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馨怡
(210094 南京理工大學 江蘇 南京)
隨著新興網絡產業的發展,網絡產業中出現的版權侵權現象日益增多,完全依托于司法已經變得不可能。這時法律創設出了“通知刪除”制度,來豁免網絡服務提供者的版權責任,鼓勵其以第三方的角色減少侵權現象的發生,保護通知者與被通知者的法律權利,從而促進網絡產業的良性發展。
“通知刪除”程序最早正式出現在1998年美國制定的《數字千禧年版權法》 (DMCA),其中的512條規定:“網絡服務提供者使用信息定位工具。包括目錄、索引、超文本鏈接、在線存儲網站,如果由于其鏈接、存儲的相關內容涉嫌侵權,在其能夠證明自己并無惡意,并且及時刪除侵權鏈接或者內容的情況下,網絡服務提供者不承擔賠償責任。”這一法條詳細規定了網絡服務提供者的權利和義務,我國有關于此規則的規定是學習了美國的DMCA相關規定,并作出了一些改動。有關于“通知刪除”的規則最早見于2001年《著作權法》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之中,后于2009年《侵權責任法》做了反面的規定,《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中對此規則做了較為詳細的規定。但在移植的過程之中,“通知刪除”程序出現了一些實踐上的問題,使得通知者、網絡服務提供者以及被通知人的權利無法得到很好的保障,學者也對此進行了研究。但從眾多文獻看來,法律條文對于反通知程序以及被通知人的權利義務規定較為簡單,而且專家學者多數集中于對于通知人以及網絡服務提供者相關權利保護的研究,對于被通知者的權利義務的研究雖然有所提及但是不夠系統、全面,缺乏深入、系統性的研究總結。按研究對象的不同,筆者對至今為止學界的觀點做了總結與整理,并在其中反思得出了一些結論,論述如下:
此類研究主要集中于對于通知者發出通知的有效形式的研究,雖然《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以下簡稱條例)第十四條規定了通知者發出通知的法律形式,但實踐中仍然有可以操作的空間,一些學者探究了實踐中有效通知的范圍以及“不合格通知”的效力。《條例》的第十四條規定通知者在發出通知的時候必須包含權利人的姓名(名稱)、聯系方式和地址;要求刪除或者斷開鏈接的侵權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的名稱和網絡地址;構成侵權的初步證明材料,這三個層面的資料,但仍然會存在通知內容不完整等的實踐性問題。有學者分析了此類問題,并提出解決方案:網絡服務提供者在收到不合格通知時,不產生刪除義務,但有告知通知人補全通知材料的義務。并且多份“不合格通知”構成一份合格通知時也應該產生相應的法律效力。在通知形式上,學者多研究通知者的通知,并為此建立了較為完備的改善措施,而多忽略了反通知程序,而反通知在實踐中也存在著諸多和通知類似的問題,因此也應該享受與通知相類似的權利。
此類研究多集中于法律規定模糊或者過于簡單,因而實踐中出現的、法律沒有很好地進行規范的問題,比如說對于網絡服務提供者提供通知渠道的相關規定,“通知”的“及時”期限的判斷和對于網絡服務提供者的責任歸責等等,可以說對此學者們進行了詳細地針對某項的研究或者是體系化的研究。但此類研究傾向于著重保護通知者、被通知者的權利,反而對被通知者的一些應該享受到的權利選擇了忽視。
如今網絡服務提供者提供的通知渠道的現狀是我國對于通知渠道的現狀沒有統一的法律規定,因此導致各網絡服務提供者提供的通知渠道透明、便捷程度等情況不一,甚至很多不設置通知渠道。為此,有學者發表了有關于這一點的不同解決措施。一是認為網絡服務提供者應當公布專門用于接收“通知刪除”程序有關文件的郵箱或傳真號碼。大型網絡服務提供者應當建立專門的知識產權投訴平臺,以方便版權人填寫和發送通知,否則網站的任意聯系方式都可以被當做投訴的渠道。二則認為受害方對于網絡平臺收到侵權通知的證明標準,不需達到證明客觀上實際收到,而達到擬制的收到即可。此類研究在重點研究通知渠道的透明、便捷化,可以說為通知層面的渠道做出了一個系統的完善措施,但與此同時也往往忽略了反通知渠道的規則研究的貧瘠。實際上,反通知也面臨著很大的問題,根據調查數據顯示有些網站干脆不設置反通知渠道,對于反通知渠道的處理也較為懈怠,這和通知渠道一樣應該得到學者的重視。
