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歲那年,我從總是下著綿綿細雨的江南來到了黑龍江,開始了獨立的大學生活,可同時也開始了每月一次的痛苦磨練——痛經。那時侯我們把月經叫做“大姨媽”,我的“大姨媽”每次來都會提前通知我,因為月經來之前,我就會感到下腹的兩側隱隱脹痛,到了月經來時的那幾個小時更是變本加厲,直到月經完全干凈疼痛才會消失,而且這種疼痛一次比一次厲害。一到那一天常常痛得我直冒冷汗,甚至連課都上不了。這讓我覺得是老天故意懲罰我,為什么一樣是女孩子,怎么就我這么倒霉呢?每當那個時侯,我就一個人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平時宿舍里的姐妹倒是挺關心我,一到我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就紛紛向我推薦一些“祖傳秘招”,比如熱水袋熱敷、各類中藥等等,但作用都不大。
母親知道了我的痛苦,安慰我說結婚生了孩子就會好,還說我姨媽就是這樣。難道這種病也遺傳?搞不懂,我只是覺得離熬出苦海的那一天太遙遠了。不過我還是有點放心了,至少得的不是什么沒法治的怪病。
因為我這個病,家里很關心我的個人問題,聽得最多的是母親那句“談戀愛,我不反對,但要找個會照顧人的。”當時的肖強對我是那么執著,讓我無法抗拒,來不及思考自己是否愛他就接受了他。也許是那幾天的疼痛讓我變得脆弱。
時光在懵懵懂懂中過得飛快,要畢業了,校園里成雙入對的鴛鴦為了各自的前程各奔東西。終于曲終人散,來不及收拾畢業的心情,我們回到各自的家鄉。回家之后,媽媽一再追問我的男友,她還打算讓我一畢業就結婚,“梅兒,早點結婚,那病就不會再犯了。”結婚,跟誰結婚?我心里想。肖強家在哈爾濱,我家在杭州,畢業聚少離多,看不到未來。
不過沒想到,我們的重逢會是在醫院。記得那天,我痛得在床上直打滾,媽媽見了,心疼得不得了,馬上帶我去了急診,當時打了止痛針,疼痛緩解了,醫生還給我開了B超單讓我第二天復診。復診的結果讓我們母女大吃一驚,醫生懷疑是子宮腺肌癥,要我們立即住院檢查,還說可能要手術。
醫生找母親談話,我隱約聽到他們談到什么不孕、生育問題。而且母親回來之后,眼睛紅腫著,一直嘮叨著說對不起我,該早點帶我看病。母親想不通,我姨媽和我一樣是痛經,她確實是結了婚就好了的,怎么我的痛經就是個子宮腺肌癥呢,而且還要手術……看母親的神情我就感到不妙,我知道子宮是女性生育的重要器官。現在,要想告別劇烈疼痛只能切除子宮,我的病可能讓我做不了母親。肖強是家里的獨子,不用說,他父母絕不會同意。即使他要娶我,我又怎么能這么自私。自此,我徹底斷了和肖強的聯系。他不甘心,聯系了我的母親。得知事情真相后,他開始四處求醫問藥。
最終,他找到了黑龍江遠東心腦血管醫院介入科孫政育主任。孫主任說:“以往,要想徹底擺脫子宮腺肌癥的疼痛折磨,辦法就只有切除子宮。然而對于一個育齡女性來說,失去子宮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如今,針對子宮腺肌癥的治療,遠東醫院采用子宮動脈栓塞術。不需要動刀就能解決病痛。”我立即來到遠東醫院進行治療。
從手術臺下來,就看到肖強對我微笑,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孫主任在我的大腿上打了一個針眼兒大的小孔,然后在醫學影像設備的引導下將一根導管沿著股動脈血管伸入兩側子宮動脈,再將栓塞劑注入子宮動脈,堵住為異位內膜供血的入口。沒有了血供,等于沒有了營養來源,內膜細胞很快就會萎縮、脫落,繼而被排出,子宮沒有受到傷害。手術竟然沒有開刀,只需在針眼兒上貼個創可貼,手術后觀察三天就出院了。我終于結束了多年的痛經浩劫。現在結婚生子,幸福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