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星 秦錚然
1 浙江中醫藥大學 浙江 杭州 310053
2 浙江省中醫院 浙江 杭州 310006
尿崩癥是人體抗利尿激素(ADH)嚴重缺乏或部分缺乏,或腎臟對血管加壓素(AVP)不敏感,致腎小管重吸收水的功能障礙,從而引起多尿、煩渴、多飲、低比重尿和低滲尿為特征的一組綜合征。其中以青壯年多見。筆者采用經方小柴胡湯加減治療尿崩癥1例,療效滿意,現報道如下。
患者,男性,26歲。因“多尿多飲20年”于2016年7月26日收治入院?;颊?歲起自覺排尿困難,隨后家長發現多尿多飲,于當地就診查垂體MR示“未見異常,垂體柄偏前”,予雙克、卡馬西平口服治療,初起癥狀改善,1年后口服藥物無效,自行停藥,未再診治。2016年6月入職體檢時發現“雙腎積水,肌酐偏高”,2016年6月17日曾在寧波某醫院查雙腎CTU(泌尿系造影)示:雙側腎及輸尿管重度積水,雙側輸尿管下端擴張。殘余尿測定示:排尿后膀胱內100ml殘余尿。6月29日曾在外院住院治療,查骶尾椎平掃示骶椎隱裂。行骶神經調控I期置入術后出院。診時患者神清,精神軟,胃納一般,小便如上述,大便正常。既往無殊。查體:體溫37℃,呼吸20次/分,心率 80次/分,血壓 115/63mmHg,體重指數17.5kg/m2;神清,精神可,體型中等,心肺檢查無殊,雙下肢無水腫,雙足背動脈搏動存在。舌紅、苔薄白,脈弦數。入院診斷:尿崩癥?
診療經過:入院后查血常規、C反應蛋白、大便常規、隱血、凝血類、血沉、腫瘤類(男性)、骨代謝標志物2項、甲狀腺球蛋白、免疫球蛋白、甲狀腺功能類均未見異常。尿常規:比重1.001,糖化血紅蛋白(HbA1):6.0%。生化類:鉀3.47mmol/L,甘油三酯1.87mmol/L;腎小管功能類:尿微量白蛋白/尿肌酐0.046mg/mgCr,尿α1-微球蛋白/尿肌酐0.038mg/mgCr。2016年7月28日行禁水-加壓試驗,結果示:禁水后仍大量排尿,尿比重增加不明顯(1.001~1.002),尿滲透壓低,尿崩癥診斷明確;使用加壓素后尿滲透壓無反應,考慮為腎性尿崩癥。建議其行鞍區MRI以排除鞍區占位,患者曾行骶神經調控I期置入術,詳細咨詢廠家后,放棄行鞍區MRI。入院后總入量6000ml,尿量8050ml,總出量8050ml。
入院時,查患者神情淡漠,不欲飲食,咽干多飲,口苦,舌邊紅、苔薄白,脈弦數,辨證屬少陽樞機不利,方用小柴胡湯加減,和解少陽,條暢氣機。處方:柴胡16g,黃芩、黨參、炙甘草、大棗各10g,白芍15g,枳實12g,生姜8g。3劑,水煎,日1劑,早晚溫服。住院期間患者外感發熱,脈浮弦,辨證屬外感風熱,少陽氣郁,予小柴胡湯加減,疏風散熱,和解少陽。處方:柴胡16g,黃芩、大棗、黨參、炙甘草各10g,白芍、姜半夏各15g,枳實、苦杏仁各12g,生姜8g,荊芥、防風、桔梗各9g。5劑。水煎溫服,日2次。外感好轉后,查患者手足四肢欠溫,辨證屬少陽樞機不利兼太陽膀胱氣化不足,予小柴胡湯合五苓散加減以和解少陽、溫陽化氣。處方:柴胡、黃芩、姜半夏、桂枝、炙甘草、澤瀉各6g,生姜4g,黨參、豬苓、茯苓各10g,炒白芍、白術12g,大棗8g。3劑。水煎溫服,日2次。期間配合以卡馬西平治療,未見明顯好轉,停用卡馬西平,改用雙克,因患者反復低血鉀,停用雙克,改服復方阿米洛利(氫氯噻嗪25mg,阿米洛利2.5mg)繼續對癥治療。2016年8月23日復查雙腎輸尿管膀胱B超:雙腎輕度積水,左側輸尿管上段輕度擴張,建議必要時其它檢查,膀胱炎表現,殘余尿18ml。尿比重:1.004,總入量4900ml,尿量4600ml,總出量5000ml,患者好轉后出院。
按語:尿崩癥屬中醫學“消渴”范疇,歷來尿崩癥的治療以補腎為主,甚少以氣機論治。本案患者默默不欲飲食,口苦,咽干,辨為肝郁氣滯,屬柴胡湯證。少陽統轄三焦,少陽經與三焦經互為表里。三焦是水氣通行之路,三焦發生病變,則影響水液通調,或壅堵太過,或疏泄不及,在案例中可見患者多飲多尿,多飲渴不緩解。在此案患者的診治過程中,證型的變化隨疾病發展而變化,但主要病機不變,因此主方也不變,僅在小柴胡湯基礎上,或加用疏散風寒之品解表邪,或合用五苓散化氣調水,用藥隨癥加減。謹守病機,效不更方,故患者多年沉疴終得痊愈。由是觀之,在疾病的診治過程中,抓住病機、精準辨證是療效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