合理時間判斷具有重要意義,但實踐上也會出現一些問題。“及時”的認定標準首先應該審查侵權通知書的狀況,以保證其成為合法有效通知之后才開始計算“及時”的時間。其次,有關于“及時”的認定標準也應該分情況討論,分為侵權通知是否包含了刪除期限和服務提供商是否在先承諾了刪除期限。最后關于侵權通知書不合格時的通知處理,應該把侵權通知書內容、形式方面的審查時間去除再計算“及時”開始的期限。還有很多文章也研究了“及時”的含義和規定標準,誠然這個在法律上沒有明確界限,給實踐上造成了諸多的障礙。但是反通知也同理,相對應的,其實也應該享受與通知一樣的“及時”評判標準,才能將“通知刪除”的一整個規則落實到位。
網絡服務提供者在各個階段過程當中的歸責應該判斷為故意、過失還是遲延,這詳細論證了網絡服務提供者的責任所在。有學者總結了如今法律規制的現狀,但仍偏向于討論網絡服務提供者和通知者之間的責任問題,卻較少提及反通知者,這方面的理論研究較為淺顯或者在某些方面干脆沒有。
此類研究看到了在“通知刪除”規則下,通知者基于法律的完善和權利的保護,雖然“通知刪除”規則的出現意在使通知者、網絡服務提供者、被通知者三者在此關系中形成一個權利和義務平等的關系。但實際操作中出現了權利天平的傾斜,導致在實踐中出現通知者濫用“通知刪除”規則,而探究對于“反通知”法律規則的完善與被通知者的權利保護問題刻不容緩。
如今反通知規則的現狀并不樂觀,例如反通知的受理要求普遍高于對于通知的受理要求,處理通知的期限較長,給反通知人答辯的權利仍然占少數等情況。可見在反通知具體實施過程當中仍然存在著很多的瑕疵。
首先,對于通知者濫用通知行為中的主觀要件方面,應嚴格限制在通知者故意的情形,對于通知者因過失而發出錯誤通知的,應不屬于濫用通知行為。其次,通知者發出通知的時候應該適當的采用考慮合理使用的因素,因為對于知識水平層次較高的通知者,可以把考慮合理使用這一因素放入判斷錯誤通知應負何種責任的判斷標準,這有利于減輕網絡服務提供者的負擔,也有利于對于被通知者權利的維護。而在是否故意的舉證責任方面也由通知者來承擔,較為符合實際。最后有關于錯誤通知的損害賠償方面,學者廖懷學、王玉璇在《“通知—刪除”規則適用程序的新發展——評Lenz訴環球唱片公司案》提出,侵犯通知者的權利本身就被認為造成了法律上的損害,通知者只需要證明故意侵權,就可以獲得象征性的損害賠償;而通知者濫用通知刪除規則,只有給對象造成損失時才承擔賠償責任。由此可見對于被通知者的權利保障仍需加強,筆者認為最起碼應該與通知者的賠償責任對等才算是兩方權利與義務的相對平等。
對于反通知后通知者是否能再次發出通知,多篇文章中學者都呈現出一種反對的觀點,一般學者認為反通知后不可再發出通知,否則違背了立法的初衷也造成了網絡服務提供者的負擔。學者陳哲、彭淑維在《從網絡侵權案例來看“通知規則”》一文中發表了一個新穎的解決方法,作者認為可以借鑒《物權法》上的異議登記制度。如果網絡用戶發出“反通知”,那么發出通知的一方在15天之內必須向法院起訴,否則其通知就作廢。這樣就能有效地避免侵權人濫發 “反通知”。這個方法具有一定的借鑒性,但是對于這個問題,學者討論仍然不到位,還未出現可操作度高的方案。
學者熊文聰在《避風港中的通知與反通知規則——中美比較研究》中利用中美兩國“通知刪除”規則的比較,同時看通知與反通知規則的不足與需要完善之處,較為成體系。戴振華學者在《針對網絡侵權中通知與反通知的相關制度研究》一文中也以通知與反通知兩項作對比,比較了兩人的概述、以及審查與相應措施的一致性義務。楊立新,李佳倫學者在《論網絡侵權責任中的反通知及效果》一文中體系化的闡述了反通知的概念、特點、內容、條件和現實操作等,打下了較為堅實的理論基礎,形成了對于反通知較為體系化的研究。
如前所述,現在的學者多著眼于對于“通知”的體系、通知者和網絡服務提供者的權利義務的思考,但是卻沒有更多地去研究法律上并沒有太多規定導致現實中出現許多問題的“反通知”這一后續的程序。從以上的綜述中可以看出,大多涉及“反通知”的文獻只是在文中小篇幅不成體系地指出了反通知的不足,并沒有深入總結地探討這個存在的問題。這是現在實踐中出現問題所應當面對的當務之急,因此有關于“反通知”規則的現實問題探究與完善是一個值得深入的問題,還有許多空白之處仍然需要去彌補,這也是這個選題的理論和現實意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