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臣
(628017 四川天稱律師事務所 四川 廣元)
近年來,隨著我國經濟的持續發展,有限責任公司中隱名出資現象變得尤為突出,隨之產生的各種法律糾紛也日益嚴重。本文就隱名出資問題,通過引入案例分析該問題產生的原因、解決思路及立法建議,以期對我國司法理論和實務工作有所益處,從而不斷促進我國有限責任公司以及整個經濟秩序的法制化發展。
在公司法司法解釋三的正式文本中,并不是以隱名出資人的名稱來界定此類主體,而是采用了實際出資人的概念。分析兩者的內涵并不是完全一致,而是存在一定的區別。實際投資人是指向公司實際出資或認繳出資的行為,因此,投資人只要實際向公司出資或認繳出資,就是實際出資人。除此之外,該投資人投資的資金必須成為公司資本的一部分。但是,隱名出資人除了具備實際出資人應當具備的向公司出資或認繳出資的條件外,更重要的一點,便是隱名的事實,表現在公司章程、股東名冊、出資說明書以及工商登記等外部公示文件中記載他人為股東。
由此可以看出,隱名出資人和實際出資人是被包含和包含的關系,實際出資人只有在公司外部名冊中沒有被記載并且代之以其他人(名義股東)名義的情況下才能稱為隱名出資人。因此解釋三中關于實際出資人的條文也可以適用于隱名出資人。
與隱名出資人相近似的另一個概念是隱名股東,這兩者的法律意義也并不是完全相同的。首先,兩者的側重點不一樣。隱名出資人側重于隱名出資的事實,隱名出資人在借用他人名義投資入股時,往往會同名義出資人之間簽訂協議或口頭約定,內容涉及股權利益的分配方式、公司經營風險的承擔方式以及合同雙方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的明確劃分。而隱名股東側重于隱名出資人的股東身份。其次,在實務中,隱名出資人相較于隱名股東更加準確。大多數情況下,隱名出資人并不直接參與公司管理,代之由名義出資人參與,再加之公司的對外公示文件中沒有隱名出資人,基于商事活動的“公示公信”原則,隱名出資人實質上是不具備完整的股東資格的。解釋三第24條規定:“當事人依法履行出資義務或者依法繼受取得股權后,公司未根據公司法第32條、第33條的規定簽發出資證明書、記載于股東名冊并辦理公司登記機關登記,當事人請求公司履行上述義務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由此也可以知悉,解釋三也規定了在隱名出資人訴諸顯明的時候需要通過完善公司外部文件等手續來確定自己的股東身份。因此,隱名股東這個說法是不準確的,因為隱名出資人在未被顯明之時不具有完整的股東身份。實際出資人在上文中已有較為詳細的分析,此處不再贅述。
現如今,關于隱名出資股東資格認定標準主要有三種學說:實質說、形式說和區別說。
實質說對應于前文所述的“意思主義”,即該學說主張只要存在向公司實際出資或認繳出資的事實,那么該實際出資人就具有股東資格,無論該出資人的名字是否記載在公司章程、股東名冊等外部文件中,這也是現代民法由形式主義轉為實質主義的表現形式之一;形式說對應于前文所述的“表示主義”,即該學說主張嚴格的外部公示要件是否齊備是股東資格是否具備的必要條件,隱名出資人“不但不應賦予法律上的股東資格,而且其隱瞞、改變法定登記事項的違法行為,擾亂了國家對上市活動的正常監管秩序,應給予相應的行政處罰。”區別說將隱名出資的問題分對象區別對待,在對內的公司或其他股東知悉隱名出資的事實時,應以意思自治、契約自由作為原則適用,針對公司外部產生的爭議,應當遵循公式主義、外觀主義的原則,著重保護商事交易安全和善意第三人的利益。
1.以對外以形式說為原則,對內以合同和意思自治為原則,兼顧保護善意第三人來認定股東資格
該標準在前文有所述及,并且無太大爭議,較多學者都贊成對原始取得股東資格仍應有出資,有出資表示和出資行為才可以。同時還應有出資證明書,并在股東名冊中加以記載。若無記載,不得對抗公司,且登記僅僅是公示,不是取得資格的條件。另外,保護善意第三人制度在公司法司法解釋三中也明確載明,并且在《公司法》第33條第三款也規定:“公司應當將股東的姓名或者名稱及其出資額向公司登記機關登記;登記事項發生變更的,應當辦理變更登記。未經登記或者變更登記的,不得對抗第三人。”這些規定都為在強大公司股東面前弱小的第三人賦予了更多的權利保障,同時也維護了交易安全。
2.區別規避法律與非規避法律的隱名出資
規避法律進行隱名投資的情況諸如不能從事商事貿易具有特殊身份的國家公務人員借用他人名義出資、利用享有國家優惠政策的其他人的名義出資等情況,這類的隱名出資由于具有非法性基礎,隱名出資人不享有股東資格,違法行為不應得到支持或縱容。
