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姍姍
(100191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 北京)
2017年6月1日,順豐菜鳥大戰并引發大眾熱議。作為快遞行業的兩大巨頭,引發二者大戰的起因正是數據信息。作為“大數據時代的石油”,數據信息在信息時代的重要性已經不言而喻,隨著數據挖掘技術和聚合技術的發展,數據信息具有了多元價值,既有法律規范也應隨著時代發展做出相應調整。
自人類開始進入信息時代開始,信息與數據在人們生活中不斷發揮著重要作用,并在21世紀引起人們的重視,成為法律研究的重要客體。在一些學者的觀點中,數據和信息是相同的,并且可以混用;比如日本的《個人信息保護法》就將個人數據規定為“存儲于數據庫中的個人信息”。然而,也有學者認為二者肯定是有區別的?!皵祿备鼜娬{計算機的設備化處理,但“信息”更具有包容性,更適合法律用語。本文更認同第二種觀點,即數據是數字化形式的信息,是由于計算機發展而誕生的概念,并非所有的信息都會數據化,因此信息的外延大于數據,但在某些語境下,尤其是涉及到計算機網絡用語時,二者是可以通用的。
從《民法通則》草案第一稿開始,數據信息便進入了我國民事權利調整的視野范圍,在歷經修改之后,在最終審議通過的《民法總則》中,關于“信息”與“數據”做出了如下安排:個人信息被作為一項獨立權利單列出來,數據則作為特殊財產權與虛擬財產并列保護?!皵祿畔ⅰ彼休d的利益和價值已經在法律層面得到了認可。而在幾次審議稿中對“數據”和“信息”不同安排和知識產權法調整對象的變化,反映了立法者也在思考如何對其進行“恰當”的立法安排。不同的制度具有不同的價值追求和制度擅長,知識產權的概念核心是權利對象,權利對象是權利分類的基本依據,數據信息是否適合納入知識產權法的考量范圍,最重要在于“數據信息”其本身的性質,即大數據時代中它的新的價值。
在知識產權法的發展過中,有一個規律:只有當智力創造成果產生的市場利益重要到一定程度時,才被納入到法律的調整范圍內,前提是創造成果的產業化。而大數據時代,數據已經成為與資本和勞動力并列的資產資料,與電力、石油并列的能源,甚至有人主張數據已經成為與物質和能量相并列的世界構成元素。
大數據形態下的“數據信息”在性質上已經發生了變化。在大數據時代,對數據信息的占有規模和程度直接決定著商業競爭地位。最明顯的是在大眾點評訴百度一案中,對于大眾點評長期積累形成的用戶評價信息,法院判決認定點評信息是具有集聚效應、能夠帶來競爭優勢并具有商業價值的企業核心競爭資源。同時,數據信息作為數據產業的原料,也是人工智能發展必不可少的基礎資源。數據信息的商業價值不言而喻。
在二十國集團領導人杭州峰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提出數字經濟后,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五次會議中,數字經濟也首次被寫入我國的政府工作報告中,體現了其巨大的社會價值。數據信息的價值最主要體現在其對其他主體的促進作用,數據信息對主體的效用價值的變遷就是其自身價值的變遷。數據信息背后所蘊含的多重價值是其脫離于載體價值而獨立具備的社會資源價值,是數據信息成為權利對象的價值基礎。
1.知識產權調整對象的獨特性
部門法之間相互獨立在于其調整對象的獨特性,知識產權的調整對象的獨特性是其能夠成為獨立的一類民事權利的主要依據。只有滿足如下條件的特定知識才能成為知識產權法的客體:第一,存在于人體之外;第二,能被人所控制;第三,能滿足人類社會生活需要;第四,具有稀缺性。因此數據信息要想成為法律關系的規制對象至少要滿足以下三個條件:受控制、有價值、可賦權。而作為知識產權法調整對象的數據信息,一定是具有知識屬性,并能為主體帶來物質收益或精神享受的一部分特殊的數據信息。
2.知識產權制度無法調整所有的數據信息
在數量巨大的數據信息中,能被納入法律調整的數據信息是有限的,基于知識產權法的特定要求,能被納入知識產權法調整的數據信息則更少。雖然知識產權的調整范圍在不斷發展擴大,但仍有很多數據信息不適宜被納入知識產權的調整范圍之內。如果將其強行納入,不僅是對知識產權制度的挑戰,損害了知識產權法的體系完整性,使知識產權制度成為一個超級“怪物”。而且在制度價值層面,知識產權制度設計的出發點在于與激勵與創造有關的勞動,除了保護權利人,也要平衡社會各方利益。在知識產權的制度設計下,一定有一部份數據信息是留給公有領域和社會公眾的。因此,作為知識產權法調整對象的數據信息構成了作為數據信息集合的一個子集,盡管從時間上考察,這個子集的誕生時間早于“母集”,但這并不妨礙二者之間的包容關系。而導致二者之間關系變化的,恰是數據信息自身從權利載體到權利本身的變化。
最終采取怎樣的法律制度對數據信息進行規制,是需要立法者謹慎考慮的。在具體制度的設計上,可以借鑒知識產權的類似精神。比如知識產權制度所倡導的促進信息分享與保護權利人并重的制度精神、對新興權利的積極態度以及對新的權利保護方式與生俱來的兼容并包。
隨著大數據時代的到來,數據信息在社會生活的重要性不斷提升,使其在法律關系中地位也不斷上升,以知識產權法角度觀察,可以作為知識產權調整對象的數據信息僅是一個獨特的子集,在知識產權所調整的范圍之外,應該有一個更大的數據信息的范疇,以及屬于信息時代的數據信息的統一范式,在此范式的建立過程中,可以將知識產權調整方法加以類比適用。
[1]李琛.知識產權法關鍵詞[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3.
[2]李琛.知識產權法基本功能之重解[J].知識產權,2014(7):3-9.
[3]齊愛民.知識產權法總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129-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