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紅嬰
(中國政法大學,北京 100088)
《世界遺產公約》以國際法的高度,從自然面貌、地質地理結構和動植物生境區、天然名勝和自然區域這3個方面確定了自然遺產(natural heritage)的范疇:其一,從審美或科學角度看,具有突出的普遍價值的由物質和生物結構或這類結構群組成的自然面貌;其二,從科學或保護角度看,具有突出的普遍價值的地質和自然地理結構以及明確劃為受威脅的動物和植物生境區;其三,從科學、保護或自然美角度看,具有突出的普遍價值的天然名勝或明確劃分的自然區域。
由這個法定范疇作為框范,經過數十年的執行和實踐,在203項自然遺產①這個數字將延續到2017年7月。、35項雙重遺產#的豐富資源中,多樣的類型和立體的形態已經構成。其中,行進中(on-going)的自然遺產就是非常具有凸顯價值的一部分,有力地詮釋著世界遺產的內在精神和追求目標。
行進中的自然遺產是指那些地質地貌、生態生物的構成要素處于持續變動狀態的自然遺產,這些遺產本身不僅見證了地球歷史漫長的塑造過程,還繼續著它們自身的發展演化進程。
自2005年《世界遺產公約》的執行法《執行〈世界遺產公約〉的操作準則》對世界遺產的標準進行了較大調整后,有關自然遺產的理念更鮮明地體現出對“行進中”這一要點的強調。在該準則的Ⅱ.D部分第77段中,對自然遺產規定了4條標準:
(ⅶ)絕妙的自然現象,或具有罕見的自然美和審美價值的地帶;
(ⅷ)構成代表地球演化史中重要階段的突出例證,包括生命記錄、行進中的重要地貌發展的地質過程、重要的地質地貌特征;
(ⅸ)構成代表具重要意義的進行中的生態和生物演化過程,陸地、活水、海洋海岸生態系統及動植物群落發展的突出例證;
(ⅹ)最重要和有意義的珍稀瀕危動植物種的自然棲息地,是生物多樣性的真實體現,它包括從科學和保護的角度來看具有突出普遍價值的瀕危動植物的自然棲息地①自然遺產4條標準的序號因與文化遺產的6條標準相銜接,故為羅馬字母的ⅶ、ⅷ、ⅸ、ⅹ。。
這4條標準在確認系統性、完整性的基礎上,對記錄地質地貌、生態生物發展過程的行進狀態,增加并加強了表述。“行進中”成為標準內容中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或者說是一個顯性的指標。
從外部形式上看,自然遺產可能往往是動態的,比如,瀑布、河流、森林,總是處于直觀的動態。但是,這并非“行進中”的全部含義。“行進中”作為法定標準中的重要指標,更加注重自然遺產深度的狀態以及對其專業價值的認知。
體現未間斷的地質地貌、生態生物發展變化的進程,是行進中的自然遺產所擔當的使命。自然遺產中有典型性的具體案例,是解釋自然遺產如何處于深度的行進中狀態的最好實證。
猛犸洞穴國家公園(Mammoth Cave National Park),1981(vii)(viii)(x)②這個標注表示進入《世界遺產名錄》的時間和所符合的世界遺產標準。后同。。
猛犸洞穴國家公園于1941年依照美國國家公園法的制度規則而建立,位于美國肯塔基州。世界遺產委員會認定,猛犸洞穴國家公園是世界上最大的自然洞穴群和地下長廊,也是石灰巖地貌構成的典型代表。國家公園及其地下超過560km的長廊為多種植物和動物提供了棲息地,其中包括許多瀕危物種③參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中心官方文件,http://whc.unesco.org/en/list/150,訪問時間:2016年7月29日。。
