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雄峰
靜悄悄的仲夏夜,剛進入夢鄉,被一陣敲門聲驚醒。輕手輕腳下地,悄悄趴在門鏡這邊往外看去……班長?!我不由得大吃一驚,趕忙打開了門。
班長名叫李小劍,是我們軍訓時的軍人班長,可是,由于他的年齡比我們還小些,所以,只有在日常訓練時,我們喊他班長,剩下的時間里,我們全都叫他小劍。
我真后悔當時沒有問問小劍看到我的表情是什么樣兒,一定特復雜。但坦白講,好奇心戰勝了一切因意,小劍壓根兒就不知道我住哪兒,大晚上的,怎么摸過來的?
可是,小劍剛一開口,竟然哭了。我嚇了一跳,趕緊安撫他,讓他平靜下來,道出原委——
我們軍訓期間,小劍喜歡上了女生班我的好友琳達,而琳達也被這個愛說愛笑愛打愛鬧還有一身功夫拳腳的小班長所吸引。一來二去,兩個人開始互相書信往來,算是戀愛了。然而,這樣的戀情全是在秘密中進行的,連我這樣的好友以及自己的閨蜜,琳達都沒有透露半個字。
但是,很多事兒真到了節骨眼兒上,那就是劫難的“劫”,或者是結束的“結”。我們快畢業了,小劍也要復員回原籍了。“這段時間,我們對于未來能否在一起,產生了分歧甚至是爭吵。”小劍說,“就像今天晚上,我又一次請假出來,想和她好好聊聊,結果,還是老樣子。我們都要回到自己的家鄉,誰也不可能跟誰走。”說著說著,小劍又落淚了,看著一個曾經那么開心硬派的小伙稀里嘩啦地在自己面前哭,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我知道,這樣的局面不是誰可以憑一己之力就能夠扭轉的,也許,此時的陣痛,對于他們兩人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的前兆。
我正聽著小劍的話,想著他們兩人的事,小劍從衣兜里掏出一封信,噙著淚對我說:“這是我臨來前,給她寫的一封信,我嘴笨,說不過她,只能把滿腔的真情寫給她看了。本來,想當面給她,可看她情緒激動,就沒給。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你替我轉交給她吧。”我鄭重地接過這封信,感覺著信封里面的重量。這時,小劍有些請求地對我說:“原打算和她好好聊上一宿,明天早上歸隊。可她不打算繼續了,回去的末班車又沒有了,我又不能住在她家。所以,她把你家的地址告訴了我,說你一定會收留我的。我這才一路走過來,只是不好意思打攪你。我明天一早就走。”不沖琳達,班長來到我家,我也應該招待。只是此時,唯一能夠招待他的,就是希望他能在我這睡個好覺。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小劍已經悄悄走了,床頭留了張紙條,上寫:“我先走了,謝謝哥哥!小劍”。我拿起小劍交給我的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好了。
二十八年過去,彈指一揮間。那封信,原封不動地被我收藏至今,不曾送給琳達。有時候,分別時的溫存容易給人的身心帶來最大的甚至是磨滅不掉的痛苦。我不想把這樣的痛苦,帶給我的兩位好友,即便是他們如今都天各一方,看著他們都快樂幸福地各自和自己的家人們生活著,就挺好。只是,這個故事,裝在我心里,揮之不去了。