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衛新：微信煮詞（第十八輯）

要有鐘乳石的精神

京劇大師馬連良先生說過，藝術就像鐘乳石，要靠漫長的點滴積累才能取得。本人時常以這句話作為提醒。一個人只管踏實、放心去做自己工作與生活中的一切事情。從修養到成果也包括情感，并不一定都會是乍裂般地呈現，更多的需要就像鐘乳石的形成那樣是經過特殊水質長時間默默無聞的不斷滴垂，最后才并不為人知曉地出現溶洞里那千姿百態的奇觀。本人以為，這是一種鐘乳石精神，咱們歌詞修煉的道理也同樣如此。

唱段可不是一般的歌詞

寫歌詞真的需要學一點兒民間說唱。建議讀一下民國時期十八歲就去世了的當紅藝人荷花女演唱的《餑餑陣》太平歌詞，堪稱經典，真的是寫絕了。它能把所有的食品糕點全都寫成軍隊的布陣打仗。薄皮兒大餡兒，生動有趣。真不知這些民間藝人的創作是怎么想出來的。但特別可惜的是，原本作為相聲演員基本功課的太平歌詞，現在幾乎沒有幾個人會唱，幾近失傳了。

所以，寫東西，哪怕是寫百字上下的一首小詞，首先多積累，了解的東西越多，文化底蘊就越雄厚。只要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個是蒙不了人的。如果很少做了解，只是目光停在從別人的那些個垃圾里吸取點兒臭味兒，然后照貓畫虎，弄上些文字押韻的句子，于是就覺得自己也是會寫歌詞隊伍中的一份子了。靠撞大運譜上曲走捷徑出名，那哪兒成啊！

把歌詞寫到精致難得

中國歌詞群里有位作曲家，其書法作品獨具一格。書中有畫，各具匠心，兼有美術字的味道。難得的是，他的曲譜竟然抄的像工藝品那樣的漂亮、美觀。僅就看他抄寫的歌片會讓你感覺，即使沒選用，也舍不得丟掉。他說，出于對編輯和歌友的尊重，每次抄歌都很認真。這一抄就是五十八年，用音樂創作的思維寫字，竟然在書法上也有了收獲。

于是，本人想起早年聽一位做編輯的老詩人曾談到，一位作者投稿每次寄來手寫的詩稿，簡直比印刷的都要漂亮。所以，每次幾乎都是出于這種好感，忍不住選用他的詩歌。本人這里想說：精致和追求是一種品質。雖然，不求歌詞的文字寫得漂亮，但能把歌詞寫到精致，那也是難得了。

寫歌詞有一種無名的向心力

中國歌詞群有幾大現象：一是觀念老化，二是阿諛太盛，三是缺乏真知，四是分化松散。大都順著趨勢走，不管這個趨勢正確與否。但即使是這樣，應該說，也比作曲隊伍強。只要是寫詞兒的，不管是原來有沒有過謀面，互相見了就特別的親。就像革命導師說的，在歐洲，只要你唱起《國際歌》就可以找到同志和朋友。別看散是漫天星，聚就是一團火。有一種無名的向心力，此等現象還真的是不可小看。喜歡加入中國群體的作曲家有人發出感慨，他們就行不成這樣的一個氛圍，玩兒不到一起。好傳統，要發揚。

玩一玩曲藝說唱對寫詞極有好處

本人當年在工廠業余宣傳隊寫過快板書和天津快板劇。甚至還上過舞臺作為演員參加過表演，這可以說，這些是本人早年從事創作最早歷練的本功。所以作曲姚明說，和本人有著幾乎同樣的經歷。有一次本人出差去貴州，和與我同歲的省音協老主席崔文玉聊天，彼此當年的經歷竟然也完全一樣。

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那批很多后來從事專職文藝創作包括后來成為作家的，大凡都有如此經歷。文革時部隊文工團都改成宣傳隊，全稱叫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此外，各企業還有業余宣傳隊。所以姚明說早年的業余宣傳隊鍛煉人，這話真的是不假。回到前面的話，作為歌詞作家，玩一玩曲藝說唱，對寫詞極有好處。