肯塔基州中西部的地質歷史本身就豐富悠久,大約2.4億年前這里是汪洋大海。隨著地殼的抬升,海水退去,海相沉積物固結為可溶性巖層。含二氧化碳的水流沿石灰巖的裂隙,進行著溶蝕的活動。地表水滲入地下,地下洞穴系統便開始了發育階段。必須注意的是,猛犸洞穴現正處于喀斯特地貌發育的青年至中年階段,因此仍在不斷地拓寬、加深之中。這正是它作為自然遺產并處于“行進中”的要點所在。
海岸高地和瓦爾肯群島,2000, 2006(viii)。
這是一項由瑞典和芬蘭共享的跨國遺產。瑞典一方的海岸高地于2000年成為世界遺產,位于波的尼亞灣西海濱,是波羅的海向北延伸的一部分。這片海岸面積為142 500 hm2,其中80 000 hm2為海洋部分,有大量的近海群島④數據參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中心官方文件,http://whc.unesco.org/en/list/898,訪問時間:2016年7月29日。。由于冰河作用、冰川消融及海面新陸地抬升的共同作用,形成了該地區一系列的湖泊、海灣和高達350 m的低丘等不規則地形。自9 600年前冰川從高海岸最后消融以來,陸地不斷抬升,最高達285 m,這就是地質學上的“均衡反彈”。海岸高地作為末次冰期的海岸遺址,為認識地球表面冰凍和陸地抬升區域形成的重要過程提供了極好的證據。
芬蘭一方的瓦爾肯群島于2006年作為擴展項目加入到已是世界遺產的海岸高地項目中,二者成為一項世界遺產。瓦爾肯群島包含有5 600個小島,遺產總面積達到19 4400 hm2,其中15%為陸地,85%為海洋。地面主要為10 000—24 000年前大陸冰層融化形成的不規則脊狀延伸的搓板冰磧①數據參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中心官方文件,http://whc.unesco.org/en/list/898,訪問時間:2016年7月29日。。在冰川快速均衡抬升過程中,小島不斷地從海面升起,原來被冰川壓迫而下沉的大陸,逐漸以較快的速度抬升。海岸線不斷推進,島嶼慢慢形成并連結在一起,半島也在擴張,湖泊由海灣演變而來,繼而成為塊狀沼澤與濕地。因此,從科學角度講,瓦爾肯也是認知和研究地殼均衡現象的典型區域(圖1~圖4)。

圖1 冬日的瓦爾肯群島一瞥

圖2 芬蘭瓦薩博物館展示的瓦爾肯群島生態

圖3 專業人員在海岸高地勘測

圖4 學者們在瓦爾肯群島研究交流
在全球同類地質過程中,科學領域開始認識并研究這種均衡反彈現象,正是由此地而發祥。更為重要的是,這項跨國的自然遺產中的陸地仍然在以平均每年近3 cm的速度抬升,即處在“行進中”。
冰川國家公園,1981(vii)(viii)。
除南極洲和格陵蘭外,地球上最大的冰原就在南美安第斯山南段。山谷冰川、冰斗冰川、山麓冰川、懸冰川等各種現代冰川類型匯聚于此,科學價值極高,研究和欣賞環境都是非常理想的。1937年,阿根廷在這里建立了冰川國家公園。
這里的冰川是“行進中”的冰川,經歷了第四紀冰期的冰川以每天3 m的速度前進,因而,與河水相接處的冰舌如高墻壘筑,在行進中就不斷有巨大的冰塊擠離冰川,轟然劈落,濺起巨浪,聲震八方。景象之壯觀,奇妙而罕見(圖5~圖6)。因此,世界遺產委員會評價到,冰川國家公園風景秀美,峰巒疊嶂,冰川湖泊星羅棋布,其中包括長達160 km的阿根廷湖。在遙遠的源頭,三川匯流,奔涌注入奶白色冰水之中,將碩大的冰塊沖到湖里,冰塊撞擊如雷聲轟鳴,蔚為壯觀②參見數據參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中心官方文件,http://whc.unesco.org/en/list/145,訪問時間:2016年7月29日。。
隨著全球變暖,雪線上升,冰川的自然價值和科學價值日益凸顯。像冰川國家公園這樣的自然遺產屬鳳毛麟角,全球各地納入世界遺產的冰川,或以冰川本身為主體出現,或作為某項自然遺產中的組成部分出現,都是十分寶貴的。如加拿大的落基山公園群及美國、加拿大共有的兩項遺產,均為大區域的自然含量豐富并包含冰川的世界遺產。更彌足珍貴的是,前行的冰川將行進中的自然遺產活態地呈現了出來。

