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1934年11月,紅二十五軍實施戰略轉移后,在敵人的殘酷“圍剿”下,鄂豫皖蘇區的面積逐漸縮小,處境極為艱難。在這種特定的歷史條件下,為適應對敵斗爭的需要,蘇區大力發展黨政軍三位一體的組織——武裝便衣工作隊。武裝便衣工作隊發揮短小精干、機動靈活、便于隱蔽的優勢,與主力紅軍和地方武裝的游擊戰爭相結合,粉碎了敵人反復“清剿”,成為堅持蘇區斗爭的第二支主力軍,為大別山“革命紅旗不倒”做出了重要貢獻。
鄂豫皖蘇區是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創建的全國第二大蘇區。軍事斗爭始終伴隨著蘇區的發展歷程,是蘇區創建、發展、鞏固和堅持的基本保障。武裝便衣工作隊是活躍于鄂豫皖蘇區的一支重要軍事力量,它是游擊戰環境下人民戰爭思想和軍事組織形式的創新與發展。對這一集黨、政、軍三位于一體的特殊組織的研究,是研究鄂豫皖蘇區三年游擊戰爭的重點問題。1979年出版的黃錦思的著作《靈山便衣隊》和1987年出版的鄭重的著作《天臺山便衣隊》,是兩部以地方便衣隊為個案的研究成果。王雅紅的《淺談鄂豫皖蘇區便衣隊的產生及其作用》(《華中師范大學學報》1987年第4期)和《鄂豫皖蘇區便衣隊性質述論》(《江漢論壇》1987年第7期),圍繞鄂豫皖蘇區便衣隊的作用及其性質展開論述。宋池濤的《論便衣隊在鄂豫皖三年游擊戰爭中的地位》(《安徽史學》1998年第3期)重點探討了三年游擊戰爭時期蘇區便衣隊的地位問題。綜合以上研究可以看出,對鄂豫皖蘇區便衣隊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而近期研究成果不多。深入研究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地方革命武裝建設的實踐和經驗,是深化蘇區歷史研究的主要內容之一。本文擬從鄂豫皖蘇區便衣隊的形成、不斷發展壯大的原因及歷史貢獻等方面展開系統梳理與論述。
“便衣隊的創造與產生,經歷了一個不自覺到自覺的過程。”*王雅紅:《淺談鄂豫皖蘇區便衣隊的產生及其作用》,《華中師范大學學報》1987年第4期,第69頁。它是鄂豫皖蘇區各級黨組織在敵大我小、敵強我弱的不利環境下,在“圍剿”與反“圍剿”的斗爭實踐中,依據險要有利的自然條件,因地制宜摸索并創造出來的以進攻性、流動性為主要特點的組織形式。
鄂豫皖蘇區便衣隊產生于鄂豫邊區,它靈活精干、隱蔽分散,深入群眾扎根立足,是邊區軍民在第四次反“圍剿”中的實踐創造。1933年8月開始,鄂豫皖蘇區的“紅安、河口等部分縣、區、鄉、村干部攜帶武器,轉入地下,繼續堅持斗爭,這樣,就自然地產生和形成了穿著便衣的武裝工作隊”*周萌:《論鄂豫皖革命根據地機動靈活的戰略戰術》,《福建黨史月刊》2009年第7期,第30頁。。是年冬,鄂東北道委書記鄭位三在卡房主持舉辦便衣隊訓練班,從各區、鄉游擊隊中抽選學員,每期每鄉兩人,主要講授便衣隊的工作性質、工作任務、工作方法和工作紀律。“學員結業后返回原地,根據所處環境開展工作。之后,再回到訓練班匯報總結、共同提高。訓練班為便衣隊制定了‘游擊戰爭,晝伏夜行,兩面政策,統一戰線’的斗爭方針和策略。”*中共河南省委黨史工作委員會編:《大別山風云錄——豫東南土地革命戰爭史稿》,河南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473頁。
