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青少年性與生殖健康教育及服務需求的定性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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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海市婦幼保健中心，上海 200062；2.同濟大學醫學院，上海 200092)

青少年是人生命周期中最寶貴的經歷，世界衛生組織(WHO)倡導提供全面性教育，幫助青少年實現良好的性生殖健康[1]，WHO提出將性與生殖健康教育和生活技能教育融入學校的課程之中。《國際人口與發展大會行動綱領》(1994)認為性健康和生殖健康教育應該從小學開始，并在正規和非正規教育中持續開展[2]。世界銀行的報告公布，投資于青少年健康1美元將會獲得25倍的收益。2017年《珍愛生命》中小學青春期系列教材的發布在社會各界引起巨大轟動和爭論，反映出公眾對這個問題的關注及其重要需求。

目前我國性健康教育的政策文件已經有較實質性進步，但具體教育內容并沒有被正式納入中小學學校的教育大綱中[3]。為了解當前中小學性與生殖健康教育和服務的現狀及需求，上海市婦幼保健中心在全市開展了針對性的調查研究，本研究在前期定量調查的基礎上，開展了定性訪談，為制定針對青少年的生殖健康教育和服務策略提供參考依據。

1研究對象與方法

1.1訪談對象

2016年12月至2017年1月在上海市隨機抽取3個區，分別位于城區、城郊和郊區，每個區選擇1所初中、1所小學進行小組訪談和深入訪談。訪談對象共包括9名學生、18名老師(包括校領導)和36名家長，共計63名訪談對象。

1.2調查方法

采用定性研究的方法，包括專題小組討論和個人深入訪談，在學校提供的單獨房間進行訪談。研究人員征得訪談對象同意后進行錄音和現場記錄，訪談結束后，聽取錄音并結合現場記錄整理訪談結果。

1.3訪談提綱

采用經專家論證的訪談提綱，主要內容包括：①中小學生的年齡、性別、身體發育狀況等基本情況；②中小學生存在的主要生殖健康問題；③中小學生對性知識的認知和行為；④學校性與生殖健康教育情況；⑤家庭中的性與生殖健康教育情況等。

1.4統計學方法

采用NVivo 8.0進行數據編碼，編碼為自由節點和樹狀節點。通過推斷性方法，將資料形成不同的主題和類別。

2結果

2.1學生對性與生殖健康知識的了解情況

學生對生理知識有部分了解，對生殖健康知識不夠了解。有2名男生意識到了身體發育會有喉結變化、變聲、遺精，5名女生注意到了乳房發育、月經來潮。個別學生能說出部分性與生殖健康知識，2名女生說“性傳播有艾滋病，不能治療”，另外有2名女生能說到“生寶寶是爸爸提供精子，媽媽提供卵子，精子和卵子在媽媽的體內相遇，生成受精卵”。說明學生掌握了部分知識，但不夠全面。

2.2青少年青春期問題的需求情況

青春期性問題涉及到生理、心理問題，通過訪談發現青少年心理異常的情況多于生理異常，其中心理問題有18個，生理問題有12個。心理問題主要包括：心理發育還是有偏差、早戀和對生長發育的苦惱等。訪談中有1位老師提到“學生心理發育還是有偏差。男孩不喜歡女孩，說女孩暴力”等；還有老師說“有些男生有手淫習慣，比較擔憂”。生理問題主要為：女性月經不規律、痛經和早熟，男性包皮過長等。訪談中有幾位老師提到“來問生理上的痛經的比較多。我們這邊主要是痛經吧，其他什么不大有”；有老師說“男生很多來問小雞雞怎么沒別人的大”。

不少家長也反映自己小孩出現過青春期問題，有10名家長提到自己小孩已經來月經，2名家長提到小孩出現性早熟。有位媽媽說“我們家女兒三年級就乳房發育，月經來潮，早熟，我們帶她去看中醫，現在在吃中藥”；另一位家長說“我們家是男孩，我怕他早發育了就長不高了”；有家長說到“我們家兒子比較胖，生殖器官在發育，生理衛生課上有碟片，覺得看了很惡心，最近心理有變化，會說喜歡哪個人”。學生的生殖健康需求多樣，需要得到很好的關注。

2.3性知識自主獲取途徑

訪談中發現學生自主獲取性知識的途徑單一局限，主要為網絡和書本，缺乏專業指導。有學生說“是看書知道的，不問爸媽，自己看得懂”。大部分家長認為孩子自主性很強，會自己上網查，有家長說到“學生會自己上網搜，上網不多的會用手機查”；還有家長說到“孩子通過看動物世界了解了很多”。

