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自己的關系

★ 伍正華

今年高考期間，流行一個段子:父親跟兒子說：“考試別緊張啊，后臺都給你找好了，挺硬的，但程序還是得走一下！”兒子問：“老爸，你找的后臺是誰啊？”父親說：“觀音菩薩……”

笑過之后，我想扯一扯所謂的“關系”。中國是個關系社會、人情社會，法治化、文明化程度再推進多少年，這一點恐怕也很難改變。原來在廣東某地工作時，當地人有個習慣，若是誰誰發生摩擦糾紛，比如車刮了蹭了，當事人第一反應不是報警，而是掏出電話來找人。真是一幅活脫脫的“關系”圖！

“朝中有人好做官，背靠大樹好乘涼。”誰不想有個關系靠山后臺呢？有關系，很多復雜的事情可能簡單化；有關系，原本不通的路子柳暗花明；有關系，不用擔心原本屬于自己的位置被搶占；有關系，不必見人矮三分逢人陪笑臉；有關系，誰還會“奮斗了18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總之，關系的好處，“運用之妙存乎一心”，誰有誰知道，誰用誰知道。

所以，有些人很信奉迷信關系，沒有關系的千方百計找關系，有關系的還要找更大的關系。陳世美攀上了皇帝這層關系，成為狀元郎、駙馬爺“雙料王牌”；高衙內認了高太尉做干爹，變成十足的“人妻控”，硬生生把“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逼上梁山……谷俊山靠上了郭伯雄、徐才厚這層關系，什么違法亂紀的事情都敢干……

然而，靠山再大也有塌方的時候，關系再硬也有不靈的地方。縱觀古今，一撮人苦心孤詣、奴顏婢膝，經營了那么多復雜的關系，但許多人到頭來沒有做成網上行走的蜘蛛，反而變成了作繭自縛的蠶（破繭成蝶不是神話而是笑話），有的甚至落得牢獄之災、家破人亡，像陳世美、高衙內之流更是被萬世恥笑。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名，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利。當你的才華不足以撐起你的野心，當你的享樂遠遠超越你的德性，那便是大禍臨頭之時。大樹底下好乘涼，大樹底下也容易遭雷劈；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人失勢也可能雞犬難寧。這就是關系的辯證，但只有拉開時空距離后才能看得更加清晰。

在北海公園的靜心齋，有一幅乾隆親題的匾額：不為物先。靜心齋乃是乾隆讀書之處，不為物先，故能靜心，兩意相通也。清夜焚香、空齋對雪，云林洗桐、屈子餐英，“逍遙萬世表，不受世故侵”，文人雅士自古所秉持之“清規戒律”，精神的朗潤、品行的高潔，如出污泥而不染之蓮，既可遠觀，也可靜心。

論及某些地方關系之復雜、人心之險惡，個人之種種不得已、不稱意，一好友云：“像我們這樣的人還需要關系嗎？你就是自己的關系！”聞后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一路走來，關心我們的人不少，關系好的人也不少，但起關鍵作用的是“三更燈火五更雞”的發憤，是“不要人夸顏色好”的正直，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闖勁，坦坦蕩蕩，敞敞亮亮，雖沒有平步青云之得意，卻有一步一個腳印之安穩。

沒有關系沒關系，富貴何須險中求？你就是自己最大的關系，你就是自己最硬的后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