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彗婧閻小燕
1 山東中醫藥大學 山東 濟南 250014
2 山東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 山東 濟南 250014
腸易激綜合征(IBS)是一種較為常見的以腹痛或腹部不適伴排便習慣改變為特征而無器質性病變的功能性腸病,臨床大多患者伴抑郁或焦慮癥狀[1]。該病根據臨床癥狀分為腹瀉型、便秘型、腹瀉便秘交替型、未分型四型[2]。我國IBS發病率約為15.9%,其中以腹瀉型為主[1]。近年來,腸道微生態變化在該病中的地位日益引起重視,許多研究[3-5]結果表明,與健康人相比,腹瀉型IBS(IBS-D)患者糞便中非優勢菌的數量增多,而乳酸桿菌屬及雙歧桿菌屬等優勢菌數量減少。腸道菌群通過腸-腦軸的3條途徑(免疫、神經內分泌和迷走神經途徑)形成腸道菌群-腸-腦軸,影響人體信號分子的合成,以及神經遞質的濃度,從而影響人體神經興奮性及神經元傳導速度,以此調控腸神經和中樞神經系統活動[6-8]。
中醫學根據IBS-D主癥,將其歸之于“泄瀉”“腹痛”等范疇,多見大便稀溏,腹痛即瀉,瀉后痛減,常因情緒緊張或憂傷而發生或加重。本病病位在腸腑,但與肝、脾、胃、腎密切相關,主要病因病機乃為感受外邪、飲食不節、情志失暢、病后體虛、先天不足等導致脾失健運或脾虛濕盛,升降失調,大小腸傳化失常,清濁不分,而成泄瀉。可分為肝郁脾虛證、脾虛濕阻證、脾胃濕熱證、脾腎陽虛證[9]。亞洲人群IBS-D患者大多存在排便不爽之感[1],乃因脾虛無以化濕,濕性重濁粘滯,留戀大腸所致。IBS-D患者泄瀉多伴隨腹痛[1],《醫方考》言:“瀉責之脾,痛責之肝;肝責之實,脾責之虛,脾虛肝實,故令痛瀉。”肝氣橫逆犯脾,運化失常,氣機郁結,故腹痛則瀉;便后氣機得暢,則瀉后腹痛暫緩。可見本病主要責之于肝脾二臟。
2.1 中醫藏象學說與微生態學的相關性:中國傳統醫學與現代微生態學盡管理論產生時間相距甚遠,但研究發現二者理論存在驚人相似之處,其中微生態學與中醫藏象學說淵源頗深。
中醫學認為該病病位主在大腸,大腸有傳化糟粕和主津之功。大腸正常生理功能仰賴于氣機調暢使傳導有力,津液充足使潤燥有功。而大腸氣機的調暢及津液的輸布又依賴于胃之通降、肺之肅降、脾之運化、腎之蒸化和固攝,而其關鍵在于氣機升降樞紐——脾胃。現代研究認為腸道微生態與中醫學脾胃關系密切。中醫學認為脾主運化、統血,為“氣血生化之源”“后天之本”,而其功能之根本乃“主運化”,現代醫學認為腸道菌群不僅具有對飲食分解和吸收的作用,亦可隨著因飲食而改變的腸道微環境進行自身適應性調節,從而激發機體的調控機制,促進機體對營養成分的利用[10]。
中醫學認為情志因素在疾病的發生發展中起重要作用,研究[11]證實IBS中醫證型與抑郁、焦慮等因素具有獨特的關系。其中肝主疏泄的功能使之多與情志病相關,微生物學角度的“腸道菌群-腸-腦軸”及“菌心說”恰與上述中醫學觀點相對應。可見IBS-D中醫發病機制與現代醫學腸道菌群學說機理不謀而合。
2.2 IBS-D中醫辨證分型的腸道菌群特點:不同IBS-D中醫辨證分型的腸道菌群特點亦有差別,目前僅有對于脾胃濕熱證與脾氣虛證的初步研究[12]:與正常人群相比,脾胃濕熱證患者革蘭陽性桿菌比例明顯下降,而革蘭陰性桿菌及革蘭陽性球菌比例明顯上升;腸道菌群密集度及腸道菌群多樣性無明顯差異。脾氣虛證患者與濕熱證患者革蘭陽性桿菌相比,比例明顯升高;濕熱證患者腸道菌群密集度明顯高于脾氣虛證;兩者的菌群多樣性無明顯差異。
關于中醫藥治療IBS-D的研究眾多,但大多為對其臨床療效的觀察報道,極少有深入到對患者癥狀改善機理的研究。對療效機理的研究中又有部分以免疫細胞及因子、胃腸激素、腦腸肽受體等為靶點,涉及到腸道菌群的研究極少。
IBS-D脾虛證患者治療后酵母菌明顯下降,與正常人群無異,雙歧桿菌、乳桿菌、擬桿菌、消化球菌明顯上升,但仍明顯低于正常組[13]。IBS-D脾胃濕熱證患者治療后腸道革蘭陽性桿菌、雙歧桿菌、乳桿菌、消化球菌明顯上升;革蘭陰性桿菌、革蘭陽性球菌、腸桿菌、腸球菌明顯下降,腸道菌群密集度無明顯上升,腸道菌群多樣性無明顯改變[13]。關于IBS-D肝郁脾虛證的研究,采用痛瀉要方加米雅BM治療后,腸道菌群中雙歧桿菌、乳酸菌量上升,大腸桿菌和腸球菌量下降[14]。羅文佑[15]用痛瀉要方加減治療后,或因臨床樣本量采集較少,雖然數據顯示治療后雙歧桿菌有上升趨勢,大腸桿菌較治療前有所下降,但并無統計學意義。
此外,防風歸肝脾膀胱經,具祛濕止痛之功,可升散脾之清陽,研究證明其水煎液[16]亦可調節腸道菌群,改善IBS-D臨床癥狀。神曲歸脾胃經,有消食和胃之功,研究表明水煎液治療后,患者糞便中乳桿菌明顯增多,雙歧桿菌增加,腸桿菌減少[17]。