內線單純防御,使紅軍和蘇區遭受嚴重損失;外線游擊戰與內線結合,使戰斗接連取得勝利,這就促使鄂豫皖省委甩掉盲目行事的包袱,重新考慮自己的斗爭方針,面向實際組織斗爭,認為:“現在最有發展希望最重要的運動,就是便衣隊的運動。這個運動本來是從群眾中自己發生起來的革命的農民,三人、五人自己成立一隊,用短槍、短刀、刀矛等武裝,在夜間去殺反動派或襲擊敵人。因為他的隊形小且便裝及在當地行動,不易為敵人所察覺,行動便捷,所以是赤區或敵人占領區域中都極為適宜的一種游擊武裝的方式。并且容易廣泛發動成為一種群眾運動。我們現在決定用黨、蘇維埃、紅軍及游擊隊的全部力量,去發展這種武裝形式。”*《中共鄂豫皖省委給中共中央的報告——秋收經過及蘇區現狀》(1933年11月10日),《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編委會編:《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第2冊,河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309-310頁。之后,鄂豫皖省委不斷發出決議和指令,“我們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堅決改造便衣隊的活動方式,完成深入領導群眾斗爭,發展黨和群眾組織,運用中央所指示的黨和群眾工作的策略與游擊戰爭、紅軍行動聯系著”。*《中共鄂豫皖省委補充報告——創造新蘇區及軍事、群眾工作、黨務問題》(1934年4月13日),《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第2冊,第327-328頁。“黨團須派最可靠的同志組織群眾,并須用最刻苦的精神,在白旗下成立便衣隊……在現在相當有便衣隊活動的地方,要大大加強其工作,積極進行活動。無論哪一個地方黨委稍微放松這一工作就是對革命的消極怠工。”*《中共鄂豫皖省委通告——關于“八一”赤色國際日的工作》(1934年7月),《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第2冊,第384頁。
1934年初夏,鄭位三主持召開便衣隊負責人會議,總結活動經驗,分析戰斗形勢,提出“依靠群眾、偵察敵情、消滅敵人”等任務。之后,蘇區從山上到山下,從農村到城鎮,從赤區到白區,廣泛開展便衣隊運動。“工作最好之區,每兩鄉有一個便衣隊,其次每區有一個便衣隊。”*《中共鄂豫皖省委鄭位三給中共中央的報告——敵軍的布置、紅軍及蘇區的情形》(1934年9月19日),《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第2冊,第397-398頁。但是,工作開展較好的區域,便衣隊在組織群眾、發展黨組織方面取得一些成績;工作較差的區域,只是探敵情、接頭而已。便衣隊中黨員數目太少,有的便衣隊只有一個黨員,區委大部分在便衣隊中,有些還當指導員。由于條件限制,加之斗爭經驗不足,便衣隊還只限于在山區活動,尚未發展到平原地區。
