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我國婚內侵權損害賠償責任承擔
——以我國夫妻共同財產制為視角

陳楚玲

（519000 北京師范大學珠海分校 廣東 珠海）

一、我國婚內侵權損害賠償責任存在的問題

（一）與夫妻共同財產制沖突

之所以說與夫妻共同財產制沖突是婚內侵權損害賠償無法實現的原因可分為下述幾點：

第一，夫妻共同財產制的適用具有普遍性且婚內一般不可分割共同財產。同財共居是中國從古至今的家庭生活景象，家庭成員之間共同財產、共同生活、共同消費，因此適用的財產制形式，只能是家庭共有制。而我國《婚姻法》僅以列舉的方式規定了兩種婚內分割共同財產的情形，即在一般情況下，婚內共同財產是不可分割的。

其次，婚內損害賠償承擔的實質還是歸結于金錢的賠償，即需要金錢的支持。也就是說婚內侵權損害賠償的實現需要依賴夫妻雙方實行夫妻約定財產制或侵權方有足以支付賠償的個人特有財產，但是在夫妻共同財產制盛行的我國，這顯然是不現實的。

（二）保障措施不完善

首先，我國夫妻共同財產制對共同財產處理權的規定不明確。只是籠統的規定夫妻對共同財產享有平等處理權，具體如何操作和相關救濟措施未予明確規定。

再者，我國夫妻共同財產制對共同財產知情權缺乏保護。我國雖對平等處理權有所規定，但在共同財產知情權方面卻留下了空白。可知，知情權是行使共同財產其他權利的基礎，若連共同財產的情況都不知曉，從何談平等處理權。我國對夫妻共同共有財產的知情權的保障缺乏科學具體的制度設計，沒有規定夫妻雙方對共同共有財產有互相告知的義務，也沒有具體實現知情權的措施。

二、我國婚內侵權損害賠償責任的解決措施

（一）與夫妻共同財產制協調

夫妻共同財產制適用的局限性導致大部分家庭在出現婚內侵權損害賠償時沒有財產執行，因此，以下措施是根據在與夫妻共同財產制協調的情況下又能為婚內侵權損害賠償提供物質基礎以執行提出的：

1.增設非常財產制

我國可以借鑒法國的立法經驗，增設宣告式的非常財產制，并采用列舉主義結合概括主義，給予法官自由裁量權。筆者建議在現行《婚姻法》中增補一項：“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夫妻一方或雙方可向法院提出改適用夫妻共同財產制為分別財產制的請求：夫妻分居、夫妻一方未經另一方同意，濫用夫妻共同財產的、夫妻一方財產不足以清償其債務的或有其他重大理由，不分別財產會導致夫妻雙方利益損害的。

增設非常財產制無疑給婚內侵權損害賠償責任的承擔提供了可行方案，這個措施可以有效解決婚內侵權損害賠償責任的承擔問題，并為其奠定經濟基礎，使沒有個人財產的問題不再成為婚內侵權損害賠償責任的阻礙。

2.引入債權憑證制度

債權憑證是指在執行程序中，因執行不能，由法院依據申請執行人的申請，發放給申請執行人用以證明其對被執行人享有未受償的金錢債權余額申請執行的權利憑證。債權憑證制度并沒有規定在《民事訴訟法》中，只是在司法實踐中，地方法院為解決被執行人確無財產可執行而獨創的制度。在婚內侵權損害賠償中，當侵權人僅有共同財產或無共同財產和個人財產的情況下可以引入債權憑證制度解決。

有了債權憑證制度的保護，使沒有個人特有財產無法承擔婚內侵權損害賠償的窘境得到有效解決，被侵權方可持有法院依法出具的債權憑證向侵權方索要賠償，同時也可解決被侵權方不愿解除夫妻共同財產制的問題。

3.增設婚內分割共同財產的情形

筆者建議在《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第四條中增設婚內分割共同財產的法定事由，增添一項“有其他重大事由”作為婚內分割共同財產的兜底條款，同時規定參照事由：如不分割共同財產會導致夫妻雙方或一方權益受損的。賦予法官自由裁量權，在婚內損害賠償發生時，夫妻雙方僅有共同財產導致侵權方無法承擔賠償責任的，法官可依據此項判決分割共同財產，侵權方以其分割后的財產向被侵權方承擔婚內損害賠償責任，保障婚內侵權損害賠償責任的承擔得以物質保障。

（二）完善相關保障措施

1.完善夫妻共同財產處理權

夫妻共同財產處理權是我國夫妻共同財產制的一項重要規定，可是目前籠統、單一的規定已不適應社會發展的需要，有必要對其進行完善。筆者建議對《婚姻法》第十七條第二款作出以下司法解釋進行內容上的增補：

一方面，應對何為應經雙方共同協商的“重大處理決定”作出具體司法解釋，如處分夫妻雙方名下的房產與汽車、大件家具電器或處分與前述價值相當的夫妻共同財產行為。

此外，應設置相關救濟措施，以防范配偶一方私自或未經另一方同意處分重大共同財產的行為并且保障被侵權方的財產利益，同時可與財產方面的婚內侵權損害賠償責任相配套。若夫妻一方有私自或未經另一方同意處分重大夫妻共同財產的行為，導致被侵權方有共同財產損失的情況，被侵權方不僅可以向侵權方要求侵權損害賠償，還可以向法院請求終止夫妻共同財產制。

2.建立夫妻共同財產查詢制度

夫妻財產關系是派生于夫妻身份關系的重要法律關系，婚姻的本質要求就是享有共同財產的知情權，是共同財產享有平等權利的前提條件。筆者建議，在我國的《婚姻法》中加入一條：“夫妻雙方對共同共有財產均享有平等的知情權，夫妻一方可以持身份證、戶口本和結婚證等證明夫妻關系的有效證件，向有關部門查詢在另一方名下的夫妻共同財產，在符合法定條件的情況下，有關部門應當受理，并為其出具相應的書面材料。”夫妻共同財產查詢制度必須進行嚴格規范，否則會觸及公民私有財產免受侵犯的原則。

通過法律規定建立起夫妻共同財產查詢制度，可在最大程度保障配偶雙方對夫妻共同財產的知情權，增強婚內財產透明度，有益于婚內侵權損害賠償的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