寫曲藝作品不會造成油滑

有的詞友擔心說，寫曲藝多了，寫歌詞會有點水。甚至說快板寫多了會把筆頭子搞得油滑了。但是對寫說唱味道的歌詞會有好處。本人認為最后一句比較貼譜，可也未必全是這樣。讀一下老舍創作年譜，他的一生就寫了很多北京曲藝數來寶及單弦和鼓詞，大概在抗戰時期就發起民間文藝創作了。其中《丈夫去當兵》就是在當時傳唱的一首重要的歌詞作品。最后發表的恰恰是宣傳科學養豬的《陳各莊里養豬多》一首數來寶作品。此外還寫過好多相聲，絲毫沒影響他寫大部頭巨著。

不要總是蠟炬成灰淚始干

教師是個崇高的職業，本人一直就是這么認為的，這絕對不是說片兒湯話。因為，本人一直非常羨慕民國時期那些身穿長衫胳膊夾著書本的先生，一幫弟子圍攏身邊的那種感覺。所以，這是真話。

但本人又非常反感，現如今的一些教師節，只要寫到教師，就寫成燃燒自己照亮別人而且還成灰淚始干的蠟燭。真就像吳飛說的，一寫老師就加以火化。最可怕的是每年教師節晚會，總要找一個去世的老師并將其生前的學生們請來，剜孩子們的心。真的不知道，這是過教師節還是開追悼會？

千萬千萬不要這樣去贊美。本人曾經看過在一片燭光中護士們的授帽儀式。本人心中教師的歌，應該是由教師自己來唱自己，就像唱詩班那樣帶著圣潔的對職業的崇敬來唱。

詞人要多讀詩多寫詩

楊柳村中隨意走，家家是朋友。請吃飯，喊喝酒，留客的手兒上下招，恰似滿村風卷柳。這是本人至今隨口就能背誦的很多詩中，四川詩人陸棨的詩集《重返楊柳村》里其中一首的句子。這是多好的語言！本人覺得，我們至今都沒能超越。

詞人，要多讀詩，多寫詩。

在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的著名老詩人行列中，除了賀敬之和郭小川之外，還有一大批詩人和優秀詩集。譬如李瑛的《紅柳集》和《棗林村集》等，聞捷、嚴陣、陸棨、梁上泉都是大詩人。可惜如今知道他們的人已經太少了。

避免無土栽培和忌吃偏食

對于年輕人寫的東西，我們不能拿老眼光的尺子去評判。說多了就說疲了就有逆反了。本人為什么提到要寫一點兒敘事歌詞呢？就是想借此為年輕人開闊一下眼界和思路，增添新鮮感覺，豐富壯大積累。除了敘事歌詞之外，還包括寓言歌詞，以后有機遇會用的上的。

目前的情況是，我們的歌詞作者基本都是同一種套路同一種格式來寫基本都是一樣的東西。人與人之間，詞與詞之間沒有什么區別，如果眼界開了，自然就會覺得自己原來寫東西的路子窄了。免得無土栽培尿素生發豆芽菜，加上一直都是在偏食。只有促進增長學養的食欲，才能達到精壯提高的效果。

避免無土栽培和忌吃偏食

比如說，敘事歌曲《王大媽要和平》目前有幾個知道？參與敘事歌詞的點評嘉賓是否聽過？試問，是否查過有關它的資料？這首歌的詞作者放平，本人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就去過老先生北京西單簡樸的住家拜訪并在他家進行午餐。老先生非常質樸與謙和，如果街上遇到完全就是一位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北京老人。可是，誰知道當年大街小巷到處唱響的《王大媽要和平》就是他的作品？

我們的有些作者平時也總是一口一個的學習，但是下來之后誰又有興趣真的去細查過這些訊息去學習呢？如今的網絡是這樣的發達，既有歌詞同時還有演唱資料，方便的很。搞創作沒有強烈的求知欲，不去深入究查了解，那能學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