1935年秋冬,為適應形勢發展需要,鄂豫皖蘇區各級黨組織加強對便衣隊的領導,紅二十八軍和地方黨組織均派出部分同志參與便衣隊工作,擔任隊長或指導員等領導職務。隨著游擊戰爭的深入,便衣隊的隊伍日益壯大,活動范圍也由山地推向平原,更加靈活機動地打擊敵人。當時豫東南地區有40多個便衣隊,僅光山縣委領導下的便衣隊就有十幾個。例如,弦南、千斤、弦東、磚橋、沙窩、八里、白雀各有1個隊,新集2個隊,夏青3個隊,靈隱寺4個隊,箭廠河4個隊。在1935年粉碎敵人“三位一體清剿”中,便衣隊的活動十分出色,積極保護秋收,向地主豪紳征糧,插入敵人移民點,打入民團內部開展分化瓦解工作。
經過一個時期的發展,到1936年初,便衣隊在打擊敵人、建立兩面政權、支援紅二十八軍的斗爭等方面更加自覺。5月28日,高敬亭率領部隊到達黃岡大崎山,建立起黃岡便衣隊,并規定了便衣隊的五項任務:“(1)宣傳共產黨和紅軍的主張,宣傳人民翻身解放只有靠攏共產黨和共產黨領導的紅軍的道理。發動并組織群眾斗地主、打土豪,開倉分糧,救濟窮人;(2)擴大紅軍游擊隊,掌握槍桿,殲滅反動民團,鎮壓反動分子;(3)安置紅軍傷病員,使他們早日康復歸隊。籌款籌物供應紅軍,作紅軍的后方;(4)偵察搜集敵人情報,配合主力紅軍作戰;(5)建立和發展共產黨的組織。”*《大別山風云錄——豫東南土地革命戰爭史稿》,第657頁。可以看出,此時便衣隊的主要任務、活動方式、斗爭目標和斗爭策略進入新階段,由過去的主要搞武裝斗爭逐漸向黨政軍一體化過渡,成為建黨、統政、發展武裝的主要力量。斗爭方式也更加明確,立足當地,重點打擊對象為罪大惡極的地主保長,通過聯系群眾為黨掌握槍桿子。為了完成這些任務,便衣隊由單一向多元發展,由孤立的一支小武裝向便衣隊與便衣隊、便衣隊與地方武裝、便衣隊與主力紅軍互相配合、經常聯系、協同作戰、相互支持的方向發展。
由于各級黨組織高度重視,便衣隊發展迅猛。1936年是豫東南地區便衣隊最活躍的一年。例如,“商城縣便衣隊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內,橫掃了蘇仙石、雙河、湯家匯周圍數十里的敵人據點,連拔60余座碉堡、圍寨,給反動勢力以沉重打擊;在經扶縣的卡房,便衣隊配合羅山獨立團先后摧毀敵人碉堡20多個,殲滅了一些民團武裝”。*《大別山風云錄——豫東南土地革命戰爭史稿》,第659頁。據不完全統計,“到1937年初,蘇區所屬地方黨委領導的便衣隊發展到89個,除7個隊(紅安縣第三區4個,第五區3個)編入鄂東北第一、九路游擊師以外,仍有82個隊,共計600余人,另有16個不脫離生產的小便衣隊,分布于邊界22個縣境,遍及東起霍山、潛山,西跨平漢鐵路至應山,南抵蘄春、黃梅、廣濟、黃岡,北達信陽、固始的廣大地區”。*中共河南省委黨史研究室、中共安徽省委黨史研究室編:《鄂豫皖革命根據地史》,安徽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696頁。