圖5 前行狀態的冰川

圖6 冰川運動后形成的浮冰
將地球上的自然狀貌納入世界遺產,與文化遺產視為人類遺產的同一整體,這是世界遺產事務從初始時即顯現出來的明智之舉。大地書寫地球的歷史,萬物解析自然的法則,人類其實也是自然法則中的組成部分。1972年《世界遺產公約》以法定的規范形式,將產生于100年前的北美的有關“自然的人格”理念①“自然的人格”在法理上意指:大自然與人一樣,具有法律上的“人格”;因為有法律上的人格,就具有相應的法律賦予的權利,“荒野的權利”亦典出于此。引入國際法的范疇中來,“自然遺產”這一傳統理念中所沒有的概念在國際法中成立。
自然遺產的最佳保護形式是成熟的國家公園體制或類似于國家公園體制的保護區制度。國家公園制度的鼻祖就是美國黃石國家公園法。19世紀中后期當西方國家的多數人還沉浸在馴服自然的熱情中,一些有識之士開始意識到保存和保護自然面貌的迫切性及深遠意義。畫家喬治·蓋特林(George Catlin)就提議,應當設立“國家的公園”,“一個國家的公園,包含了所有野生的植物和動物,以及自然美景的原始面貌。”山社(Sierra Club)創始人之一的約翰·穆爾(John Muir),將荒野視為生態與精神上雙重需求,反對無節制地砍伐和放牧,為“荒野的權利”②同上。而奔波、呼吁。1870年,一支19人的土地測量隊發現了黃石地區的資源和價值。次年,美國國會撥款派遣地質科考隊進行勘察,大有收獲③參見[美]理查德·福斯特:《美國國家公園》,大陸橋翻譯社譯,中國輕工出版社,2003年,第12-13頁。。1872年3月1日,美國國會通過了一項史無前例的法案,強調為了人民的利益,劃定為公眾公園和休閑地,建立黃石國家公園。黃石國家公園自此在美國法律下予以保存,并不得開墾、占據或買賣。
國家公園體制發展到今天已非常成熟,并為世界各地所普遍采用。國家公園體制有利于全方位保存、保持天然的地質地貌結構形態,有利于區域生態系統的穩定發展。它的優勢百余年來影響了許多國家,其合理性為全世界所認同,并具有普遍的共識及相互推動的作用。在世界遺產中,國家公園當然以最具完整性地保持整體生態原貌的樣例為選擇目標,從而通過這些遺產項目詮釋對自然的態度。
研究自然遺產的4個法定標準,并分析公約實際操作的結果可以發現,自然遺產有自己的特質和規則,對自然遺產的確認注重審美價值和科學價值這兩個大的方面。自然遺產的審美價值比較直觀,科學價值則需綜合的驗證,這兩方面并重,缺一不可。與人類的杰出創造文化遺產不同,自然遺產是用自己的方式書寫地球史;而對自然冠之以“遺產”,又是以人類的判斷力和鑒賞力來確認視覺上最美、生態系統最健康、地貌形態最獨特的地方,讓人類所能認知的自然界的歷史長河展示其精彩的過程,也使我們今天依然享用著的自然環境得到最好的尊重與愛護。
地球的演進主要在于自身變化。人類的出現及人類因生存活動進行的破壞或維護,僅是一種非自然力的因素,不是書寫地球歷史的真正動力,更不是以世界遺產手段所關懷的對象和強調的理念。
相比人類的歷史,地球的歷史才是我們迄今所能認知的最長的時間性對象。地球的歷史已經有46億年,可以劃分成不同等級的地質時代單位,即:宙、代、紀、世、期、時等。地質年代的同位素測定方法告訴我們,宙為4個:冥古宙、太古宙、元古宙、顯生宙。約6億年前至今皆屬顯生宙,分3個代:古生代、中生代、新生代。古生代包含:寒武紀、奧陶紀、志留紀、泥盆紀、石炭紀、二疊紀;中生代包含:三疊紀、侏羅紀、白堊紀;新生代包含:第三紀、第四紀。第三紀劃分為:古新世、始新世、漸新世、中新世、上新世;第四紀劃分為:更新世、全新世。地球的歷史是由地球自己書寫的,因而,每一項相關的自然遺產都在描述自己所在的那一頁,并且,每一項作為典型代表自然遺產之間相互關聯,就構成了這種描述的紅線。
