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文強
葫蘆島市人民檢察院偵查監督處,遼寧 葫蘆島 125000
逮捕作為刑事訴訟中最為嚴厲的一種強制措施,從時間上講,其羈押期限可能持續至判決生效;從強度上講,其對于人身自由的剝奪程度與徒刑沒有太大區別。正因為如此合理、謹慎地適用逮捕在保障刑事訴訟順利進行的同時確保公民的合法權益不受侵害,是逮捕這項強制措施的宗旨。現有憲法規定明確了檢察機關是批捕機關,刑訴法修正不宜超出憲法規定范圍。
檢察機關職務犯罪偵查職能轉隸至監察委后,監察委在辦理職務犯罪案件時與檢察機關的職能銜接主要是兩方面:調查過程中的偵查監督即批捕,以及調查終結后的審查起訴。筆者主要談談監察委與批捕職能的銜接,監察委在案件移送審查起訴前,報檢察機關審查批準采取相應強制措施應該更為適宜。如果在移送審查起訴時,對犯罪嫌疑人沒有采取任何刑事強制措施,在監察機關移送案件審查起訴后,檢察機關不再適用監察委員會的留置措施,而刑事強制措施的批準亦需要時間,在審查起訴初期,必然存在調查措施與刑事強制措施空白的時間段。
《監察法》四十五條、四十六、四十七條分別表述,監察委與檢察機關起訴環節的銜接,并未提及偵查監督部門的批捕職能。那么監察體制改革后的職務犯罪逮捕應當是由監察委自己決定逮捕,還是因循舊有的刑事訴訟規則,由檢察院負責批捕呢?從域外經驗來看,在各國反貪腐體制中,職務犯罪調查權與逮捕權、起訴決定權都考慮到了制衡的需要,通常是由不同性質的公權力機關分別行使的;檢察官直接行使調查權和起訴決定權的情況是有的,但除緊急情況外,逮捕往往須經法官批準;由檢察官之外的監察人員進行職務犯罪調查,不經法官批準行使逮捕權、繞過檢察體系由監察官員直接行使提起公訴決定權的情況,還沒有發現過。
而根據各試點地區的實踐來看,也未發現有監察委自己決定逮捕的情況。如三個試點北京、浙江、山西有三份判決的涉案被告人曾被監察委留置,不過這三個案例的逮捕程序卻各有不同。比如北京市通州區人民法院審理的被告人李某挪用公款一案,李某于經北京市通州區監察委決定被留置,因判決書未具體披露本案監察立案以及移送審查起訴情況,無法獲知監察委是否有報捕行為,但從判決書“決定”而非“批準”的表述來看,李某應該系在審查起訴階段,由公訴機關自己決定逮捕。而山西省運城市鹽湖區人民法院審理的被告人衛典臣受賄一案判決書顯示,所透露的信息和北京的案件相差無幾,但該判決透露一個額外信息,即執行逮捕的是公安部門。而山西省夏縣人民法院審理的被告人張某犯受賄罪一案判決書則透露更多的流程信息,檢察院是“批準”而非“決定”逮捕,表明系由監察委報請逮捕,然后由檢察院審查批準。三個案例可以看出,試點地區職務犯罪案件逮捕程序,總共有兩種模式:一是由監察委留置一留到底,待案件審查起訴時由公訴機關自己決定逮捕;二是由監察委報請檢察院偵查監督部門審查批準。
筆者認為由監察委報請逮捕,由檢察院批準逮捕模式的制度設計更為科學。理由有三:首先,留置是監察委專屬職權,公訴機關無權行使。如果案件已經移送公訴機關審查起訴,此時作為辦案機關的檢察院應當依法采取由刑訴法賦予公訴機關的刑事強制措施,比如逮捕、取保候審、監視居住等,無權對犯罪嫌疑人適用留置措施。其次,留置應當堅持必要性原則,期限能短則短。留置是利用長時間限制人身自由并屏蔽內外信息滲透,實現口供突破的特殊調查措施,對被調查人的辯護權等基本人權有高度限制,應當審慎、節制地使用。如果案件已經符合“有證據證明有犯罪事實,可能判處徒刑以上刑罰”的逮捕標準,沒有必要再使用留置措施。最后,由檢察機關監督職務犯罪偵查可消解公眾對監察委有可能成為“超級機構”的疑慮。這將在憲制層面對監察委產生監督和制約,把監察委的權力也關進制度的籠子,從而有效消解外界對監察委可能成為“超級機構”的疑慮。
逮捕審查結果,如果不批準逮捕,檢察機關作出不批準逮捕決定的,應當說明理由,連同案卷材料送達監察委執行,需要補充調查的,應當同時通知監察委。與原有刑訴法對公安機關報請批捕手續不同,監察委在收到不批準逮捕決定書后,如果被調查人已被留置的,監察委可以對不批捕理由審查后決定是否解除留置措施。認為理由錯誤的,可以向檢察機關申請復議,如果復議意見不被接受,可以向上一級檢察機關申請復核,復議和復核期間可對被調查人繼續留置,但留置期限屆滿的除外。這主要考慮到留置措施的信息屏蔽功能對職務犯罪偵查的極端重要性。
[ 參 考 文 獻 ]
[1]李昌林.審查逮捕程序改革的進路——以提高逮捕案件質量為核心.現代法學,2011(1).
[2]萬毅.論我國刑事強制措施體系的技術改良.中國刑事法雜志,200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