在主力紅軍打擊和牽制敵人的形勢下,蘇區的便衣隊不斷向所在地的周圍地區擴展,打破行政區劃,進行跨區、跨縣、跨省活動。從1935年底到1937年初,便衣隊活動逐步擴大,有力配合了紅二十八軍的斗爭。在鄂東北地區,便衣隊隨道委開展活動;中共羅陂孝特委所屬的9個便衣隊,分別活動于禮山、羅山、靈山、黃陂、孝感地區或交界地帶;光麻特委所屬的19個便衣隊中,除特委機關便衣隊隨特委活動以外,其余分別活動于光山、經扶、羅山、麻城一帶;中共紅(安)羅(山)光(山)中心縣委所屬的12個便衣隊中,紅安四區的便衣一隊、二隊、三隊、四隊分別活動于天臺山、龍王山、老君山、七里坪一帶。紅安縣委所屬的8個便衣隊、皖西特委和后來皖鄂邊區特委直屬的12個便衣隊、隸屬皖西特委的蘄春中心區委領導的10個便衣隊、黃岡便衣隊、商南縣委領導的7個便衣隊,分別活動于各自地區或相鄰地帶。
綜上可知,各便衣隊首先在派駐地方依靠群眾站穩腳跟,然后由點到面開展活動,逐漸連成一片。特別是分遣到赤白之間和敵占區的便衣隊,積極向區與區、縣與縣、省與省交界地帶拓展,使得蘇區內不僅便衣隊數量多、分布廣,而且各隊的活動范圍不斷擴大,建立起比較鞏固的紅軍后方基地。例如,“黃岡便衣隊經過20個月的艱苦奮斗,創建了以大崎山、杜皮嘴為中心,東到浠水,北抵麻城,南達長江方圓200里的游擊根據地,并成立了中心縣委”。*《鄂豫皖革命根據地史》,第710頁。
COPD急性加重期患者因氣道黏液分泌亢進,氣道分泌物增加,加上患者心肺功能差、咳嗽無力、痰液黏稠,易堵塞呼吸道,引起感染,誘發呼吸衰竭或心力衰竭等并發癥,危及患者生命,積極排痰是治療COPD急性加重期的關鍵。
隨著數量的增加、人員的增多、斗爭規模的擴大,便衣隊的活動區域從山區推進到平原地帶,進而開辟出全新的游擊根據地,成為蘇區斗爭中僅次于主力紅軍的重要革命力量。便衣隊得以迅速發展,得益于以下幾個因素:
中國共產黨是革命武裝的堅強領導核心,指引著地方武裝的發展方向。從紅二十八軍的領導人高敬亭,到各道委、特委、中心縣委、縣委以至區委負責人,都非常重視便衣隊的發展,甚至有的區委書記就是便衣隊的負責人。高敬亭多次開會研究便衣隊的問題,親自挑選隊員、干部,經常督促檢查,給予便衣隊獨立處理黨政軍大事的權力。便衣隊始終堅持在中共的領導下工作,有的雖然只有六七人到十幾人不等,但都設有指導員,多數還建立了黨支部,有些建立了黨小組。便衣隊員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大多數是斗爭意志堅定的共產黨員和少共隊員。不論是在白色恐怖下還是激烈戰斗時,不管是集體活動還是單獨執行任務,隊員都堅持在黨的領導下工作。這樣,便衣隊的發展有了方向,組織有了核心,為繼續開展各種斗爭提供了根本保證。
便衣隊不僅是革命戰爭的參與者,而且是群眾生產生活的組織者。他們幫助貧苦農民恢復生產,限定地主富農的收租數額;實行蘇維埃的統一累進稅,使得貧農不交稅,中農及商販少交稅;從籌糧籌款中撥付資金救濟貧困戶,撫恤紅軍烈軍屬。皖西便衣一分隊夜襲回龍廟,獲糧食100石,分給當地的斷炊群眾;紅安三區的便衣隊從鄂東北道委申請撥付300多塊銀元,全部發給衣食無著的群眾。便衣隊時時想著群眾,處處關心群眾,把群眾的疾苦時刻放在心上,因而贏得廣大群眾的真心擁護與愛戴。“1935年秋,敵人在經扶縣夏青區‘清剿’,其別動隊看到便衣隊進村,尾隨而至,搜查不到,原來是一位木工把便衣隊員藏在自家床底的一塊石板下面。”*《鄂豫皖革命根據地史》,第714頁。廣大群眾的擁護與愛戴,使得便衣隊度過敵人反復“清剿”的一道道難關,保存、發展、壯大自身力量,勝利完成承擔的歷史任務。