當造山運動開始,地球的大規模“雕塑”在漫長的成長中漸漸成形,并顯出千姿百態。至今,許多地方的地貌還處在發育期,一些地方的火山活動仍然活躍。同時,在地球自身演化的過程中,地球上的生物系統也成為地球演進史中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生物系統有“五界”:原核生物界、原生生物界、真菌界、植物界、動物界。“五界”生物伴隨著地質地貌的演變,也構成悠長的歷史線索。生物演化的直接證據不僅有各種成規模的化石遺址地帶,而且更有活態的生物系統,這些正是自然遺產所要關注和吸納的。
行進中的重要地貌發展的地質過程和重要的地質地貌特征,以及進行中的生態和生物演化過程,就在這些活態中得到印證。比如,前述猛犸洞穴國家公園,不僅詮釋了地球進化歷史的各個階段,而且對正在經歷的地質過程進行實時描述;伴隨地質過程,屬于當地獨特的野生動物也在發展進化過程之中。又如,夏威夷火山國家公園(Hawaii Volcanoes National Park),有著世界上最活躍的兩座活火山——冒納羅亞山(海拔4 170 m)和基拉韋厄火山(海拔1 250 m),猶如兩座巨塔俯瞰著太平洋①參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中心官方文件,http://whc.unesco.org/en/list/409,訪問時間:2016年7月31日。。火山猛烈的噴發不斷地改變周圍的景觀,熔巖流展現了奇妙的行進中的地質構造過程。
由世界遺產的自然標準及自然遺產項目實際構成的總體情況看,自然遺產以地質公園、自然保護區、生物圈或國家公園等形式構成。世界遺產將全球范圍內最具科學價值的部分發掘出來,以擇取自然精華為手段,寫成了獨特的“地球的教科書”,而且是一部可隨時添加內容的未完成的教科書。
公法所確認的自然遺產相關價值追求是全方位的,其中,在對世界遺產完整性的要求上體現較為突出。
《執行〈世界遺產公約〉的操作準則》Ⅱ.E部分第78段規定,只有同時具有完整性和(或)真實性的特征,且有恰當的保護和管理機制確保遺產得到保護,遺產才能被視為具有突出的普遍價值②“突出的普遍價值”是世界遺產法的核心關鍵詞。《執行〈世界遺產公約〉的操作準則》II.A部分第49段有確切的解釋:“突出的普遍價值指罕見的、超越了國家界限的、對全人類的現在和未來均具有普遍的重要意義的文化和(或)自然價值。因此,該項遺產的永久性保護對整個國際社會都具有至高的重要性。”。
完整性主要包括:記錄的完整性和生態的完整性。記錄方面的完整性較為綜合,指文化遺產和自然遺產能夠將自身的發生、發展歷史有效地呈現出來;生態的完整性則主要適用于自然遺產,指一個遺產項目內部生態系統的平衡和可持續發展。當然完整性不是一個絕對概念,因為所有的保護區域都不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孤島,而是與周圍環境、毗鄰生態系統相聯系的。
由此,自然遺產的完整性也可以用兩個“充足”予以概括。其一,遺產地敘述地球歷史的證據材料的充足。比如,有著20億年巖系的科羅拉多大峽谷國家公園,其地層、規模都占據了優勢的話語地位,證據可謂充足。其二,生態系統構成的實體證據的充足。比如,印尼的科莫多國家公園,科莫多島上的每一個生態環節都得到保護,科莫多龍③科莫多龍(Varanus Komodoensis)是一種大型蜥蜴,是爬行類動物中形象最類似恐龍的活體物種。這一核心物種生存所需要的生態系統才能保持其說服力。