目前IBS-D發病率較高,且發病幾率逐年增長,其中以肝郁脾虛證最為高發[18]。本病對人們生活質量的影響以及本病病因的未明確性使本病病機及治療的研究迫在眉睫。中醫藥對腹瀉型腸易激綜合征療效日漸明顯的優勢,使得中醫學對于本病病因病機及其治療療效的機理的研究至關重要。與此同時,學者們對腸道菌群對于人體各系統、組織、器官影響及其機理的研究日漸深入與完善,逐漸形成了以腸道菌群為基礎的人體免疫、神經、激素的調節網的理論,也使得腸道菌群的深入研討成為趨勢。對于中藥治療該病療效與腸道菌群的相關性,現代醫家少有研究。因此,我們應結合趨勢與優勢,繼續深入探討:中藥治療IBS-D療效顯著,是否因其對腸道菌群具有一定影響;IBS-D各中醫辨證分型是否存在腸道菌群的差異;中藥治療后,腸道中哪些菌群的變化致使患者癥狀的改善;腸道菌群改變致使患者癥狀改善的機理又是如何等等;都值得大家進一步深入研究與探討。以上深入研究不僅可為中醫藥治療本病療效的靶點所在提供有效證據,而且也為中醫藥治療本病療效的優勢提供有力依據。
[1]Quigley EM,Fried M,Gwee KA,et al.World Gastroenterology Organisation Global Guidelines Irritable Bowel Syndrome:A Global Perspective Update September2015[J].Journal of Clinical Gastroenterology,2016,50(9):704.
[2]Rome Committee.Rome Ⅲ criteria[J].Gastroenterology,2006,141(130):1459.
[3]李小萍,王巧民,褚源,等.腹瀉型腸易激綜合征患者腸道目標菌群的分析[J].安徽醫科大學學報,2014,49(5):653-658.
[4]Carroll IM,Ringel-kulka T,siddle JP,et al.Alterations in composition and diversity of the intestinal microbiota in patients with diarrhea-predominant irritable bowel syndrome[J].Neurogastroenterol Motil,2012,24(6):521-530,e248.
[5]李剛平.中國腹瀉型腸易激綜合征患者腸道菌群的特點研究[D].武漢:華中科技大學,2015.
[6]Cryan JF,Dinan TG.Mind-altering microorganisms:The impact of the gut microbiota on brain and behaviour[J].Nat Rev Neurosci,2012,13(12):701-712.
[7]Hsiao EY,McBride SW,Hsien S,et al.Microbiota modulate behavioral and physiological abnormalities associated with neuro developmental disorders[J].Cell,2013,155(7):1451-1463.
[8]Mayer EA,Savidge T,Shulman RJ.Brain-gut microbiome interactions and functional bowel disorders[J].Gastroen-terology,2014,146(6):1500-1512.
[9]中華中醫藥學會脾胃病分會.腸易激綜合征中醫診療共識意見[J].中華中醫藥雜志,2010,25(7):795-796.
[10]王歡,曾奧,曹蓉,等.七味白術散調節腸道微生態的物質基礎[J].世界華人消化雜志,2014,22(13):1773-1777.
[11]趙黎君,劉慶生.腸易激綜合征中醫證型與心理因素的研究[J].浙江中醫雜志,2012,47(7):475-477.
[12]江月斐,勞紹賢,鄺棗園,等.腹瀉型腸易激綜合征脾胃濕熱證與脾氣虛證腸道微生態初步研究[J].福建中醫學院學報,2005,15(2):1-3.
[13]江月斐,勞紹賢,鄺棗園,等.加味苓桂術甘湯對腹瀉型腸易激綜合征腸道菌群的影響[J].福建中醫學院學報,2006,16(6):7-9.
[14]孫旭,蔡淦,王文健.腸易激綜合征中西醫結合治療前后腸道菌群狀況觀察[J].中西醫結合學報,2004,2(5):340-342.
[15]羅文佑.痛瀉要方加減治療對腹瀉型腸易激綜合征腸道微生態的影響[D].廣州:廣州中醫藥大學,2010.
[16]齊紹云,蔡潔毅,周龍艷,等.防風對PI-IBS模型大鼠腸道菌群及絲氨酸蛋白酶信號的影響[J].中藥新藥與臨床藥理,2015,26(6):790-796.
[17]莊彥華,楊春輝,楊旭東,等.中藥“神曲”對腸易激綜合征患者腸道菌群的調節和臨床療效的研究[J].中國微生態學雜志,2005,17(1):41-43.
[18]劉康毅.腹瀉型腸易激綜合征中醫證候規律及臨床特征調查[D].北京:北京中醫藥大學,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