面對國民黨當局的反動政策,便衣隊堅持實事求是原則,建立革命統一戰線,以達到最廣泛凝聚革命力量的目的。便衣隊改變以往對國民黨軍隊、地方當權者和地主進行一概打擊的“左”傾政策,采取利用矛盾、爭取多數、分化瓦解的策略,在實踐中區別對待地主豪紳。例如,“靈山便衣隊通過散發傳單等形式,號召反蔣抗日,爭取駐平漢鐵路黃家灣車站的東北軍一個排攜械加入紅軍”。*《鄂豫皖革命根據地史》,第702頁。同時,對聯保主任、保長和地主實行堅決打擊和積極爭取的方針,鎮壓其中的罪大惡極、冥頑不化、嚴重危害革命的分子,對罪惡不大的則曉以大義,爭取其站到抗日反蔣的立場上。“黃岡便衣隊同杜家灣聯保主任杜時孝建立統戰關系后,掩護隱蔽在杜家的便衣隊躲過敵軍一個排的搜查。”*《鄂豫皖革命根據地史》,第703-704頁。事實證明,建立起廣泛的統一戰線,為便衣隊乃至主力紅軍、地方武裝堅持革命斗爭創造了有利條件。
便衣隊在斗爭策略的運用上比較靈活,把軍事斗爭與政治斗爭、公開斗爭與秘密斗爭、黨的建設和統一戰線、地方工作和籌糧籌款有機結合。在開展工作的方式上,“從單莊獨戶開始,立穩腳跟,再用親連親、鄰連鄰,從點到面開展活動;由山區到平原,由一點到多點,點面開花連成一片;由一個隊發展到幾個隊,由組織秘密的農民小組、婦女小組、青年小組、發展地下黨員,到建立隱蔽的游擊根據地,并逐步發展到公開建立小便衣隊和游擊隊,成立黨的領導機關,掌握基層政權,開設‘山林醫院’、被服廠、修械所,建立比較鞏固的后方基地”。*《大別山風云錄——豫東南土地革命戰爭史稿》,第664-665頁。在對敵人斗爭的戰略戰術上,便衣隊堅持殲滅反動民團、地主惡霸,摧毀敵人的社會基礎。對付敵軍“清剿”時,采取“打圈子”“轉彎子”“捉迷藏”等戰術,或插到敵人后方,或晝伏夜出,靈活機動地打擊敵人,保存自己。
“相當力量的正式紅軍的存在,是紅色政權存在的必要條件。”*《中國的紅色政權為什么能夠存在?》(1928年10月5日),《毛澤東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50頁。紅二十八軍是鄂豫皖蘇區的主力軍,同時也是便衣隊的主心骨和堅強后盾。“加強正規紅軍建設是中共建軍思想的核心,但加強地方革命武裝建設也是中共建軍思想的重要內容。”*田青剛:《論鄂豫皖蘇區三年游擊戰爭時期的羅山獨立團》,《信陽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3期,第134頁。主力紅軍往往是在外線牽制敵人的軍隊,打擊敵人、掃除敵人的碉堡圍寨和反動勢力,清除障礙,為便衣隊站穩腳跟創造條件。便衣隊反過來又支援主力紅軍,為主力紅軍創設了立足點和歇息地。由此可見,便衣隊和主力紅軍緊密結合,如果離開了主力紅軍的支持,便衣隊必然遇到諸多困難,難以發展。同時,“如果沒有便衣隊的配合,僅靠二十八軍主力部隊,要取得堅持鄂豫皖邊區斗爭的勝利是不可能的”。*林維先:《敵后三年》,浙江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16頁。
在建立游擊根據地的過程中,便衣隊自身也得到很大發展,逐漸“成為堅持老區、開辟新區的重要力量,同時又是共產黨和紅軍聯系群眾的橋梁,是主力紅軍的得力助手,插向敵人心臟的利刃”。*星火燎原編輯部:《解放軍將領傳》第2集,解放軍出版社1986年版,第430頁。
