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黎
(730070 甘肅政法學院 甘肅 蘭州)
《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25條第二款,第32條規定了離婚的判斷標準,法條規定“感情確已破裂”是判決離婚的判斷標準。而從32條的規定可以推導出,重婚、吸毒等行為就是法律規定的“感情確已破裂”標準。但是從我們生活中我們又會發現,有些夫妻離婚的原因并不是重婚、吸毒、家暴等任何一種原因,而是出于其他的原因。可想而知,如果每起離婚訴訟中一方存在諸如重獲、吸毒等行為,法官又何必在調解之后再去費力認定夫妻感情是否卻已破裂,直接依據《婚姻法的規定就可以了》作出離婚判決,司法實踐中的困難就在于“其他導致夫妻感情破裂的情形。”何謂“其他”?就只能依靠法官依據社會常識、社會風俗等,行使自由裁量權決定了。
司法實踐中存在兩種對于“感情確已破裂”語義理解,一種是機械地認為既然不存在或不能證明存在重婚等情形,那就是不存在感情確已破裂的情形,在這樣的判決中“其他”情形是不存在的。另外一種是考慮《婚姻法》32條除去重婚等的“其他”情形。但我們仔細研讀判決理由就會發現,在這種情形下,法官的判決思維有著這樣一種模式,即在“婚姻應以感情為基礎”的前提下,盡力去尋找雙方當事人之間的感情基礎,法官能從各種細節中發現存在感情的蛛絲馬跡,比如原被告結婚時間長久因小事矛盾發生訴訟的情形下,夫妻感情也并未破裂;沒有原則性錯誤的,也視為感情基礎存在,何謂原則性錯誤,在這里應該是指32條所列的情形。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發現法官在判決中,大量加入了類似“雙方均應當珍視對方、珍惜感情、珍愛家庭,希望雙方在今后的生活中互諒互讓,相互關心、照顧”等的道德判斷。我們還是可以明顯的看到,本來是一場法律訴訟,最后的裁判理由卻是道德的判決。
首先,“感情確已破裂”不能涵蓋從未有過感情的夫妻。“感情確已破裂”是以夫妻之間曾經有過感情為基礎,如果夫妻雙方在結婚時就不是以“感情”為前提,也就無法適用這條法律依據。現實中沒有感情的婚姻是大量存在的,夫妻雙方是以利益勾結或者草率結婚,以及包辦、逼迫婚姻,根據最高人民法院在1989年11月發布的《關于人民法院審理離婚案件如何認定夫妻感情確已破裂的若干具體意見》(以下簡稱《意見》)的規定,法院都應準予離婚。很顯然,法院在處理此類案件時,不是以感情確已破裂判決離婚的,而是以夫妻之間根本不存在感情,雙方無法共同繼續生活為由來解除婚姻關系。
其次,“感情確已破裂”的認定標準滯后。在感情破裂標準法律規定中關于“其他情形”,雖然我國在近年來都作出了十多條司法解釋,但是人們的生活和對新事物的認識能力在迅速變化。而法律作為后發機制為了穩定社會的秩序,不能及時調整這些法律關系。比如夫妻雙方各自在家庭之外有了新的伴侶各自生活卻又繼續維持婚姻關系的,是否被認定為“感情確已破裂”等問題。這些問題伴隨社會發展而來,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現代人的婚姻關系。所以“感情破裂”的認定標準相對滯后,很難解決時代發展出現的有關婚姻家庭關系的新問題。
這里所說的“婚姻關系確已破裂”,是指由于感情或者其他原因,導致夫妻雙方感情破裂或者其他原因無法繼續共同生活,婚姻關系不能繼續維持,其理由如下:
第一,符合婚姻的本質屬性。婚姻的屬性包括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離開了自然屬性,婚姻就失去了存在的前提,離開了社會屬性,婚姻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因此,在研究婚姻家庭問題時,應當把二者結合起來。這在最高院的《意見》中已經有相關規定,因此,以“婚姻關系確已破裂”代替“感情確已破裂”,充分體現了婚姻的自然屬性。
第二,符合我國現階段的婚姻狀態。我國現階段的婚姻狀態總體來說是以愛情為基礎的,但是愛情是一種意識活動,屬于上層建筑的范疇,這就不可避免地與社會物質條件相矛盾,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政治、道德、文化等因素的影響。目前,僅有感情的婚姻是不夠的,還要考慮家庭背景、教育層次和職業群體等因素的影響力。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因素導致夫妻雙方婚姻關系破裂,也應準許離婚。
第三,以“婚姻關系破裂”作為判決離婚的法定條件,是當代世界各國婚姻立法發展的共同趨勢。從世界范圍看,許多國家在離婚問題上,都采取婚姻破裂的原則。英國在1969年的《離婚改革法》中明確規定:“婚姻破裂是離婚的唯一理由”,美國《統一結婚離婚法》規定,法庭判決離婚的理由是“法庭確認婚姻已經無可挽回的破裂”,多數國家也把婚姻關系破裂(或稱共同生活解體,無法繼續生活)作為準予離婚的界限,并在原則規定的同時也制定了具體的細則,詳細列舉諸多婚姻破裂的情形,以便法庭實際裁判。
綜上所述,我國訴訟離婚中“感情確已破裂”的離婚條件已經不符合當下我國離婚的實際情況,需要用“婚姻關系破裂”更大的內涵來囊括離婚的種種事由,同時也要制訂出細則列舉婚姻關系破裂的若干情形,以增強法條的可操作性,便于法院在實際操作中靈活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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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孫黎(1993~ ),女,漢族,山東日照人,碩士研究生,甘肅政法學院,法學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