《執行〈世界遺產公約〉的操作準則》Ⅱ.E部分第93段、第94段明確強調了自然遺產完整性的關聯因素,并規定了專業性較強的指標要求。在地質地貌方面,依據標準(viii)申報的遺產必須包括其自然關系中所有或大部分重要的相互聯系、相互依存的因素。例如,“冰川期”遺跡要滿足完整性條件,則需包括雪地、冰河本身和鑿面樣本、沉積物和拓殖(例如,條痕、冰磧層及植物演替的先鋒階段等)。如果是火山,則巖漿層必須完整,且能代表所有或大部分火山巖種類和噴發類型。
在生態生物方面,依據標準(ix)申報的遺產必須具有足夠的規模,且包含能夠展示長期保護其內部生態系統和生物多樣性的重要過程的必要因素。例如,熱帶雨林地區要滿足完整性條件,需要有一定的海拔層次、多樣的地形和土壤種類、群落系統和自然形成的群落;同樣,珊瑚礁必須包括諸如海草、紅樹林和其他為珊瑚礁提供營養沉積物的臨近生態系統。
這樣,在專業認知上確認具有系統關聯性的自然地帶,無論是地質地貌還是生態生物,作為自然遺產都能夠具有科學的承載力度。
自然遺產要體現世界遺產的原則和精神,則需具備自然價值方面的特色,其擁有的規模,在量上應當是充分的,否則便不具有說服力。具體表現出來,即每一項遺產都有較大的面積,被稱為“大區域”。
“大區域”自然遺產的直觀特點當然就是覆蓋面積大。例如,俄羅斯的金山-阿爾泰山,在遼闊的蒼宇中占地面積達1 611 457 hm2。委內瑞拉的卡奈依馬國家公園,它的面積相當于比利時的國土面積,或者說比美國馬里蘭州的面積還要大。從這個意義上講,在世界遺產的諸多種類當中,“大區域”自然遺產更具有系統性的先天特質。
《執行〈世界遺產公約〉的操作準則》Ⅱ.F部分第101段要求,依據世界遺產標準(vii)至標準(x)申報的遺產,劃定的邊界要反映其成為世界遺產基本條件的棲息地、物種、過程或現象的空間要求。其范圍必須包括與具有突出的普遍價值地段緊鄰的足夠大的區域,以保護其遺產價值不因人類的直接侵蝕和該區域外資源開發而受到損害。可見,大區域是一個顯性要素。
足夠的“大區域”,才能保證生態系統的完整性及生物多樣性。所以,除了符合前述自然遺產的4個標準之外,每項自然遺產地還必須符合《執行〈世界遺產公約〉的操作準則》規定的“整體環境”(conditions of integrity)條件:①必須包含自然生態關系必備要素的全部內容或者絕大部分內容;②必須有相當充分的地域面積,能夠自我維持生態平衡;③必須具有維護物種延續的生態系統;④瀕危物種遺址應具有維持瀕危物種生存所需的生境條件,特別要保護遷徙性的物種種群;⑤遺產所在地必須有令人滿意的長期立法調節,以做到制度化的保護。
這個“整體環境”的要求從實質上看還是非常嚴苛的,而這種嚴苛又是極其必要的。它們所強調的正是自然遺產所應具有的全部內在的內容,直觀地體現出來,就是“大區域”。自然地質地貌及生態系統的價值,也對這樣的“大區域”有全面的要求。換言之,“整體環境”就是在一個制度保障的框架里,有足夠健康的可持續發展的環境和生態。
“整體環境”的相應條件,諸如“維持瀕危物種生存所需的生境條件”“自然生態關系必備要素”“相當充分的地域面積”“維護物種延續的生態系統”,這些條件之間是無法分割、相互制約的關聯關系。它們彼此支撐,缺一不可。前述科莫多國家公園案例,就頗為典型。科莫多龍這種大型蜥蜴要實現物種生存繁衍,其活動空間應足夠大,環境因素中的叢林、海水、沙灘不可缺少;它食用所需的是小型動物及鳥蛋、龜蛋等,因而這些動物的生境也首先必須得以保障。所有的環節都緊緊相扣,每一個部分都不能缺失。
世界遺產事務伊始,關于自然遺產的法定標準在整體上突出審美價值和科學價值兩個方面。在這兩個大方向之下,描述地球本身的發展變遷是一項重要使命。其中,體現未間斷的地質地貌、生態生物發展變化的過程,是必需的組成部分。自然遺產不僅要發現地球的過去,更要讓過去與“行進中”的現在銜接起來,并在“行進中”看到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