便衣隊經常發揮自身精干靈活、熟悉地形等長處,積極配合主力部隊作戰,為紅軍部隊提供情報,帶路探路熟悉路線,炸毀敵人的公路橋梁,破壞敵人的交通運輸線。在紅二十五軍揮師西征的第二天,羅陂孝特委領導的便衣隊炸毀羅漢公路上的橋梁和敵軍卡車十二輛,使敵人的運輸受阻,牽制了敵人一個師兩個團的兵力。“1936年秋,河口縣便衣隊在得到敵人進軍老君山根據地的情報后,率先燒掉了從光山通往新集的經光橋,使得敵人無法進兵。”*《鄂豫皖革命根據地史》,第708頁。年底,商南縣委便衣隊配合手槍團橫掃敵人碉堡,取得重大勝利。靈山便衣隊配合紅軍攻占敵人的磨盤寨、據點,打下重兵防守的劉家河據點。便衣隊在獨立作戰、聯合作戰、配合作戰中不斷經受考驗,積累革命經驗,擴大革命武裝,為大別山紅旗不倒、革命烈火不息培養了數量可觀的武裝力量。
在異常艱苦的“圍剿”與反“圍剿”斗爭中,紅二十八軍的后勤保障是異常困難的,便衣隊在一定程度上承擔了這方面的職能,為主力部隊供應糧食、藥物及其他生活用品。靈山便衣隊將佃戶應向地主繳納的租稻一分為二,交地主一半,給紅軍一半,用此方法很快籌集糧食2萬多斤,3年時間為紅軍籌款5萬多元。各地便衣隊常常委托群眾到敵占區購買必需物品,以解決紅二十八軍和各道委、特委及后方醫院的物資供應困難。便衣隊出錢群眾辦事,在霍山縣包家河、潛山縣青文畈和舒城縣沈家橋等地設立地下商店,經營紅軍急需的糧油、布匹、電池、藥品等。“包家河的鼎新商店負責人儲城楨曾打到敵人內部,為紅二十八軍買到了子彈等軍需物資,后遭敵人逮捕英勇犧牲。”*吳世傳:《鷂落坪便衣隊》,皖西革命斗爭史編寫組編:《皖西革命回憶錄·第一部》下,黃山書社1984年版,第177-187頁。
便衣隊既是主力紅軍的前哨,也是主力部隊的后方。各便衣隊以自己的游擊根據地為內線,以其他便衣隊的游擊根據地為外線,形成許多夾擊敵人的戰線,和主力紅軍一起打擊敵人。隨著斗爭形勢的變化,便衣隊對國民黨軍政人員和地主豪紳采取區別對待的政策,“對那些罪大惡極,與民為敵,嚴重危害革命,為群眾所切齒痛恨的地主和官吏,實行堅決鎮壓,并公布其反革命罪狀。對為非作歹者,捉而不殺,沒收財產;對于脅從者,曉以大義,爭取中立;對為便衣隊做事者予以保護”。*《大別山風云錄——豫東南土地革命戰爭史稿》,第664頁。這樣,既打擊了敵人首惡分子,教育了群眾,又促進了敵人基層政權的分化。由于敵人對根據地的殘酷“清剿”,敵占區的縣、區、鄉、村各級蘇維埃政權幾乎被摧垮。便衣隊深入發動組織群眾,打擊反動勢力,保護群眾利益,逐漸受到群眾信賴和擁護,與廣大群眾建立了魚水關系。在一些地區,如羅山、經扶、光山、商城一帶,便衣隊領導建立“兩面政權”,保長白天公開為國民黨辦事,夜晚秘密為共產黨工作;壯丁隊伍白天為國民黨守防,晚上協助便衣隊向地主征糧。“當地對保長、甲長的任免,都要事先請示便衣隊,一部分聯保主任、保長表面上維持國民黨的統治,實際卻按照便衣隊的意愿行事,從而使便衣隊控制了鄉村政權。”*《大別山風云錄——豫東南土地革命戰爭史稿》,第668-669頁。
安置紅軍傷病員,尋找在戰斗中掉隊和被打散的紅軍戰士,為主力部隊補充兵力,是鄂豫皖蘇區便衣隊的一項重大貢獻。在豫東南的信陽、羅山、光山、經扶、商城等地,便衣隊設有“山林醫院”或者堡壘戶,專門用來安置傷病員。在艱難的戰爭環境中,紅軍和地方武裝不斷與大于自己數倍、數十倍的敵人作戰,部隊傷亡減員很大,需要經常補充兵力,便衣隊就把所活動區域的積極分子和優秀青年輸送到主力部隊。“從1935年底到1936年初,黃岡便衣隊就給紅軍補充了一個營的兵力。從1934年11月到1937年10月,靈山便衣隊為主力紅軍輸送了400名新戰士。”*《大別山風云錄——豫東南土地革命戰爭史稿》,第667頁。由于紅軍力量得到不斷補充,“二十五軍走后,二十八軍打了三年,還保持1000多人,就是靠便衣隊補充的”。*郭述申等:《鄂豫皖便衣隊一些歷史材料》(1944年11月28日),《鄂豫皖革命根據地史》,第707頁。紅二十八軍下山到七里坪改編時,便衣隊的人數占到紅二十八軍全軍總人數的三分之一。
