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玉娜
(710061 西北政法大學 陜西 西安)
《鄉土中國》成書于上世紀早期,費孝通以精準的筆觸對傳統中國農村社會進行了細致詳盡的白描式概括,從而蜚聲于業界。該書采用社會學的研究方法,條分縷析的抽離出了傳統鄉情下中國農村的社會結構,回答了處于中國基層社會的“鄉土社會”究竟是個怎樣的社會這一統率全書的問題。在鄉土社會里,在這個彼此依靠但又矛盾的拒絕接觸的地方性場域內,一切人事物生于斯,長于斯,乃至長眠于斯,深刻地表現出鄉土社會既是嬰兒的搖籃,又是落葉成泥的去處。
我們通常將“人治”與“法治”相對應,如果我們把法律限定為一種國家強制力維持的規則,我們可以稱鄉土社會是一個“無法”的社會。但由于它是一個禮治的社會,所以盡管沒有法律的調整,鄉土社會也可以發展的井井有條。
費孝通先生在書中說:“禮治社會并不是指文質彬彬,像《鏡花緣》里所描寫的君子國一般的社會”。站在現代的角度看,禮涵蓋的內容可能是非常殘暴的。在許多偏遠地方,丈夫死后,妻子要去陪葬,或者一個人從少年成為成年人的標志,就是要先去殺幾個人頭回來。這在現在看來很不人道,但在一種大環境中,這在環境中的人看來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了。究其原因,禮是被大眾所認可的一種行為規范。法律本身也是一種行為規范,所以,從這一點來說,禮和法是沒有區別的。真正的區別在于維持規范的手段。就法律來說,它是靠國家強制力去推行的,但維持禮的是一種傳統,這種傳統根治與人們內心,因此并不需要再動用強制力去規制人們之間的關系。在鄉土社會中,外界環境的變化并不會對這里產生很大的影響。因為代代如是,所以前輩們用以解決日常問題的方式方法,完全能夠直接拿過來指引自己的生活,這就是鄉土社會的一種生活智慧。
在鄉村中耕種的老農,他所碰到的僅僅是季節的變換,而非時間的遷移。鄉土社會是非常穩定的,不輕易轉變,也難以改變,更不要談創新。這并非是說鄉村社會不需要變化,沒有變化,而是每一次的變化,都是可以從前人的經驗里找到解決方案的。鄉村社會中的老人們,因為在這個環境中生活了足夠長的時間,有了足夠多的經驗,所以自然而然越是長者,越是受到人們的尊敬。這就是所謂的長老統治。出現了糾紛,大家的目光齊聚長者的身上,這些老人們以自己的經驗和感知輕而易舉的為年輕人們提出建議。這就是鄉村社會的禮的表現之一。盡管所提建議有時并不是最合適的,但年輕人們都愿意聽從,就是因為這些老人們有著豐富的生活經驗,只要是在這個他熟悉的環境中發生的事,他大抵上都有差不多的解決辦法。
在鄉土社會這個熟人社會里,基本上大家都按照既有的規則行事,如果偶爾有違反禮治的情況,也不會去打官司。鄉村中的調解,實質上是對村民的教育,通過長者們的調解,雙方通常也就和解了。在變化很少的社會里,文化是穩定的,很少出現新的問題,生活是一套傳統的方法。
上面是從文化傳統方面來分析“無訟”的原因,其實從基層行政來看也不難從中找出一些原因。基層行政和老百姓的聯系最為密切,辦戶口、結婚這些都是要和行政機關密切聯系的。那么在這樣一種背景之下,如果行政機關的效率再低下一些,那么公信力慢慢的也就降低了。再者,有一部分人選擇了法院來處理自己的糾紛,但是案子往往一拖再拖,給做了壞事的人長久的時間準備,而真正尋求救濟的人卻走投無路,因此,這樣的一個事例出現后,不僅是原告本身對司法失去了信心,那么他周圍的人不再尋求于法律的救濟也就不足為怪的。這些現象都是在特定的環境中發生的。
費孝通先生在書中對于鄉土社會的“無訟”現象作了一些說明,大概介紹了這種現象形成的原因,但是對于鄉土社會如何向法治變遷并沒有做具體的說明。在《鄉土中國》這本書之后,中國的社會環境發生了巨變。鄉土社會仍舊保留了“土”的特征,但是外面的世界日新月異,整個中國都處在巨大的變革之中。經濟上的飛躍發展自然也帶動了政治和法律的變革。但在鄉土社會中,似乎這個過程更為艱難一些。《秋菊打官司》就是一個生動的寫照,步履維艱的維權之戰最終還好圓滿收尾。其實這也是中國法律制度發展的一個縮影和真實寫照。在全國健全法律制度的環境下,從中央到地方,逐漸建立起來一套較為完備的司法制度,盡管有的地方還不盡如意,但也是一直處在發展和進步之中,變化反映在鄉土社會中,就是原本傾向于禮治、長老統治的鄉民,開始試圖去主動了解法律知識,嘗試用法律的途徑去解決問題。而在基層的法院,法官們也開始嘗試用一些通俗易通的語言來解釋相關問題,除此之外,還要了解一些當地的文化傳統,在判案時,除了法律之外,當地的人情風貌也是考慮的情形之一。這是鄉土社會步入法治化的一些必要進程。
中國在鄉土社會中逐漸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社會秩序,人民傾向于禮治,傾向于用傳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這樣的一個傳統禮治社會,法律的用武之地是不太大的,生活閱歷老的人,可以把自己的生活經驗傳授給年輕人,年輕人也不需多考慮就可以直接拿來適用,而效果一般都是不錯的。在這樣的社會中,一個人遇到的困難也必然是他的祖祖輩輩們經歷過的。因此,遵循前輩經驗這樣的傳統也就沒有人去質疑。但是隨著社會的日新月異,新的制度和方式方法涌進鄉村,在這種情況下,鄉村就必須改變原有的社會結構和思維方式,無論是基層機構的設置還是社會糾紛的處理都必須依照法律法規,事實也證明,法治在鄉村的變遷為鄉村提供了更大的便利。在原有的社會結構改變的情況下,一些優良的禮治傳統被保留下來,并和法治相結合,使得鄉土社會變得井井有條,各項制度也更能被人民所理解和接受。
[1]費孝通.《鄉土中國》.2007年版,第47頁.
作者簡介:
燕玉娜(1993~ ),女,漢族,陜西榆林人,西北政法大學碩士研究生在讀,憲法學與行政法學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