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讀大二的小侯收到一條校園貸的短信,稱可以為學生族提供分期貸款。恰好手頭緊,小侯動了借款的心思:現在有兼職,可以先借了再慢慢還掉。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正是這條短信讓自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小侯稱,他聯系到了借款者李某、馮某、歐陽某等人,第一次借款被帶到上海一家飯店,從飯店老板處借款5萬元。“但實際到手只有4萬,借條卻打了9萬元。”小侯說,5萬的借款,對方要求扣除2000元上門費和8000元中介費。至于9萬的借條,對方告知,若按時還款無需按借條還。
根據約定,小侯每半個月按約定還款2000多元,一共還了3期。但到了第4期,借款的飯店老板突然提出,要求立刻還清所有借款。“兼職賺錢,怎么還得起。”就在小侯不知如何是好時,歐陽某再次出現,并稱可以幫小侯“平賬”。
小侯稱,他就這樣被帶到上海源達大廈,向其中一家公司借款1萬元。這一次,被要求一個月后還款1.3萬元,而需要打6萬元的借條。在到手的1萬元借款中,中間人歐陽某和借款公司分別抽取了1500元手續費和2000元中介費,小侯到手的資金只有6500元。
小侯表示,為吸取第一次借款的教訓,第二次借款后的第15天,他湊齊1.3萬元到借款公司還錢后,卻被告知提前還款屬于違約,要求他償還6萬元的違約金。而且,一群大漢將他帶到一輛車上威脅拿不出錢,不放人。
小侯稱,走投無路的他只能再次找到歐陽某。歐陽某再次把他帶去找飯店老板。“打了一張12萬的借條后,要求每月還利息1.2萬元。”小侯說,借款者還“寬慰”他,本金可以等拿得出來再還。
小侯不清楚的是,一次次的借新還舊,已將他拖入一個還款的“深淵”—此后,小侯經歷了超過10次被介紹到不同的地方借新款、平舊賬。最初4萬元的借款越滾越大。
“一共打了20多張借條,金額100多萬元。”小侯說,中間他們籌款還了近30萬,但這些高利貸放貸者期間亦通過威逼索要方式,讓小侯的欠款不斷增加。而借款事件完全打亂了小侯的求學生涯,因不堪借款者的騷擾,他們一家四處躲債,如今小侯輟學在家。
2015年至2016年期間,武先生的兒子瞞著他在6家校園貸平臺以及3家私人借貸公司、1家銀行借款,至今利滾利至少欠下10多萬元借款。
據武先生介紹,因生病在家,其家庭條件并不富裕。一兒一女讀大學的學費均是借款以及助學貸款。但在重慶讀專科的兒子從2014年開始,瞞著他向一些線上校園貸平臺借款。其間,為了償還貸款,兒子向不同的平臺多次借款。
“這些貸款利息太高了,根本還不上。”武先生稱,以其中一筆借款看,5000多元的本金連本帶息還了5000多元,還有1000多元本金,但沒多久,加上各類費用還需再還7000多元。“加上已經還的5000多元,還款金額是本金的近3倍。”武先生表示,如此計算下去就是日息10%以上了。
武先生表示,涉事平臺都是直接的貸款公司,沒有一家不超過36%,從利率角度看,均屬于高利貸。據其測算,其中多個平臺的年化利息超過2000%。其間,兒子盡管變賣手機和筆記本,但都是杯水車薪。
武先生稱,因為還不起貸款,家長和老師、同學開始不斷收到催收團隊催債。兒子為了躲避催收至今未和家人取得聯系。
為了誘惑大學生借款,放貸者一般提供的金額起初只有3000-5000元,期限較短。“這樣基本年化利息高,但短期內的利息金額不會高,學生一般不會太敏感。但加上手續費和各類費用,實際利息非常高。一旦超過學生還款能力,就需要一直拆東墻補西墻。
砍頭息是民間金融業內的行話,指的是放高利貸者或地下錢莊,給借款者放貸時先從本金里面扣除一部分錢,這部分錢就叫做砍頭息。
如出借人借給借款人10萬元,但在給付借款人款項時直接把利息2萬元扣除,只給借款人8萬元,而借款人則給出借人出具了10萬元借據,即借據記載的數額大于實際借款數額。小侯就是遭遇砍頭息。而因為學生群體往往缺少自我保護意識,即便在此過程中覺得有問題,也往往不敢言,任人擺布。
“還不起?給你介紹門路帶你去平賬。”這是在小侯的百萬債款中最深的套路。
實際上,這并非小侯一個人的遭遇。廣州一名民間金融圈人士表示,“平賬”即由另一家“小額貸款公司”償還第一家公司的錢,借款人再簽下更高額的欠款合同。為了“平賬”,借貸公司會甚至故意讓借款者違約,比如還款時借故到外地,讓借款人無法聯系到;或是違約的條款設置得非常苛刻,比如“逾期還款”的時限是按小時甚至分鐘計算,債務就翻著倍地往上漲。