2.4學校性與生殖健康教育情況

在中小學的校園性與生殖健康教育方面，有40個談論主題。有一半的老師(9/18)提到學校沒有專門的性與生殖健康課程，但每個學期開展了心理衛生課。有老師說到“我們沒有專題方面，現在家長最關心的是孩子的成績，我們老師也缺乏這方面技能的輔導，這個話題也是挺難的，如何來跟孩子談性”；有位校長提到“青春期，請外面老師講課，自己學校里有健康教育課、廣播，宣傳傳染病、疾病預防、肥胖等，每個學期不同，根據不同年級開展”，并且“艾滋病在課程上面有涉及過，怎么樣面對，怎么相處。青春期生理心理上有哪些變化。每年會請一次校外心理老師給初二學生講青春期”。

有4所(4/6)學校的老師提到學校衛生保健服務多不涉及生殖健康教育，大部分為衛生老師針對晨檢、緊急包扎、傳染病宣傳，生長發育多為心理老師心理疏導。有老師說“如果真有問題，學生一般會到醫療機構就診”；也有老師提到“學校有專門的心理輔導室，每天中午有心理老師值班”。學校對這部分工作比較茫然，不少老師說他們不具備醫學專業知識，也沒經專業培訓，沒有統一合適的教材供講授。

在青春期教育方面，有3所(3/6)學校的家長希望學校多承擔一些。他們認為目前學校有少部分生理課程，缺少心理課程，每個人的心理狀態不一樣，希望學校引導。有一位家長提到：“學校應該要講得多一點，更科學的去講”；也有一位家長認為“隨著這個話題越來越敏感，在普及這塊上學校還是可以加強的”。

2.5家庭性與生殖健康教育情況

家庭性與生殖健康教育共有17個談論主題，有4所(4/6)學校的老師認為家庭在此方面做得比較少，一部分源于傳統思想不好意思講，另一個主要方面出自于缺乏相應的專業知識，不知如何講。家長是孩子最親密的人，應做好啟蒙教育。有的老師認為家庭應該是教育的主力軍，“應該家庭教育為主，學校教育只是其中一塊，家庭還是承擔大部分的責任，非常重要，甚至要多于學校教育，學校教育是著重培養人的地方。”

家庭教育有點分歧，女孩家長比較擔心，男孩家長表示放心、不擔憂。大部分家長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重要性，但不懂得如何去溝通這件事情。有家長說“我個人認為家庭是個啟蒙教育，性教育從孩子很小時候就涉及到了”；少部分家長說不擔心、他們都是這么過來的、順其自然；有名家長說到“我在家嚴格控制玩手機、上網時間，不讓接觸不健康媒體”；另外有名家長說“家長怎么引導孩子，而不是一味的呵斥，要從側面去引導孩子”；還有位家長說“我們也不具備這個知識，不知道怎么教孩子”。其說明絕大多數家長已經意識到這方面的重要性，但是由于傳統害羞意識及知識技能缺乏，尚不能很好在家庭做好教育工作。

2.6對醫療機構在青春期問題的需求

有5所(5/6)學校的老師希望醫療專業機構能承擔重要角色，提供健康教育及醫療救治服務。這些學校的老師說“希望就這方面的知識和方法，給我們進行培訓，我覺得是十分必要的”；還有老師提到“我們希望每年邀請醫務人員進校園做講座”。老師認為有必要開設相關門診，對于有問題的學生需進行就診，其中3位(3/18)老師還對門診提出了建議“門診一方面要宣傳，招牌要設計一下，到底用何種方式，詞匯的表達，要能夠吸引學生來，如果是“性”之類的詞匯，學生會感覺有點難為情的，比較害怕，不敢走進來”。有3所(3/6)學校的老師和2所(2/6)學校的家長希望醫療機構能提供教育材料，“希望醫療保健機構能拍宣傳片，出教材，供學校定時播放或提供網上點播或帶回給家長教育”。

家長對醫療機構也懷有很大的期待，希望醫療機構能提供專業的指導，有家長說“市政府可能也要出臺一些政策，來指導這方面工作”。有一位家長說到“宣傳要形式多樣，不要局限于講座，親子活動，各種各樣的比賽，可以請家長一起來參與。不要專門講一個東西，最好能把專業性的理念教會老師，然后老師再去教會學生。”同時，家長提出醫療機構在便利的地方適當開設服務門診，以供青少年在生長發育中出現一些心理、生理問題可以方便就診，解決他們的問題。

3討論

3.1青少年學生對性與生殖健康的認知及需求

結合前期的定量調查，本研究結果顯示中小學生性與生殖健康知識缺乏，且存在自主獲取知識途徑單一局限問題，主要為網絡和書本，不能從家庭和學校獲得相關知識，與王磊等(2015年)的研究結果相似。有2名男生意識到了生長發育會出現喉結變化、變聲、遺精等正常身體發育，另外5名女生注意到了會有乳房發育、來月經。只有少部分學生能說出幾種性傳播疾病。但學生表示希望接受此類知識的學習。

