問。“當然。”我回答。薩麗塔和我輪流推著秋千，馬修則一遍又一遍地大喊：“我飛！”

“我姐姐以前也推著我蕩秋千。”薩麗塔說，“現在她整天就知道找我借東西。有時候我真希望不用和她住在一個房間里。”

真高興我有自己的房間，我心想。“我打賭，她也和你分享她的東西吧。”我說。

“幸好她買了很多書。”薩麗塔回答，“大部分是懸疑小說，正好是我喜歡讀的。”

“懸疑小說也是我最喜歡讀的書。”我說。

“真的嗎，杰茜卡？我從來不知道你也有這個愛好。”薩麗塔沖我微微一笑，“我只要一有時間就讀，在我干完家務活以后。”

“你得干哪些家務活？”我問。

“哦，拖地，還有倒垃圾。”薩麗塔回答，“姐姐和我還輪流洗碗和洗衣服。”畦，我心想，所有這些事情我都不用做。

薩麗塔和我一邊聊著天，一邊輪流推秋千。直到馬修大喊“停”的時候，我才抓住秋千讓它停下來。我幾乎都忘記了她是那個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薩麗塔。我想，或許沒有人是完美的，也沒有人的生活是完美的。薩麗塔在生活中也會有一些不盡如人意的事情，正如我一樣。

“薩麗塔，你之前是打算去哪兒嗎？”我問道，同時把馬修從秋千上抱下來。

“沒有，我就是出來散個步。”薩麗塔回答。

我抱著馬修，眼睛瞟了一眼我家。“我們該回家了。”我告訴薩麗塔。接著，我決定冒險一試：“我爸媽要訂比薩，要不要來我家吃晚飯？”

“當然好啊。”薩麗塔回答，“我先給我爸爸打個電話。”她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號碼。

在她和爸爸的對話中，我聽到了一個詞——朋友。聽到那個詞，我笑了。是大寫的“朋友”，沒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