為了規避法律風險,這些高利貸機構往往留有一手。如在借款過程中,因為法律不保護高利貸,他們往往會騙借款人前往銀行轉賬取款并拿走現金,留下銀行流水作為證據。比如與借款人一同到銀行轉賬,他們先將欠條上允諾的金額20萬元打入借款人卡中,接著讓借款人取出,然后拿走其中的10萬元,而借款人卻沒有拿到還款單。最后借款人實際到手的錢只有10萬元,但是銀行流水卻顯示有20萬元進賬。
校園高利貸很多不完善的法律,利用的都是學生們的僥幸心理。
南京某高校學生吳某通過一個姓王的男子辦理了大學生貸款,事后發現,該男子未經本人同意,繼續以其名義在網站多次辦理貸款累計達35000元。被發現后,該男子聲稱無需吳同學償還,自己會按期還貸,但隨后銷聲匿跡。
蘇中某高校學生高某報警稱,社會人員夏某等人在南京江寧大學城文鼎廣場讓其以自己的名義在“分期樂”“名校貸”“優分期”“99分期”“人人分期”“拍來貸”等大學生網絡貸款平臺幫助其累計貸款3萬余元,事后給了他2000元好處費,并承諾所有貸款均由夏某等人來還。但對方一直未還款,夏某等人已經聯系不上。
南京某高校楊同學在百度上搜索“大學生創業貸款”,檢索到一家無需抵押的公司。加了對方QQ后,對方傳真過來一張貸款合同書,要求楊同學繳納3000元保險金。楊通過支付寶轉賬后,對方又以信譽不足要求再轉8000元,楊同學又通過支付寶轉給了對方。后對方要求再轉9000元,楊同學產生懷疑,電話咨詢上海銀行本部,發現該公司為冒牌貸款公司,銀行未開通此項業務。
蘇南某學院聶同學在網上結識的朋友告訴他,在南京進行大學生分期貸款可以操作為“黑戶”,成為銀行內部的呆賬,從而不用還款,利用這一軟件漏洞可以賺錢。隨后,聶同學和朋友一起來到江寧義烏商品城找人操作大學生分期貸款,主要方式就是貸款購買蘋果手機,拿到手機后賣掉套現,并成功“分紅”2000元。但事后貸款平臺催其還款,此時聶同學發現可以操作為“黑戶”不用還錢是虛假信息,但其朋友已不知去向。
在有些高校,詐騙分子自稱校園貸代理,有內部渠道可以幫大學生貸款,并承諾貸款不成功不收錢。而所謂的內部渠道,不過是偽造工作證明或轉賬記錄,“證明”其有還款能力,從而賺取巨額手續費。
從2016年11月開始,安徽省合肥市公安局經開分局陸續接到大學生報案,稱無故收到一些網絡平臺的催款通知。經過偵查,經開分局破獲了一起專門針對在校大學生的網絡詐騙案件。
1994年出生的王某,大學畢業后在合肥從事校園卡出售業務。2015年,他發現多家互聯網APP平臺可以為學生辦理貸款及手機分期付款業務,在校大中專院校學生均符合申請條件。于是他籠絡李某等人,利用QQ群等平臺和大學生互相介紹等方式散布招聘學生兼職的虛假廣告,利用學生身份辦理貸款業務,進而非法牟利。
王某等人要求應聘的學生在各類平臺上為自己辦理手機分期和貸款分期業務,每單給予學生幾十元到幾百元不等的好處費。此外,他冒充學生本人騙取各類平臺信任,逐步提高消費額度,非法大量占有資金。
2016年8月后,王某已不能按時償還平臺欠款,多位學生也相繼因欠款被相關網絡貸款平臺催收,而王某等人沒有及時收手,反而引誘、威脅學生辦理新的貸款,致使受害學生及涉案金額越積越多。至案發時,王某的行為已經涉及全國19家網絡貸款平臺,受害學生246人,涉案金額高達300多萬元。
2016年12月,山東某高校幾十名學生參加了一培訓機構的崗前實訓,培訓機構承諾完成實訓后會獲得每月4500元的轉正工資,但須繳納2.3萬元作為培訓費用。為了減輕家人負擔,大部分學生通過手機借貸平臺支付實訓費,協議一年還清。但截至2018年8月30日,培訓機構不僅沒有按時完成實訓,也沒有推薦給他們當時承諾的工作,而學生不得不按照協議償還貸款和巨額利息。
在公安部公布的高發電信網絡詐騙手段中,就列舉了串通“職業培訓機構”舉辦職業指導講座,夸大培訓效果,與學生簽訂聲稱能提高綜合技能的培訓合同,并與貸款公司勾結,誘導學生貸款支付學費的詐騙方式。
類似這種分期償還形式的,還有美容貸、創業貸、求職貸、租房貸等,很多金融借貸平臺甚至以“資助困難大學生”的名義給學生借款。
詐騙分子一般在搜索引擎上大量散布虛假網絡貸款信息,待大學生搜索到該公司信息后與其聯系,便偽造貸款合同,并要求大學生繳納數千元的保險金,有些還會繼續以信譽不足等為由,多次要求學生向其轉賬。
詐騙分子還會先通過各種手段,如制作虛假貸款申請表獲得大學生手機暫時使用權、銀行卡以及個人信息,將銀行卡與自己的微信、支付寶等綁定后再交還學生,并以該大學生名義在網貸平臺多次辦理大學生貸款,時刻關注到賬信息,一旦到賬迅速轉移,隨后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