青春期是身體和心理同時發育的時期，兩者互為影響。訪談中發現心理問題多于生理問題，其中心理問題有18個，主要涉及到包括心理發育還是有偏差、早戀和對生長發育的苦惱等問題；生理問題有12個，主要涵蓋女性月經不規律、痛經和早熟、男性包皮過長等問題。青少年已不僅僅關注生理層面的生殖健康需求，而且渴望得到心理方面的支持[4]。說明學生的生殖健康需求多樣，然而尚得不到滿足，因此將加強教育及服務，探討科學的健康教育內容及方式，為青少年提供友好的服務，滿足廣大青少年對生殖健康的美好需求。

3.2學校性與生殖健康的教育不健全

我國性與生殖健康的教育相對滯后，不能滿足青少年的需求。朱麗萍等(2014年)研究顯示，學生對于性與生殖健康的知識和態度也明顯落后歐美地區和日本、韓國等亞洲國家。國內研究顯示，學生從學校獲得青春期發育有關知識的學生僅占14.66%[5]。本研究顯示中學沒有設置專門的性與生殖健康課程，但每個學期開展了心理衛生課，小學生沒有相關課程。目前學校的衛生保健服務多不涉及生殖健康教育，大部分為衛生老師針對晨檢、緊急包扎、傳染病宣傳，生長發育多為心理老師進行心理疏導。學校對這部分比較茫然，不具備醫學專業知識，也沒有統一合適的教材供講授。

家長希望學校在性教育方面承擔主要責任，有3所(3/6)學校的家長希望學校多承擔一些。他們認為目前學校有少部分生理課程，缺少心理課程，每個人的心理狀態不一樣，希望學校引導。有一位家長提到：“學校應該要講得多一點，更科學的去講”，也有一位家長認為“隨著這個話題越來越敏感，在普及這塊上學校還是可以加強的”。

目前學校在這一方面欠缺，學校是主要教育場所，承擔培養人的重任，學生對老師信任，學校應該成為生殖健康教育的主場地，應該在統一教材、教學時數上進行規定。

3.3家庭性與生殖健康教育缺位

研究顯示，家庭性教育對提高青少年人群的性知識知曉率、避免無保護性行為、降低妊娠風險等有重要作用[6]。同時，國內外調查顯示僅有30%左右的家長主動對孩子進行過性與生殖健康相關的教育[7-8]。本研究顯示家庭中性教育做的相對比較少，一方面源于傳統思想不好意思講，另一方面源自于缺乏相應的技巧和專業知識，不知如何講。

家長表示“我個人認為家庭是個啟蒙教育，性教育從孩子很小時候就涉及到了”。有孩子家長提到“我們也不具備這些知識，不知道怎么教孩子”。說明絕大多數家長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重要性，但不懂得如何去溝通這件事情。家長與學生關系最親密，應成為青少年生殖健康教育的啟蒙者，做好家庭教育對孩子可以產生深遠的影響。

3.4青少年性與生殖健康的服務

青少年的性與生殖健康教育需要一個支持體系，即教育部門、衛生部門、家庭、社會組織的多方協作，也需要青少年的積極參與。家長首先應掌握相關知識及與孩子交流的技巧，并具有良好的交流態度。學校則需加強綜合性教育，包括知識、態度和技能，建議將性與生殖健康教育納入中小學常規課程，開展適時、適度、適宜的教育，定期開展講座或觀看宣傳片。開展學習的方式可以是課堂課程、課后講座，也可以是網絡課程自行點播，衛生保健老師提高其咨詢指導服務的技能及項目。醫療保健部門可憑借豐富的專業知識，與教育工作者共同研制出適合不同年齡段青少年的教學教材及宣傳制品，協助學校，作為專業師資進校園開展健康講座和咨詢，同時開設必要的咨詢門診，加大對青少年的性教育和咨詢服務。

青年一代是世界上最大的未發掘資源，投資于青少年就是投資于未來已經成為一種國際共識。社會、學校、衛生部門、家庭應共同承擔起對青少年進行生殖健康教育的責任，科學、嚴謹地對青少年進行性生理、性心理和性道德教育，為青少年的健康成長營造良好的社會環境。

致謝：感謝上海市學校衛生保健協會、楊浦區教育局、浦東新區教育局和金山區教育局的大力支持，感謝建設小學、民星中學、洋涇小學、浦東高橋實驗中學、朱涇二小、西林中學老師的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