在艱苦的斗爭中,恢復和發展黨組織,為組織補充新鮮血液,是黨領導人民群眾繼續堅持革命斗爭的關鍵,也是便衣隊的一大貢獻。到1935年底,鄂豫皖蘇區部分地區恢復建立了各塊老根據地黨的基層組織。1936年,又在新開辟的游擊根據地建立了許多黨的組織。是年2月,便衣隊在黃梅縣的古南、柳林、塔兒畈一帶活動,幫助這些地區建立黨組織,成立黃(梅)宿(松)邊區黨委。3月初,以黃宿邊區為東區,另建南區、北區及西區三個區委員會。大悟山便衣隊在活動區域發展了五六十名黨員,恢復了黨支部。黨組織的恢復和建立,使得各塊老根據地的領導力量得到加強。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后,國民黨當局停止對南方各游擊區的“清剿”。1937年7月,紅二十八軍接到中共中央的文件和指示后,開始與鄂豫皖蘇區的國民黨地方政府進行停戰談判。在談判過程中,國民黨鄂豫皖邊區督辦公署提出八條主要條款,其中一條就是“集合后不能在各地保留便衣隊”。28日,雙方代表在九河朱家大屋舉行簽字儀式,高敬亭和國民黨方面代表劉剛夫分別在停戰協議上簽字,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在鄂豫皖蘇區正式得到貫徹實施。
8月1日,中共中央根據全國時局的深刻變化,發出《關于南方各游擊區域工作的指示》,要求紅軍游擊隊在保存鞏固革命武裝、保證黨的絕對領導的原則下,可以與當地國民黨進行談判,改變番號與編制以取得合法地位。但對于國民黨軍的任何挑釁和進攻,必須堅決進行自衛。在達成停戰協議后,應抓緊時間,大力進行整訓,提高指戰員的政治水平,保持過去十年中艱苦卓絕的革命傳統,防止國民黨的收買、利誘、分化陰謀,以便在新的條件下為執行黨的路線而奮斗。高敬亭遵照黨中央提出的路線方針,堅持部隊的獨立自主,在鄂豫皖蘇區保存發展革命力量。1937年10月下旬,紅二十八軍二四四團一營、手槍團、特務營和邊區的地方武裝、便衣隊全部集中完畢,總人數1800余人,改番號為“鄂豫邊人民抗日軍”,并在黃安縣七里坪設立了招兵站,成立新兵營,積極擴大武裝。1938年2月,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紅二十八軍和豫南紅軍游擊隊正式改編為新四軍第四支隊。
面對敵我力量懸殊、根據地大部分喪失的不利局面,鄂豫皖蘇區之所以能夠堅持革命斗爭、保持紅旗不倒,一個重要原因是因地制宜地發展、鞏固、壯大革命力量。武裝便衣工作隊是蘇區黨和軍民的一大創舉,也是集黨政軍建設于一體的重要探索,它堅持一邊與敵斗爭,一邊做群眾工作,使黨和紅軍深深植根于群眾之中,為蘇區度過最困難、最黑暗的歲月做出了重要貢獻,在鄂豫皖蘇區革命史上寫下了光輝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