1.明確規定隱名出資人取得股東資格的必備條件
對于隱名出資人和隱名股東的區別,前文已有討論,隱名出資人需要具備以下條件才能證明自己具有股東資格:首先,隱名出資合同具有合法性,即沒有違反法律強制性規定的情節;其次,公司實際出資人存在隱名出資的事實,即僅有書面合同而無隱名出資的事實顯然不能獲得股東資格;最后,公司其他股東同意隱名出資人變更為公司股東或者公司認可隱名出資人以股東身份行使權利。其中,其他股東同意實際出資人變更公司股東或者公司認可隱名出資人以股東身份行使權利作為一個選擇性條款,符合其一即可。
2.制定和完善隱名出資人股東資格認定的證據規則
認定隱名出資人股東是否具有股東資格,最直接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相關證據的適用。因此,在立法上,《公司法》及其司法解釋應當設置一套完備的用于證明股東資格的實質化和形式化的證據類型、功能和沖突解決辦法的規則制度。前文訴及,隱名出資的問題應當分對象區別對待,即對外以形式說為原則,對內以合同和意思自治為原則。因此,在證據效力和采用方面也應區別適用。在涉及外部法律關系的隱名股東資格認定中,形式化證據應當優于實質化證據適用。這里指的形式化證據包括公司章程、股東名冊、出資證明書、工商登記等,實質性證據包括出資行為、實際行使股東權利等。當存在外部法律關系時,便必然導致形式化證據和實質性證據的沖突,此時應當優先適用形式化證據。在涉及內部法律關系的隱名股東資格認定中,實質化證據應當優于形式化證據適用。在只涉及隱名股東和顯明股東之間爭議的情況下,由于不存在第三人利益和整個市場秩序的維護,應當尊重合同雙方真實的意思表示,以實質性證據來認定股東資格。
由于隱名出資的特殊規則,因此,在設置解決隱名出資糾紛時,應當合理保護善意第三人。首先,隱名出資人和顯明出資人雙方簽訂的合同效力不能溯及善意第三人,第三人可以以公司章程、出資說明書等外部公示文件等證據來證明自己不知道隱名出資的事實;其次,合理運用公司人格否認制度,使隱名出資人在惡意瑕疵出資或出資不實等情況下仍需承擔法律責任,從而可以更好地保護公司債權人的利益和交易安全。
對于規避法律和政策的隱名出資行為,首先,應當否定通過該種形式取得的隱名股東資格;其次,隱名出資人應當就其違反法律規定的行為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具體來講,在《公司法》中應當就規避法律和政策的隱名出資行為做出原則性規定和具體的懲罰措施,相應的,在行政法規中,也應當配套的賦予行政管理機關關于此類問題的行政處罰權,各行各業針對本行業特點就違法的具體情況制定合適的部門規章。
將隱名股東納入信托法的軌道,本不是什么偉大的創造,在英美法系國家之所以未出現隱名股東法律問題的困擾,正是因為他們發達的信托法制度。前文對隱名出資人與顯明出資人的法律關系分析中已經論及過兩者之間的相似之處,但要想真正運用于實務上,還需要在理論上對兩者求同存異,取其精華,再配套相應的制度措施來完善,使之有效地解決隱名出資問題。下面就在前文的基礎上更詳細的介紹信托法律制度以及適用問題。
具體來講,信托的法律含義體現在我國《信托法》第二條:“本法所稱信托,是指委托人基于對受托人的信任,將其財產權委托給受托人,由受托人按委托人的意愿以自己的名義,為受益人的利益或者特定目的,進行管理或者處分的行為。”這一定義主要包括四層含義:第一,信托是委托人基于對受托人的信任而做出的委托;第二,委托人需將財產或財產權委托給受托人。這里,“委托”二字是否能夠代表信托財產的轉移?我們認為較之于英美法財產權轉移的做法,我國采用的是“所有權并不一定轉移”的做法,一是考慮到因“轉移”財產所產生的與傳統所有權理論的沖突,二是我國將信托定位為“受人之托,代人理財”的財產管理制度更便于人們的接受。第三,受托人以自己的名義管理、處分信托財產;第四,受托人為受益人的利益或依信托目的管理處分信托財產。
在股權信托法律關系中,基于合同關系,隱名出資人作為委托人,不直接享有對公司股份的權利,而享受益權;顯明出資人作為受托人代為行使、處分股東權利,但應在信托法律框架下負有誠實勤勉的義務,《信托法》也規定了受托人的法定義務,受托人若違反該規定,造成信托財產損失,應當承擔賠償責任。從這一點來看股權信托法律關系制度可以更好地保護處于弱勢一方的隱名出資人由于不能有效行使權利而導致的雙方權利失衡,更好的使雙方的天平趨于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